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伴江水纵论英雄，与美颜江上煮酒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颜浅听完贾钰的念诵，双眸明亮起来，炯炯有神，不断地重复着前两句，细细品味良久，半是感慨半是迷茫的说：“历史长河滚滚而过，我等俱在这长河之中，长河之中浪花翻涌，就像着眼前的大江之水一般。
几千年转瞬即逝，人之一生不过弹指一挥间，就算这些英雄也不过是大一些的浪花，最终能够留在史书上的又有几人？
然而，留在史书上又如何？任你是皇帝、宰辅，终须一个土馒头！
经天纬地之人亦是如此，更何况我等寂寥无名的小人物？
那么，我等究竟为何而活？”
贾钰听完心中吐槽着，这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不知道灵魂三问吗？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这问题哪里问得？问了岂不是不活了？
贾钰没有打扰颜浅，颜浅站在船头继续品味着。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念诵几遍接着叹息道：“费尽心力，穷尽一切，打打杀杀，蝇营狗苟，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地自然还在，是非成败全都烟消云散，何必呢？何苦来哉？”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莫不如江上垂钓，和风细雨一身蓑衣，坐看云起云灭。”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颜浅心思敏捷过目不忘，贾钰只是念诵一遍就已经记住了这首临江仙，细细品读下来，心境渐渐开朗。
“好，好，好。浅姐姐吟诵的太好了，上酒！”
贾钰看出她笑容中透出真挚的轻松和开怀，被那金陵知府的恶心丑陋、无耻、残忍、蔑视生命的狠毒所摧残的心灵，死亡的恐惧所压抑的心灵，凝固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终于开始融化、流动、渐渐散开。
下人们赶忙请示林之孝，小少爷这么小能喝酒吗？林之孝则是亲自安排酒菜，小少爷早就不是普通人，这一点林之孝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了。
酒菜齐备，贾钰抬手以意念操控酒壶给颜浅和自己都满上美酒，两人相视一笑，满饮一杯。贾钰心里琢磨，有钱人的快乐真是让人想不到哇。颜浅想的是，行走天下，看遍胜景，领悟生存的意义，要改变这天下，让人人吃饱穿暖。
“宝玉，你想要做个大英雄吗？”颜浅脸色酡红的问道。
“哎，自古美女爱英雄，殊不知这红颜才是英雄冢，小弟的红颜知己有些多，这辈子是当不了英雄了。”贾钰故作汗颜，叹息着说道。
“没个正经！”颜浅羞怒道。
“说真的，做什么也别做英雄啊？你看什么是英雄？死得悲壮才是英雄，听多了英雄故事谁还去做什么英雄？
你看哈，岳飞英雄了得，死得多悲哀？关羽英雄了得，死得多憋屈？英雄就是拿来给人下酒喝的，唏嘘着人家悲壮的人生，哥哥兄弟喝个不亦乐乎？
你要是不想守寡就别嫁给英雄。”
颜浅还不满意，琢磨着有没有什么活着的大英雄？仔细思索了半天，好像都是惨死的，没啥好下场的，闷闷不乐的说：“为何英雄都要如此下场凄惨？”
“应该说，若不是下场足够的凄惨就不会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比如，咱们本朝开国太祖，怎么也不会有人把他当英雄看。”贾钰唏嘘的说道。
颜浅又问：“曹操煮酒论英雄，不是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吗？”
“那时候英雄这个词汇的含义与现在差别太大了，那个时候英雄是说能成事的人，根本没有褒贬义，如今英雄的含义更多是为国、为民、为正义而英雄献身的人。”
颜浅听了这话反倒开心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要当个女英雄。”
“来，敬我们未来的女英雄一杯。”
贾钰一杯酒下肚，琢磨着，这颜浅被毒害不浅，非要找个枷锁给自己背着，何苦呢？算了，人家都二十多岁了，自己哪里能够劝得了？
俩人从下午喝到掌灯，晚饭都是在这甲板上吃的。两人却都没有多少醉意，颜浅毕竟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这种低度酒能有啥作用？最多喝出一些红牛的效果来。
