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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还不太会 人与画中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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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熔金, 暮云合璧。

    一日最后的余晖中,这对新婚夫妻又如才礼成坐在喜床上时一般,谁也不动, 就这样一个立在院门处,一个俯在栏杆上, 互相看了一会。

    可新婚的两人不急, 守门的婆子却都急了, 大着胆子开口催促:“二爷二爷!”

    快去呀!

    大喜的日子,怎么好把二奶奶晾在那?

    崔珏移开目光, 重又向前。

    青霜等也忙把纪明遥扶起来, 推着她过去。

    崔珏便加快脚步,很快与新妻走到一起。

    相距还有不到三尺时, 两人又不约而同停下。

    “二……二爷!”纪明遥决定不让青霜她们再笑话, 坚决地把新称呼说了出来, 又加一句, “你回来了。”

    “嗯,”崔珏回应她, “回来了。”

    看着新妻莫名坚定的神色,他也重新说出一声今后的称呼:“夫人。”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听得纪明遥心中一颤。

    她决定投桃报李主动一点, 便侧身让开位置,请他一起回房,问:“二爷吃了多少酒?”

    屋里准备了醒酒汤。

    “不多,没醉。”崔珏仍然照顾着她的速度, 回答,“大哥和几个朋友兄弟替我挡酒,我只吃了几杯。”

    虽然他们都很想看他醉。

    他慢慢说来, 让纪明遥稍有放松,便又笑问:“今日……进门时,我听见几个人说起你,不知都是哪家的亲友?”

    这些客人能开他的玩笑,可见与他关系不错,她以后应该会经常与他们的家人打交道。

    崔珏当然清楚记得当时每一个在场的人。

    他详细说:“有五位是翰林院同僚,皆是同年,现为庶吉士,还有三位同年在六部各处。——今日来客,各人的名讳籍贯任职,稍后我可写给夫人。余下几位是世交亲友家的兄弟子侄:两位是于尚书——吏部尚书于大人——之子,与你我平辈;一位是都察院都御史苏大人的幼子,亦是平辈;两个是苏御史之孙;还有舅家的表弟谢明。”

    纪明遥将他说的信息与在家里学过的崔家关系网一一对应。

    现任吏部尚书于旭,与崔珏之父为同年。

    而现任都察院都御史苏学海家与崔家是数代世交之谊。

    而崔珏的亡母,即她已故的婆婆姓谢。

    谢夫人有一姐一弟一妹,即崔珏的两位姨母和一位舅舅。其中,两位姨母随夫在外,不在京中,谢家外祖父外祖母也俱已亡故,只有二舅舅谢文山于七年前得中进士,现任正五品刑部郎中,今年恰在不惑之年。

    谢舅舅家里有一位表姐谢暖已在前年出阁,还有一位表妹两个表弟在家。

    崔珏说的谢明,便是谢家的大表弟,今年十六,已在去岁进学,今春被选入国子监读书。二表妹谢晓十三岁,小表弟谢显才五岁。谢舅舅无妾,四个孩子都是谢家舅母亲生的。

    谢家舅母姓陆,陆家又是一门亲戚,倒是不在京中……

    “崔家支庶不盛,这一支只我们兄弟二人,堂族皆远在山东,只有一位族叔正任保阳同知,与京中不远。”崔珏继续向新妻介绍,“但虽无族中杂事侵扰,京里亲友亦不算少。将来出门或在家见人,若是……怕生,你既与大嫂要好,只管跟着嫂子便是。”

    纪明遥应下,心内却不由一笑。

    从小到大,她跟着太太交际,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不但各公主府王府上几乎都去过,就连宫里先太后先皇后她都见过五六次,哪里还会怕生。

    但被人关心和担忧,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后面跟着的几个丫鬟你戳我,我戳你,都在忍笑。

    察觉了丫鬟们的动作,崔珏垂首看她。

    猜测他可能误会了什么,纪明遥连忙回头,嗔她们一眼。青霜几个也自知有错。恰好快到门边,几人赶紧打帘子服侍。

    有误会就要赶快说开。

    纪明遥便请崔珏先入内,解释说:“我虽不怕见人,请二爷放心,但也多谢多谢二爷关怀。我很高兴。她们是替我高兴。”

    她和她们都不是在嘲笑他。

    与新婚丈夫说话,到底和与姊妹朋友说话不一样。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们一定又在心里笑她!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纪明遥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没有。

    但崔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门边站定,没有进去。

    望着新妻依旧坦荡却添了许多羞赧还坚持不肯闪躲的的双眼,他也认真和她解释:“我没生气。”

    他说:“我只是,还不习惯。”

    还不习惯被丫鬟们围随,也还不习惯被与妻子亲密的人善意打趣玩笑。

    得到这最好的回应,纪明遥的脸更红了。

    崔珏心中一动,向她靠近一步。

    纪明遥没有躲。

    崔珏想揽过她的肩膀,但手抬起来,还是只牵住了她的手。

    夫人的手……果然软而轻,与他的不同。

    他略略偏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额角的汗,说:“一起进去吧。”

    他手心滚烫,纪明遥几乎不敢动自己被握住的手,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原来……他有这么高吗?

