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朝霸业儿孙凭何享，共打江山勋贵凭何亡？
“大家莫要惊慌，我已经用法术隔绝了周围，旁边休息的家丁都是听不到的，我接着说哈。”
贾钰安抚了一下众人惊惧的心情，又接着说起来。
“每逢开国初年，天子于草莽中起事，都是用孟子之道，以义来凝聚人心，以义、信来给所有贡献者承诺。
再到皇位传承，后来的皇帝都是讲究礼制，以儒家礼法来讲道理，君上、天子那是无条件的最高存在，不容侵犯。
这不是扯呢？忽悠别人出钱出力玩儿命，说咱们都有份儿分享，回头就不认账了。可是两千年来一直如此啊？你们要恨就应该恨贾家先祖不通历史，没知识没文化，啥都不知道，傻了吧唧的跟着人家起义，扫平天下。
祖宗没见识、没眼光，才造成子孙后代如此悲惨的境遇，这是根本问题，你们可明白？”
贾母此时一脸严肃说道：“哼，宝玉，你个混账东西，我还以为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呢？这些日子以来，老祖宗我被你挤兑得够惨的，如今你却是自己认账了！”
贾钰却说：“老祖宗，我没有夸奖您的意思，如今这形式您老还想要开国时候的承诺无异于找死罢了。就凭王家那群傻子和咱们家这群媳妇婆子，也能成事？这不搞笑呢？”
贾钰毫不留情的怼道。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咱们家该当如何？”贾母也是被这孙子气疯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贾钰就接着说：“关键的问题是，凭什么太祖成了开国皇帝，他的后代子孙就都是皇帝呢？凭什么天下都要接受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皇帝呢？
太祖威名从义战而来，扫平天下豪强而万民得利，这天下臣服就从万民得利而来，可是，天子之位一传再传，如何让皇家血脉代代坐稳皇位呢？皇室后代哪里来的功绩？凭什么天下臣服？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太祖传位有问题，咱们勋贵也是如此的问题，凭什么贾源、贾演两位先祖的功劳，咱们子孙后代可以辈辈享受呢？
有没有这个道理？
于是就有人跟皇族做了交易，说咱们儒门的道理是这样，天子乃是上天选中的，代天巡狩人间，而上天选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这就是皇族。
只要皇族支持科举、支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儒家就不断跟天下宣传，当今皇族就是真命天子一族。
不止如此，我们还会建立礼教，这礼教就是皇帝永远是对的，皇帝说话言出法随。
历朝太祖听了都是大大称赞，说儒门真是天下唯一正道。
所以，礼制保障了皇族的传承，而皇族让出来的利益出自哪里？开国合伙人家族，也就是四王八公十二侯这样的勋贵家族。
只有铲除了开国功勋，这些巨大的利益才能够落到入儒门手中。
所以，事情很明显，削除军权是必然，儒门不接受勋贵走科举仕途也是必然，作为开国勋贵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找个偏远地方继续生存繁衍罢了。
勋贵家族都是祖上相当有能力的，战功赫赫的，皇族必然不放心，总是要盯着，于是这种隐遁的方法从来不奏效，抄家灭族是逃不过的结果，勋贵的下场两千年来并不稀奇。
科举大兴，儒门大兴。朋党勾结，掌控天下，巧取豪夺、民不聊生，地主豪强暴富，万民皆苦。
当然，皇族也会偶尔出现一些脑子不够用的蠢蛋，比如咱们可儿的父亲，眼睛还盯着前朝大宋的悲惨下场。
他不相信儒生笔下说大宋是因为宋徽宗这昏君而亡国，他更相信自己了解的历史，其实是宋朝士大夫，或者说宋朝的儒生们彻底腐蚀了军队，造成宋朝军事实力烂成渣渣，才被外族轻易灭国的。
问题是，我这个便宜岳父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自己合法吗？他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都是人家儒门保障的，他却还在担心儒门腐蚀了天下之后的事情，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堪称瞎胡闹哇。
人家儒门凭什么捧你们家族做皇族？不就是因为你们皇族肯给利益吗？好家伙，你不给好处还要消灭人家，那你凭什么承继大统？人家当然要说你是暴君、武夫、屠夫、残暴不仁了。
好吧，我也承认这样的事实，传承个一两百年，礼制大兴则天下崩坏腐烂，不出多久，王朝崩塌，那时就是下一个皇朝轮回的开始了。
