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棋盘论道
后背拍在大坟上，韩枫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脸上满是震撼。
“还要换吗？”守墓人笑呵呵的看着他。
“换！”
韩枫牛脾气上来了，深吸口气，神力澎湃。
他大手在身前不断结印，魔血锁青天变幻，化作一尊仙人凌于高空。
巨大的手掌缓缓压落，捏住一颗黑子。
“起！”
他大喝一声，双目圆睁，体内的血液都快燃烧起来了。
周围，仿佛有雷声隆隆，虚空似乎都在颤抖。
巨大的仙人手掌，捏着一颗小小的黑子，却像是托着一方界域，沉重无比，在剧烈的颤抖。
随着神力不断涌动，这颗黑子被缓缓捏起，极为艰难的挪到棋盘上。
紧接着，韩枫体力不支，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这颗黑子，没能下到他想放的位置，轰然掉落。
他气喘吁吁，一阵阵虚弱感袭来。
大道炉鼎和混沌青莲转动，不断为他补充着体力和神力。
守墓人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轻松的捏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
“该你了。”他看着韩枫。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韩枫才重整旗鼓，仙人扶顶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有了些进步，耗尽全身力气，将黑子放在想放的位置。
守墓人脸上的惊讶，转换成欣赏，白子落下。
“仙人坐道！”
韩枫大喝，因为他发现，黑子越来越沉了，仅仅用仙人扶顶已经不够。
巨大的仙人盘坐高天，三盏神火齐燃，瞬间抽光了他的神力。
他捏起一颗棋子，放置在棋盘上，整个人虚弱的摇摇欲坠，甚至连坐着都有些费劲了。
这一次，他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慢慢恢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下到后来，韩枫甚至需要积攒数天的力量，才能勉强挪动一枚棋子。
下的分散，大部分都不能落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若在真正的棋盘上，他早就应该输了。
守墓人却并未乘胜追击，留了好几个口子，就是不下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手。
“下棋如修行。”守墓人看着他，突然开口。
这一次，韩枫用了整整半个月，都没能将棋子放到棋盘上。
他体内的神力用光了，然后再积蓄，然后再用力。
如此反复，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只能将棋子挪动到棋盘的边缘。
在这段时日里，他体内的神力得到了强大的锻炼。
每次都完全耗尽然后重新凝聚，越发的凝实了。
韩枫抬头，看向守墓人，透着几分不解。
守墓人伸手，将他用了半个月时间挪到棋盘边缘的黑子，重新放回去。
淡笑道：“太过于计较输赢，从最开始的那一步，你就已经输了。”
韩枫望着棋盘，默默不语。
他在思考守墓人的话，棋盘乱七八糟，看似没有任何章法。
但仔细揣摩却发现，守墓人下的每一颗子，似乎都在刻意引导他下一次的落子点。
从第一颗棋子开始，韩枫的下法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下了这么多，胜负手却始终掌控在对方的手中。
“明明随时可以结束，为何要如此？”他自语，不解的看向老人。
守墓人笑了笑，“因为我不在乎棋局的输赢，我只享受下棋的过程，输也好，赢也罢，只要能让我在棋局中感受到快乐，我想怎么下，那便怎么下。”
他说着，捻起一枚黑子，随手落在一处位置。
瞬间，整个棋盘变幻起来，宛若大道在流转，有虚无缥缈的诵经声传出。
韩枫用尽全力下的这一堆臭棋，随着守墓人这一颗棋子落下，被彻底盘活。
他盯着棋盘，怔怔出神，脑子里不断回想老人的这番话。
“天地为棋局，众生皆棋子……若不在乎输赢，这盘棋下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韩枫心中自语，内视己身，“若不在乎结果，修行的意义又是什么？天地大道，永生不朽……修行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成神？是成仙？是不朽？”
他摇了摇头，突然陷入了迷茫。
在修行最初，他只是为了活着，为韩家满门报仇。
后来，是为了变强，抵挡住古乌对下界的入侵。
现在，他是为了臻至圆满，抵抗最后的黑暗动荡，逆天伐仙！
“然后呢？”韩枫自问。
他突然发现，从始至终，这么多年来，他修炼的动力，似乎都是为了他人。
从未想过，为了自己去修炼。
长生、成仙、天地独尊……
他在这个修炼的过程中，可曾像守墓人下棋一般，不在乎结果，只注重过程，真正去感受修炼的快乐？
韩枫摇头，从未如此。
他所走的道，一向都是追求自认为的最完美。
孤独和痛苦，在这条道上陪伴他至今。
“倘若不论结果，不管苍生，我最想做什么？”
他扪心自问，仿佛有一瞬间的感悟。
韩枫猛地抬头，眸中有精光闪烁，指天怒骂，“灭天道！以吾道代天道！让这宇宙星河，天地万物，皆遵吾道！”
轰隆隆！
咔嚓！！！
天雷滚滚，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变成一条条巨大的银龙，轰然劈落。
他的话，激怒了上苍，降下天罚。
韩枫眼神坚定，“去他妈的上苍！去他妈的长生！去他妈的仙！”
他飞身而起，沐浴天罚雷劫，手中盘古斧开天辟地，与之大战起来。
守墓人轻轻挥手，将此地布置下结界，外面看不到里面一丝一毫的变化。
一株草站在一旁，担忧的问，“他这样会出大问题，会走火入魔的。”
守墓人却呵呵一笑，左手黑子，右手白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手中的子落下，他淡淡道：“为己便要出大问题，便要走火入魔？我且问你，你这株小草修炼的目的，或者说……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一株草愣住了，它回想自己一生，哑口无言。
守墓人指了指天上跟天罚大战的韩枫，笑道：“仙古纪元天骄人杰皆有我道，他若不能想通这件事情，贸然闯入，便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株草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前辈是说……”
守墓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古乌和陈太平，不知何时，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