    她的身量在闺中女眷里已经算高挑的,却竟还不到他的下巴。

    他眉眼锐利,不笑的时候其实有点吓人,但他又生得太好了,还一直客气有礼,让她一直忽视了这一点,所以她才误会他生气了。

    离得太近,纪明遥又闻到了崔珏身上的酒气。

    他果然没喝太多,这酒气淡淡的,并不让人讨厌。

    崔珏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卧房走。纪明遥明知道不太可能立刻就发生什么,却还是紧张起来。

    走到西侧间,她扶住榻上炕桌,借力停下脚步,在崔珏看过来的视线下,努力完整地说:“不是不是还要给我写宾客名单吗?”

    天天还没全黑呢。

    崔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窗外。

    他蓦地撇开眼神。

    感受到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夫人的脉搏跳动,他松开了夫人的手,说:“是要写。”

    夫人在害怕吗。

    崔珏先行坐下,示意自己……并不急色。

    丫鬟端上水盆,他卷袖净手,也借着动作的转变,遮掩了不该现在就被看出来的变化。

    青霜白鹭捧来笔墨纸砚,纪明遥亲手给他磨墨蘸笔,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这件事总会来的。

    ——她已经认真学习过了!

    要做这事的对象又如此好看!!

    崔珏接过笔,不但详细写了宾客的名讳籍贯官职,还大致用一两句话概括了各人的生平与性格,写出满满十几页。

    夜幕早已真正降临,青霜带人点上许多灯烛,烛光把室内照如白昼。

    纪明遥一手撑在炕桌上,专注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一句话:

    月下观郎君。

    可不必在朦胧月下,他也是当世一等一的郎君。

    崔珏搁笔,喝下半杯茶,将已经干了的几页递给对面的人:“夫人请先看,我该去……沐浴。”

    是时辰了。

    纪明遥也下定决心,问他:“二爷洗澡,要人服侍吗?”

    如果要……她就她就自己上!

    崔珏站起身:“不必,准备好干净衣裳便可。”

    他在书房也都是自己沐浴,虽然成婚,也不必用丫鬟侍候。

    纪明遥着实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

    她笑:“我送二爷过去。”

    崔珏的衣服亦是崔家下人准备好的,淡青色的细棉布袍,自是没有绸缎华丽,摸在手上却也柔软舒适。

    见妻子已摸了数下自己的衣服,神色又是单纯的好奇,崔珏难免解释一句:“棉袍价低,亦算舒适便宜,又是自己家中,我便随心了。”

    看一眼棉袍下是妻子绣金的宫绸裙摆,他又说道:“家中略有积攒,不缺用度,大哥和嫂子也并不与我一样,请夫人不必随我穿着。”

    “嗯……我知道了。”

    纪明遥答应着把衣服放回去,没敢看下面放着的里衣等等。

    这料子是还挺舒服的。

    在安国公府她绝对不可能穿到类似的衣服,但现在她成婚了,在崔家不用守安国公府的规矩,好像也可以做两身试试?

    而且,就算不如她现在的衣服好穿,就当做着玩了也好。

    该让他洗澡了。

    纪明遥退了出去,轻轻阖上浴室的门。

    她走到床边坐下,根本看不进去青霜拿过来的宾客名单。

    过了有一会,她才听见轻微的水声。

    几个丫鬟已经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青霜说:“真不用人去服侍吗?便是我们不合适……请嬷嬷们来也——”

    “不用。”纪明遥早已决定好。

    她笑说:“谁去我都……我都吃醋!索性就不开这个口。”

    既然有让“枕边人”不被别的女人“服侍”的机会,他又是真的还不习惯被丫鬟服侍,那当然是要趁才成婚就确定好将来的行事,形成习惯啊!才能尽量断绝他以后还会被女人服侍的可能。

    五六十岁的嬷嬷可以,四十岁的呢?

    四十岁的可以,三十岁的呢?

    三十岁的都可以了,那二十岁十几岁的呢?

    实在没有这条件就算了,可谁让她这么幸运碰上了!

