第4章 上海
上海是民国时期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里聚集了三教九流之人，哪怕是安家，在那边的势力也会受到掣肘。
安越瑜之前也是考虑过北平的，毕竟那里是政治中心，但是现在那里也是北洋军阀控制之地，安越瑜若是去了，身份大概就是个高级人质，那就是妥妥的坑爹了。
虽然作为镰刀锤子信徒的安越瑜觉得自己迟早要坑爹，但是她坑爹也不可能是帮着其他人坑她爹！
所以上海是安越瑜最好的选择，而且，叶明旭也在上海。
安越瑜从来没有想过去放过叶明旭，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哪怕叶明旭的确因为自己的事业名垂青史，但是这不妨碍他在个人感情上是渣男。
她不会故意去打压叶明旭，但是她也不会允许叶明旭再利用安家的势力，叶家当年吞掉的东西也必须吐出来。若是失去了属于安越瑜的东西，叶明旭就一蹶不振，那便也与安越瑜无关。
直到腊月二十九那日，安越瑜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七八成，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了。
“小妹，你当年的嫁妆在西南的已经全部收拢回来了，”安越阑拍拍安越瑜的肩膀，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在上海的那两间铺子，可能要等几天。”
“上海？”安越瑜眼睛一亮，她居然在上海还有铺子？这么一算，她得来个豪华路灯才配得上身价了，“是什么铺子？”
“一个成衣铺子，一个珠宝铺子，”安越阑回答，还顺带解释了一下，“这铺子还是你因着叶明旭在上海，特意与我要的。”
“这个铺子……”安越瑜小心翼翼地开口，“还在我名下吧？”
“在，只是里面的人都被叶家换了，你也就挂着个名头。”安越阑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前几日让人去查账才发现，那叶明旭却是经常去那两间铺子中拿东西送给他的小情人。
安越阑想想都觉得离谱，叶明旭到底哪来的脸拿着他们安家的钱养小情人？一边说着不喜欢他妹妹，要离婚，一边用钱用得毫不客气，这般清高软饭男，安越阑也是第一次见。
“二哥，过完年我想去上海看看。”安越瑜小心地开口问道，一边观察着安越阑的脸色。
果不其然，安越阑蹙起眉头，眼中透露出些许不赞同之色。
“二哥，每日在家中着实无趣，我想出去转转，”安越瑜道，“况且我之前做的傻事这西南都传遍了，我也不想出门给人看了笑话……”
“那便去，带上阿民一起。”安越宸的声音从安越阑身后传来。
“大哥？”安越阑眉头微蹙，不赞同地看着安越宸。
“你也该出去多看看，多走走，”安越宸皱着眉，声音带上了些许冷意，“若早知你会为一个男人如此，当年我便该带你一起去法国留学。”
法国？安越瑜霎时一个激灵，她先前竟是一直忘了，现在是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爆发，现在是近代发展的黄金时期！西方国家在欧洲大陆打成一团，北边的沙俄也是气数将尽，外忧内患，只有隔壁的日本……
安越瑜瞬间打起了精神，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最近欧洲是不是在打仗？”
“是，”安越宸看着安越瑜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却是说了起来，“欧洲那边现在局势动乱，你到了上海也可以多看看，多听听。”
“嗯嗯。”安越瑜点头，在原主记忆中安越宸是个很严格的人，常让安越瑜看一些夫子看起来很“离经叛道”的书，也是安家最反对她嫁给叶明旭的人。
“等到了上海，你去女校上上课。”安越宸看着安越瑜终于有了学习的兴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到时你可以去找找我以前一起在法国留学的朋友。”
“大哥，那阿民的学校怎么办？”安越瑜问道，去女校上课，安越瑜觉得要是有可能，她倒是想去寻觅几个助手，躺了近十天没做实验，她觉得脑子都快生锈了。
“你给他安排。”安越宸说道，“如果有问题可以找安家在那边的人，但是这件事必须是你自己参与。”
“好。”安越瑜欣然接受，这个时代学校中的大拿比比皆是，这种近距离观察大佬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错过？更何况哪怕现在她惹了事，也有安家给她背锅。
不知道安越宸如何说服了安家父母，总而言之，还没到十五，安越瑜和安越民就被打包送到了上海。