“宝玉，教我一些剑法吧，如此月明星稀、良辰美景就着美酒该当舞剑助兴。”
宝玉点点头，眉心一指大法再出，《剑道》传递了过去，颜浅闭目详细消化了一番，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摆放着一把晶莹通透的宝剑。
“好剑。”颜浅赞叹一声，赤剑在手走到船头持剑而立，接着将她刚刚领悟的剑式施展开来，随心随性而舞。
“好。”贾钰拍手叫好，从空间中一顿翻找，果然找到一架古琴来，叮咚弹奏起来。
曲子弹奏得随性，剑也舞得随性。贾钰渐渐沉浸其中，心中一片空灵，渐渐进入物我两相忘得境界之中。手中只有琴，眼中只有舞剑人。
颜浅得剑舞越来越有气势，筑基巅峰的修为发挥到极致，灵气充盈宝剑，发出辉光，剑气纵横，剑光曳影。
贾钰弹奏的曲子也渐渐带上了灵气之音，声音在夜晚宁静的江面传播遥远，久久不息。
不知何时颜浅停止了舞剑，贾钰也下意识的停止了弹奏。颜浅的气质助推了贾钰的修行，竟然一次性的突破到了合道境界，这一次的突破可以说是心境的突破带动了修为的突破。
让无所事事，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贾钰，找寻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的价值，就是让红楼女儿们有力量追求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的道！”有了道，合道境界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颜浅也在贾钰琴声中所蕴含丰沛灵气的支持下，成功突破到了金丹期。
两人同时清醒过来，眼神相对，擦出了火花。
难道我们天生有缘不成？贾钰摇摇头，完蛋，这要是到了扬州林妹妹会咋想我？花心大萝卜？我好冤枉，这都是撞上来的姻缘我不是故意的！
颜浅为了排遣尴尬，手中宝剑脱手飞舞，达到金丹期御剑术的掌握自然而然地成功，从此御剑飞行、千里之外斩上将首级。
感受着自己充沛的真气灵力，颜浅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从此凡俗世间再不能因为我是女子而限制我了。
“哈哈哈，二弟，你这年岁不大，却如此懂得享受。美人剑舞，饮酒抚琴，好享受，真是好享受！实在是比哥哥强太多了。”贾珠也从房间里出来走上了二楼甲板，迈着四方步，帅气逼人。
“哼！”一声冷哼响起。
“哎呦呦，夫人轻一些，耳朵，耳朵快掉了，耳朵……”贾珠一阵子的惨叫，果然帅不过三秒。
“二弟，你这也太过分了，饮酒观景也不喊哥哥一声。”一番告饶之后贾珠成功拯救了自己的耳朵，赶紧转移尴尬场面。
贾钰干脆没有搭理他，继续端着酒杯小口啜饮，目视远方毫不动容。贾珠讪笑着坐下，厚脸皮的自斟自饮起来，李纨则是靠近颜浅坐下，两人聊了起来。
正在此时，有人急忙忙的跑上二楼，来到林之孝身边低声快速说着什么。
林之孝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来禀报：“大公子，二公子，咱们船队前后出现了很多可疑船只，恐怕来者不善。”
贾珠疑惑的说道：“咱们这么大的船队，人手不少，这水匪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少爷，咱们是自家事自家知，咱们人是不少，但是敢于跟水匪拼刀子的，恐怕没有几人。”林之孝脸色难看的说道，贾珠一听就脸色苍白，妻子儿子都在船上，在这阔达三里的江面遭遇水匪，会是什么下场。
没过一会儿大家就看清了所谓水匪的船只，前后总共有四五十艘，船只规模不小，灯火通明，训练有素，这是水匪？
贾钰神识展开，仔细探查，不一会儿他就弄清楚了，哪里是什么水匪？根本就是镇江水师假扮，看来这江南盐枭坐不住了，要先下手为强了！
颜浅却把手中飞剑一收，念叨着：“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宝玉，我去去就来，什么水匪不过土鸡瓦狗耳！”说着颜浅手中飞剑飞起，整个人飞身踏在飞剑之上，姿态优美万千，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贾珠看得目瞪口呆的，老天，二弟找的这个大媳妇这么猛吗？
没一会儿颜浅手中拎着一个人回来，半空中扔在甲板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宝玉，这厮就是水匪的头领，有他在水匪们不敢做什么。”