    即便未来会出现类似滑坡,她也决不允许是自己起的头。

    姑娘说得太直白,青霜几人都笑了,不再坚持。

    白鹭便说:“我以后也要学姑娘,找一个不碰也不看别人的丈夫!”

    大家哄然发笑,又都觉得不好意思。

    春涧一手捂着脸,一手连拍了她好几下:“胡说什么呢!”

    姑娘还没圆房,她就在这“碰”啊“看”的!

    纪明遥则对白鹭的想法大加鼓励。

    虽碍着崔珏就在隔壁洗澡,她不敢太过高声,也直接放话说:“就该这样!只要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不愁没有好亲事,为什么不把条件放得高些?何况又不算多高的要求,只不过‘洁身自好’‘不生二心’这八个字罢了。不然纵别人说千好万好,自己心里不舒服,日子也过不高兴。将来想照什么样的找,我都给你们做主!”

    她的婚事是没办法。

    高门之家嫁女,难免会更优先考虑利益。太太想把她嫁给温从阳的时候,她也不能拒绝。——话说得难听些,一个庶女,如何敢瞧不上嫡母的娘家?让理国公府怎么想?

    况且太太也的确有为她考虑才如此决定。

    她自己权衡很久,也选择顺其自然接受。

    理国伯与太太的父亲都没纳过妾,那时温从阳和李如蕙也只是暧昧没界限,把她当知心大姐姐什么都说,并不像现在这样,成了真正的夫妾。

    后来要换成崔珏,她也是认真思考过,觉得完全没必要拒绝。

    虽然他是十八岁就得中探花当年就升为六品侍讲的天纵英才,而她的人生目标只有混吃等死平安活到老,到目前为止还带着客气的和睦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根本还没有深入了解对方,实际上可能并不合适……可连这个人都不要,她上哪找更好的去?

    但某种程度上,青霜白鹭她们的选择面会比她广。而且,她觉得自己能完全理解她们在婚事上的各种不同需求。

    在这个时代,即便出身“高贵”,身为女子,她能做的也有限。

    但她可以在自己能力的范围里,尽量成全身边人的心愿。

    估量着姑爷快洗完了,青霜便去请了陪房的嬷嬷进来,在卧房外等着侍候,她们都退出去。

    卧房里一下就只剩纪明遥一个人。

    崔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给她写的宾客名单还在手边,纪明遥一张一张拿起来,整理好放在床边几上。

    明天再看吧。来得及。这些亲朋好友并不会在她回门之前到崔家来,专为见她。

    只是,太安静了。

    浴室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几乎响在纪明遥耳边。

    她闭上眼睛,却只能听得更清楚。

    水声似乎停了。

    他要出来了吗?

    纪明遥站起来又坐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迎接。可水声虽然停了,浴室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在里面怎么了?

    ——崔珏在平复呼吸。

    方才门外夫人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进来,他只能强让自己静心。终于安静下来,他又难免想起昨夜学的那些。

    还不知夫人是否仍在怕,那般出去不妥。

    可以了。

    崔珏推开房门。

    夫人就在门外等他。

    她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虽然仪态毫无瑕疵,可她双眸水润,两颊飞红——

    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又变得急促,崔珏又顿了顿才走过去,先牵住她的手。

    扫视一遍卧房,看到放在几上的名单,他先问:“夫人看完了?”

    “……没有。”纪明遥诚实说,“我看不下去。”

    崔珏思考了一下她为什么看不下去,又飞速斩断这项思考。

    另起一句话吧。

    握着夫人一起坐在床边,他问:“还不知你从前在家都做些什么。”

    纪明遥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了解她的机会,正好,她也能试探他的态度。

    她便更诚实地说:“其实在姊妹们里我是最懒的,平日不爱出门,也不爱作诗作词,更不喜欢女红,只喜欢在自己屋里看看杂书偶尔练字,或和丫头们投壶取乐,或吩咐厨子整治酒菜。有姊妹来看我,便一起画一张画下两局棋,再多便没有了,她们都知道我懒。”

    一边说,她一边仔细观察崔珏的表情。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别人从他眼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现在虽然是例外,可他脸上只写着“我要和夫人先说说话安抚好她的心情,再做别的”……其余真的没有更多了。

    崔珏只听到夫人爱看书练字,喜欢投壶,会画会棋。

    至于其他,应都是在自谦。

    他便想起了自己送夫人的那幅莲花,和夫人送他的,被他收在书房,今日没有带过来的绣竹荷包。

    他语气又柔缓了些,说:“不如明日一同作画?”