火车站外，安家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小姐，小少爷。”男人一身西装，看起来倒是与那些新派人别无二致，“我叫安且，二少爷让我以后跟着小姐。”
“嗯，对瑾瑜成衣铺和金玉珠宝你了解多少？”安越瑜淡淡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她本职是个医生，让她跟人搞商战委实难为她，虽然只是抢回两个铺子，但是她也必须要考虑后续经营问题。
“那两间铺子主要依赖于二少的其他产业，大部分卖的都是从欧洲运来的高档货，有一部分东西只在那两间店铺卖，所以生意不错。”安且说道。
“嗯，那我明天去看看铺子。”安越瑜说道，“以后的话还是由二哥那边一起打理就好，我不懂这些。”
安越瑜需要钱，但是有的钱不能全从安家走，她自觉没那点脑子瞒过她二哥他们从安家偷钱，所以她必须有只属于她的财富来源。
她要研究医药，无论什么时候，医药永远都是战略资源，在这个积贫积弱的时代，这些跨时代的药物，必定可以为国家争取更多的机会，尤其是在一战的关头。
时代和她属于未来的大脑，都可以让她利益最大化。
二十世纪，在伦理学未完全形成体系的时代，很多实验成本都会大幅度降低。
安越瑜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她可以给研究青霉素和磺胺开绿灯。
更重要的是，生理盐水——在生理盐水被广泛使用前，静脉输液基本属于开盲盒，一般只用于重症病人。
“是，小姐。”安且应道。
“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安越民说道，“我听二哥说，叶明旭拿了好多东西，我们要去要回来吗？”
“明天先把叶家那群人赶出去就行。”安越瑜说道，“叶明旭当年吃下去了多少，都得给我完完全全吐出来。”
“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选一个喜欢的学校。”
安越民垮了脸，他大哥二哥品学兼优，而他品学兼忧，更不用说他听说上海这边的学校更严格。
“姐，不用那么急吧？”安越民试图推迟自己的受刑日期。
“嗯，所以我给你三天时间，”安越瑜看向安且，“安且，我二哥应该让你整理过各个中学的资料吧？”
“是的，小姐。”安且笑了笑，“都已经放在别墅里了。”
“给你三天时间挑好，刚好十五过后那些学校也开学了，三天后，我帮你挑。”安越瑜微笑道。
“好……”安越民答得有气无力，但是他也不敢拒绝，他觉得他姐刚刚的表情和他大哥看到他成绩单时候一样的让人背后发凉。
车一路驶入租界，安越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
租界内外，说是两个是世界都不为过，一个是人人向往的浪漫民国，一个是真实到残酷的吃人社会。
“真热闹。”安越民感叹了一声。
“等你上学以后，放假了就可以到处玩了。”安越瑜一句话让安越民垮了脸，安越瑜想了想，鼓励了一句，“以后成绩好也可以出国留学，伦敦、巴黎、纽约比这儿还热闹。”
“……”安越民幽幽叹了口气，“姐，那是大哥二哥的本事，不是我。”
“所以，要努力。”安越瑜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学习不行，别的得行一样吧？”
“既然不止可以读书，姐，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找学校？”安越民问道。
“你这个年纪是读书的年纪，无论做什么，你都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而且，你现在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安越瑜问道，“如果你已经有了目标，我不会一定要求你做什么，但是如果没有目标，多学□□是好的。”
安越民一愣：“姐，如果我成绩很差呢？”
“如果是因为你闹腾所以差，那我通知大哥。”安越瑜微笑，让安越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姐，你要去女校吗？”安越民问道。
“去。”安越瑜回答，不过不一定是去当学生就是了。
“安且，这里有男女混校的吗？”安越民问道，他想和他姐一个学校，免得他姐被欺负。
“有，承德中学。”安且回答，“但是它入学考试很难，不过他们校长是少主的同学。”
“我觉得不错。”安越瑜回答，她笑眯眯地看着安越民，果然看到安越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