贾钰眼角直抽抽，何止是不敢做什么，你没看人家都开始逃跑了吗？本来就是官兵扮演土匪，结果领头的被抓了。
官兵充当土匪，这可是大罪啊！要是供出来，大家都似乎同谋帮凶，要了命了！
贾钰挥手把这厮捆绑在柱子上，开口直接问道：“说吧，你在镇江水师里面是什么官儿？”
这人当场吓得面如土色，贾珠两口子、颜浅和林之孝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啥玩儿意？这是个将军？颜浅直接陷入到自我怀疑之中，刚刚自己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官兵的旗号，而且这厮的这身打扮、言谈举止就是个土匪头子，应该没错啊。
见这人不肯乖乖承认，贾钰也懒得废话，直接大刑伺候，疼痛穴位一个接一个的给这位刺激起来，痛得这位哇哇大叫、哭爹喊娘。
“少侠，少侠，饶了我吧，我也是奉命行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贾钰还是懒得理他，继续加大刑罚。
“少侠，小英雄，你问我，你问我，问我什么都说！”
贾钰一听英雄就火冒三丈，你才是英雄，你全家都是英雄，结果下手更狠了。
“这位小爷爷，在下从此就是您的狗腿子，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不含糊，您就是我爷爷！”
贾钰一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才对嘛，解除了刑罚问道：“记住你说过什么，否则我让你品尝一下十倍百倍的痛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了，我不是危言耸听，得罪了小爷我，你就死了也别想逃脱，地府那边小爷关系更硬！”
“是是是，小爷爷，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在下肝脑涂地、竭尽所能、绝不含糊。”
“说吧，你们怎么来的，来干什么？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要说清楚。”
这人捆绑在柱子上，点头如同小鸡吃小米，立刻开口：“小人名叫赵吉，是镇江水师的千总，是我们守备大人下达的命令，至于守备大人为何如此小人就不知了。”
贾钰心里吐槽，你咋不叫赵佶呢？我还能高看你一眼。接着问道：“守备让你扮作盗匪你就干？”
这赵吉讪笑着说：“小爷爷，这个咱们也不是第一回干了，水师接私活儿也是个常规的事儿，咱们都清轻车熟路了。”
看贾钰身后众人都脸色不善，开口说道：“小爷爷，咱们以前跟错了人，做错了事情，从今天起咱们跟了小爷爷，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贾钰仔细审问这个圆滑的千总赵吉，严厉问他有没有滥杀无辜，都做过哪些坏事，赵吉再三保证，打劫过往船只干过不少，但是滥杀无辜从来没有。
“我叫贾钰，称呼我公子行，你这条命暂时寄存在我这里，若是确实没有做过滥杀无辜的事情就放过你，否则的话，哼哼，你来看！”
贾钰抬手出现一把飞剑，一道光芒闪过，岸边足有三里远的一块巨石轰然崩碎。
这赵吉吓得脖子一缩，好家伙这一家子都太狠了，一个女子御剑飞行，伸手就把我抓了，这位钰公子更恐怖。
“钰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表现，好好表现。”
“林如海大人你可知晓？”
这赵吉用力点头表示知道。
“以后你要好好听从林大人调遣，否则林大人家我师妹比我还要恐怖十分，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是是是。”
赵吉又请示现在该怎么办，贾钰安排他领路直接去镇江水师，贾钰要把那个什么守备抓起来，送到林如海那里去，御史本就有权限监察地方，这么现成的功劳当然是肥水不留外人田了。
接下来的航程平淡惬意，一个营的水师护航，声势更为浩大，正合贾钰心思，他才不怕捅破天去呢，皇帝忌惮？忌惮去吧！
每天贾钰就做两件事情，继续教给颜浅修仙，在船头赏风景、看月色，喝茶饮酒抚琴，十分惬意。
半路上在镇江停靠，贾钰抓了镇江水师的守备刘谦，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皇帝任命林如海为两淮盐道御史的圣旨已经抵达了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