在这皇朝轮替之中，前朝的皇族都是彻底灭族，即使偶尔侥幸活下来几人，也不得不隐姓埋名。
不贪恋这千年铁门槛，就不会灭族吗？上了皇位还能下来吗？难道就只有勋贵没有退路了吗？皇族就有退路了？
所有的皇族都明白，万世基业就是这帮儒生用来哄骗皇族的，哪里来的万世？十几世都算长的！
明白又如何？谁让你祖宗当初非要当这个皇上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啊。这皇冠戴上了就摘不掉了，只有用鲜血浇灌，用整个皇族的鲜血浇灌才行，用开国勋贵的鲜血浇灌、用天下百姓的鲜血浇灌才行，这就是皇族和历代王朝的宿命！”
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的，贾珍却是说道：“宝玉，你说的这些，我们现在也是容易理解，但是这并不能解决咱们家的困境啊，咱们应当怎么办才好？”
贾钰想了想还是没有直说，举例子说道：“若听说有人是范仲淹后人，总有人敬仰、尊敬。
若听说有人是大宋皇室赵家后人，我想乱棍打死才是大家心中的想法，想要一刀宰了他的、想要千刀万剐的什么想法都有，愿意让大宋赵家后人好好活着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这王朝到了末年，皇室已经是万人恨的存在了，如何还能延续下去？只有千年的宗族，没有千年的皇室，皇室命运最终大概都是户灭十八族的下场吧。”
众人都点头。
贾钰接着说：“皇朝就是个烂泥潭，两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的烂泥潭。
第一个方案，跳出去。跳到皇帝够不着的地方，儒家也够不着的地方。比如，家族子弟逐渐移居海外，找个安全的大岛子，过上世外桃源的日子，躲开这世上的是是非非。
第二个方案，分散开。把家族子弟充分分散，总有某一个分支能够存活下来或者发展起来。
为什么没有篡位这一招？因为没意义。只要咱们家族传承两百年，就能看到这大乾皇族，死个一干二净的那一天。
第三个方案，复分封。皇帝要那么大的权力做什么？一个人享受到极致、财富到极致拥有一两个州就足够用了，一言九鼎的皇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给儒家办事用的，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儒家是把天子捧得高高的，大臣们就可以享用皇帝的权力，而皇帝根本用不上那么大的权力，溢出的皇权既给了儒家玩儿花活儿的机会也帮助儒家背了锅。
所谓皇帝，就是被文官们架起来玩儿的傀儡罢了，儒家死命维护皇权是儒家两千年的阴险策略，是儒家各大世家两千年传承越来越兴盛，而一个个皇朝却越来越虚弱，国家的农耕、水利、木工、造全面停滞发展。
人类如此聪慧，如今使用的东西却跟两千年前没什么区别，大家就没觉得奇怪吗？必须取缔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神经病政策，否则不光是咱们家，除了儒家核心家族本身，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所以，第三个方案就是要玩儿大的，将皇帝的权力彻底分封开来，皇帝仅保留统一的军权，将地方治权全部分封出去，而不给儒家利用的空间。
如此，儒家就没有了活动的空间，诸子百家却有了活动的机会。军权统一国家稳定，治权分散，儒家没有机会搞鬼，假以时日，诸子百家层出不穷，儒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此后这种死亡涡旋也就能够结束了。
第四个方案，修仙。能够拥有移山填海的伟力，能够长生不老，世俗的这些东西就都不再是阻碍，甚至关心都懒得关心，有什么用呢？终究是个土馒头嘛。修了仙，就不用管它儒家道家还是什么家的，有啥用处呢？”
贾珍就笑道说：“若是能够修仙，谁还扯这些麻烦事情，宝玉兄弟，你看我能否修仙？”
贾钰就说道：“将来我会成立一个门派，贾家如果每隔几代就有人能够拥有修仙资质，家族绵延就不是问题。别看黛玉、可儿她们姑娘家都能修炼，这是因为她们都是大有来历，正常普通人拥有修仙资质者寥寥无几，堪称万中无一。”
贾赦开口说道：“宝玉，我怎么觉得你对第三个方案很看重呢？”
“大伯果然慧眼，这帮儒门恐怖分子，为了维持自己的特权地位，刺杀太子一家我就不说什么，权当他们狗咬狗，但是他们不该刺杀可卿，这让我很生气，我就想试试看这儒门到底有多厉害，我打算跟他们大干一场，弄垮了整个儒门我才能心情舒畅，不然这口恶气实在难平。”
贾钰自从每天诵读《道心种魔经》之后，行事就越来越偏颇，前世又从网上看了不少断章取义、完全不靠谱的歪曲、戏说儒家的帖子，阴谋论各种论调。