    纪明遥:“……明日晨起要拜祖宗见兄嫂,我还想见一见咱们院里所有的人,只怕没有空闲。”

    她是偶尔想画,但不喜欢像上课一样固定好时间画哇!更不想以后夫妻间的情情那个趣就是他教她画……

    “也是。”崔珏不疑有他,反思道,“是我想得少了。”

    况且今晚还要——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

    纪明遥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忙和他一样问:“不知二爷寻常在家无事,都做些什么?”

    崔珏便答:“若无公事,便是读书练武了。”

    纪明遥没问他都读的什么书。

    她怕都是她不想看的书,很难懂的学堂里先生教一篇就要她们写至少八百字读后感甚至还要仿写那种。

    新婚夜哎,她真的不愿意想起太多次上学的日子。

    先生打的手板可疼了!

    她只问:“二爷的剑法是怎么学的?”

    崔珏道:“崔家祖训,不可只为读书荒废四体,因此崔家男子人人习武,女子也可学骑射拳脚。我幼时的武艺为世交方指挥所教,后来随父兄各处为官,又换过几位先生。”

    他便说:“你若想学,家里方便,我可寻个女先生来——”

    “二爷——”纪明遥赶紧唤了一声。

    教骑射习武的女先生,安国公府有的是哇!是她不想学。

    她感觉到了,崔珏应该没把她的大实话当真。

    但实际的她,和目前为止他眼中的她,应该真的不一样。

    左右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反悔。真叫他察觉到她的本性,可能又要花许多时间互相消化。

    那具体怎么和他相处,就明日再慢慢摸索,现在她想赶紧问明白一个问题……就歇下。

    不然,一会她真的会睡着。

    怕崔珏被打断说话心有不快,纪明遥反握住他,又谨慎地靠近他一寸。

    看他真没生气,她才笑问:“是我忽然想起:今日拜堂后,竟是软轿抬我来的。不知这软轿是何人安排?”

    夫人靠近了。

    崔珏顺势松开她的手,揽上她的肩头,还记得回答:“是大嫂安排的。”

    “果然是孟姐姐……”纪明遥说。

    明日一定要当面相谢。

    崔珏的手到她腰间便停下,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说:“该改口了。”

    他的父母兄嫂,今后也同是她的家人。

    “明日再改。”纪明遥腰间酥麻。

    她从没和异性这样靠近亲密过,不由仰头看他。

    崔珏一向幽澈的双眼已经染上了与以往都相反的渴求。

    现在,他这独得上天钟爱的人,眼中只有她。

    她也看到了从未在自己脸上出现过的媚色。

    纪明遥又张口:“多谢你……今日等我。一直等我。”

    等着她走出纪家,等着她走进崔家。

    等着她……准备好。

    “嗯。”崔珏低下头,空着的手抚上她的脸。

    他的手轻轻发颤,声音也颤,仍郑重问:“可以了吗?”

    纪明遥没有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

    ……

    最开始自然是亲吻。

    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

    他们都没有任何经验,原本只是单纯的触碰,可不知从哪一刻起,他竟开始肆意探求。

    纪明遥悄悄睁眼,看到他幽深的眼中只剩下专注的索求。

    她握紧了他的衣襟。

    棉袍的手感果然不错。

    很快却又换了一种触感。

    比她体温高的,陌生的触感。

    但不讨厌。

    实际上……是很喜欢。

    她不会穿男人的衣服,他也不会穿女人的。

    是他自己解开的衣襟。

    而比起他的单袍,她的衣裙更加难解。

    他能写出锦绣文章画出那样美妙画卷的手指却解不开一条细细的裙带,反还越理越乱。

    纪明遥笑着笑着,眼前又覆上阴影。

    她呼吸又乱了许久。

    她亲手教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裙。

    一层又一层。

    她偷眼看他,发现他比画上的书里的都更加好看,好看许多。

    哪里都是。

    他却始终没有直接看她。

    他拉上了床帐,又吹了帐子里的灯。

    光线被阻挡在外,眼前昏暗,其余触感便更加明晰。

    崔珏仍是一手捧着她的脸亲吻。

    他让她放松,自己额角却坠下汗珠。

    ……

    纪明遥认为,在崔珏的人生里,应该从没经历过这样频繁的难以言说的失败。

    虽然看不清晰,但他明显在懊恼。他还想尝试,却又不敢再轻动。

    可纪明遥也很想再进一步了。

    于是,她抬起手,找到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

    她唤:“二爷。”

    纪明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声音有多软。

    她说:“不如……不如拉开床帐吧,再多点几盏灯——”

    这样他看得清楚些……或许就能成了。, ,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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