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司马师永宁宫逼迫郭太后，群臣太极殿无奈附议。
永宁宫中。
郭太后端坐于案前，一脸平静。
背后，只让宫女站立，奉茶伺候着。
虽是表面看来如水一般，但却是内心之中如同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司马师诛杀夏侯玄、张缉、李丰及其三族，如今短瞬之间又于东华门绞杀了张皇后，如今气势汹汹而来，必然有事，难道他要废黜天子曹芳？
郭太后心中似乎有数，但却又不说。
缓缓抬眼司马师:“想必太傅乃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太傅既然到的哀家永宁宫，有事只管言来。”
声音柔弱，但听来，却似乎又夹杂着棍棒。
司马师听问，却是并不与太后寒暄客气:“想必太后也已知晓，天子曹芳如今已二十有二，也早已成年，然，时至今日，天子曹芳却是荒废朝政，不理政事，每日里只与宫中太监、宫女、倡优厮混，沉迷于后宫之中，荒淫无道。更为可恨之处，据臣得知，天子曹芳竟然常于宫中容留六宫妃家人，大行毁人伦之事。即便如此，天子曹芳却是不自知，竟然做出有危大魏社稷之事，亲小人，远贤臣，听信谗言，屡屡做出荼毒忠良之事。”
司马师说到此处，眼睛露出凶狠之光，猛的抬眼看向郭太后。
司马师猛然之间如狼般的眼神，不由惊了郭太后，更是差点惊倒背后宫女。
“哀家自然知道。”
几乎就是瞬间，未经反应般便就接了司马师的话。
“既然如此，依臣看，如此之人，如何能再承奉宗庙之事？此已不宜再居庙堂之位。”
直接、明白:曹芳该废黜了。
说完，便就眼睛死死盯住郭太后。
郭太后被司马师盯的一时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般难受。
只得躲避司马师的眼光。
然，躲避之时，不觉晃动了一下身子。
在晃动身体之时，郭太后暗暗抬眼，只见司马师背后心腹部将，皆个个手按剑柄，也皆怒目而视。
想当年他老子如此，哀家未奈其何。
现如今，儿子比老子更狠，不应又奈其何？
郭太后不由心中如同打鼓一般:罢，不若就此应了。
“既然太傅如此，只是不知太傅要哀家如何做？”
却是心慌之时，脱口问询司马师。
时机成熟，司马师脱口而出:“既然太后如同臣般知晓曹芳荒淫无道，想必太后必能出废黜曹芳懿旨？”
司马师却是缓和语气，把球踢给郭太后。
郭太后心中念句:“此子果得司马懿真传。”
无奈，郭太后拟下废黜天子曹芳懿旨。
拟毕，交于司马师。
司马师得了郭太后废黜天子曹芳懿旨，也不与郭太后客气:“臣必谨遵太后懿旨！”
仿佛废黜天子曹芳乃是郭太后之意，与他司马师不相干一般。
即刻起身，带领心腹部将直奔宫外而去，只得明日早朝，太极殿上宣读废黜天子曹芳懿旨。
太极殿上。
龙案后御座之上却是无主，司马师站于御座之侧，手捧郭太后懿旨，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殿下群臣。
群臣皆都位列两边，沉默不语。
大殿之上气氛异常凝重。
今日早朝，天子不上朝，然，朝中之事，哪个不知？
司马师废黜天子曹芳，更是个个心中有数，然，却又是不敢说。
只是默默站着，眼睛死死盯着司马师，大气不敢出。
此时，即便是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只怕落地之声也会如同炸雷一般响。
“太后懿旨在此！”
忽的一声，惊的群臣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司马师手捧太后懿旨，大声宣读。
“天子曹芳，深居皇宫之中不理朝政，荒淫无道，屡屡作出有危大魏社稷之事，已是不宜居于庙堂之位，今上奉天意，下顺民心，废黜曹芳天子之位。”
真的就是炸雷响彻太极殿。
群臣虽都心中有数，然，司马师突然大殿之上宣读，并无议事之序，猛然之间群臣皆都颇觉突兀，不由个个惊的目瞪口呆，站于原地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然，此时的司马师，却是宣读太后懿旨之时，却是颇感悲伤，泪水不断。
几句话，几次停读抹泪不止。
总算在哭哭啼啼中读完，然，读罢之时，却是又痛哭流涕不止。
好一阵的擦拭罢泪水，方又声音呜咽着询问群臣:“今奉太后懿旨废黜天子曹芳，师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知群臣有何议？该当如何处置？”
说完，泪眼婆娑的环顾群臣。
胆大者，抬眼看向司马师，四目相对之时，只觉司马师眼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埋伏在泪水之中，只怕一时按耐不住便就冲将出来，稍有不如意时便就剁个肉泥。
哪还敢再看？
只得低下头来。
显而易见，群臣皆知废黜天子曹芳，乃是司马师兄弟一手策划而已。
谁也不是傻瓜。
既然如此，何必用命去撞枪头？
“昔日伊尹放逐太甲使得殷商昌盛，霍光废黜昌邑王使得大汉安宁，此皆为稳定社稷，使四海清平之策。古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乎？现如今天子昏庸，荒淫无道，明公今日也应当效仿古人之策。废黜之事，臣等全听明公安排。”
虽然声音高低不一，然却是异口同声，响彻太极殿。
司马师在响彻大殿的附议之声中环顾一圈，便又含泪呜咽不止：“既然诸位大臣、将军如此，师身为太傅，大魏大将军，岂能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师又何胆敢不奉太后懿旨？”
声音凄切如同寒蝉。
“既然如此，师便斗胆代替群臣拟废黜曹芳表文。”
司马师唉声叹气之中，垂泪伏身龙案之侧，大修废黜曹芳表文。
“曹芳年长而不亲政，沉迷女色，废弃讲学，弃辱儒士，与优人、保林等淫乱作乐，弹打前来进谏清商令令狐景、清商丞庞熙，乃至用烧铁重伤令狐景身体，太后丧母时不尽礼等诸多罪，请依霍光故事废曹芳帝位。复封齐王之位，纳还国宝，下殿称臣，归河内郡重门营封国，建齐王宫，礼制祭祀同于诸侯，禁令无有宣召不得入京。”
不时写罢，司马师缓缓起身，又含泪于大殿之上、群臣面前读了。
“此皆诸位肱股之臣之意，既然成其表文，诸位岂能不签字画押于此？”
司马师读罢，却是面含无奈之色，示意群臣向前签名于表文之上。
群臣站于大殿之下，忽听司马师如此说，哪个敢说个不字。
“臣等皆依太傅之意。”
即刻依次向前，或者大笔一挥的签上，或者两腿栗栗向前，颤抖着双手签上。
签毕，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喜笑颜开，有的则是大汗淋漓。
然，太极殿上群臣，无有不签名者。
司马师看着群臣签毕，却是拿于手中，站于龙案一侧:“散骑常侍郭芝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