这些因素一结合，这痴呆货竟然真的决心要跟儒家干上，当真可笑、可悲、可叹，幸亏他是个穿越的，带着金手指的超能力，不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的下场。
“逆子，混账，休要胡说八道，这儒家乃是孔圣传承，怎能如此诽谤？”贾政读了一辈子儒家经典，自以为是个读书人，自然要维护孔圣了。
“父亲，不是我说你，儒门四书五经，句句暗语，您没个正经师傅，如今连儒家经典的一句话都没看懂呢，没有正经师傅领进门，您就别自以为是儒门读书人了，您要是非要跟儒家狼狈为奸，也好歹拜个正经师傅才是，比如雨村老先生就是非常精通儒家。”
“逆子，圣人训诫平实质朴，谁人读来都是受益匪浅，哪像你说的，混账东西。”
“呦呵？老爹，我看你是不服气啊，行了，我也不给你留面子了，您老说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么解？”
贾钰看着贾政就想笑，就这还以为自己是儒生呢，蠢死的蠢材！
“逆子，这话如此简单直白，圣人说，有朋友从远方来看望，实在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应当热情招待。”
“哎呀，爹呀，您老何必如此现眼呢？这都啥啊？可卿，你给你公公解释下。”
可卿俏脸一红，却还是开口解释说：“我小时候听父亲解释过《论语》，这话是说，对待朋友自然要诚信相待尽可能支持，对待敌人自然要怒目相向，寓意着帮亲不帮理，勾结朋党是儒家的根本思想。”
贾政一听就气炸了，说道：“可卿，你怎能助纣为虐？这是歪曲圣人言，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可卿眨眨大眼睛说道：“政老，这是读书人，人人皆知的事情，不仅是父亲，秦爹爹还有很多人都是这么解释的啊。圣人云，亲亲、尊尊。亲近应该亲近的，尊重应该尊重的。圣人从来都是讲究以直报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党同伐异是圣人的根本思想啊！”
贾政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些小辈混账。
贾珍就赶紧上来劝：“政叔，您别恼怒，别恼怒。我小时候我爹也是教我读书，他给我解释的意思跟政叔说得一模一样，朋友来了当然高兴，这话的落点在判别谁是朋友这个问题上。
圣人的真意是，你要高兴可以，先要明白来的是不是朋友，为什么是朋友，朋友从远方来，无论从哪里来都要高兴，这是自己人。”
贾政一听就更气了，骂道：“圣人本是质朴之言，言说我们应当诚恳待人，诚心待人，让你们这群混账解释完了，圣人不就成了玩弄心思、看人下菜碟的小人了吗？”
贾珍一听就乐了，说道：“政叔，这一点儿侄子不敢苟同。圣人的教诲字字珠玑，说得很明白，不该与不适合的人交朋友，对待朋友要真诚帮助。圣人所有的言辞都没有说过，要诚信对待每个人，政叔曲解太严重了，政叔当知道望文生义是第一要不得。”
贾赦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哈，二弟，哎，早就让你去拜望名师，你非要自己请几个四六不懂的清客回来，真是笑死我了，你这都跟他们学了些啥啊！
圣人要是教人不分敌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待人，那还是圣人吗？那不成了老糊涂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贾珍此时却是正色说道：“宝玉，本朝太祖曾经认真想过用分封方式解决王朝更迭的死亡漩涡，却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太祖比你想得周到很多，为了避免儒家影响力独大，太祖亲自从僧人之中优选高僧，派给分封的儿孙，避免外儒内法的儒生撺掇藩王造反。
然而，这天下在儒门统治下已经将近两千年，哪有这么简单就可以改变格局的，你想想，太祖大智慧都无法实现分封而稳定天下，咱们贾家干这个，还是取死之道！”
一番闹剧过后，荣宁二府共同制定了未来的发展策略，贾钰给出的方案三根本就没有可行之处，还是选择了方案二。
尽可能的分散家人到各地，力求不要绝了后，选择品行良好的子弟不分男女，找贾钰学习修仙，成为家族最核心的支撑。
至于那个什么分封制，纯属贾钰从网上看来的笑话，怎么可能做到呢？太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啊！如今黑衣狂僧姚广孝还在呢，过得贼憋屈呢，太上皇还在呢，他老人家就不憋屈？
活的历史就在眼前，儒门思想深入人心的今天，分封毛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