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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郭淮惜子救妻,司马懿凭旨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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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敢动?动一动便就是人头落地…”

    军营之中,众位将军团团围住夫人囚车,个个皆手持兵器严阵以待,这阵势,若果御史稍有反抗,便就真的人头落地!

    御史一看,不由大慌,赶紧停住囚车:“各位将军,夫人受王凌谋反连坐,要押回京城伏法,此乃朝廷手令,不得无理!”

    御史说话之间,便就立于马上,高举朝廷手令示于众位将军。

    “岂有此理!大都督忠心守卫大魏社稷,今日竟然要要夫人之命,哪个答应…”

    众位将军方才还在疑惑夫人为何进了囚车,现听御史手举朝廷手令如此说,皆就义愤填膺,更是不让御史动一动:“只在此等待,待我们问过大都督再说话,囚车若果妄动,便就是肉泥!”

    这是要夫人命,士兵呼啦啦更是把囚车和御史围个水泄不通。

    御史见状,哪敢再动?只得赶紧下马,手持朝廷手令直奔郭淮大都督军帐之中。

    众位将军如此一拦,瞬间遍传军营,一时间军营之中如同炸了锅一般,所聚兵士越来越多,个个脸上充满杀气,怒目押解夫人囚车兵士,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

    待御史不敢怠慢,一路狂奔到大都督郭淮军帐前,待到了大都督军帐前,御史不由惊得一身冷汗,只见郭淮大都督军帐内外,皆是守卫边关的诸位将士,个个披盔戴甲,手持兵器,满脸杀气的站在那里。

    “大都督,不可放夫人去,如果去了,便就是砍头!”

    诸位将军哭着劝大都督郭淮阻止夫人囚车。

    然郭淮不为所动,只背对军帐门,默默流泪,然却一言不发。

    “不可啊,大都督!”

    诸位将军仍苦苦劝谏,劝谏之时,有情绪颇为激动的,更是抽出宝剑挥舞:“大都督如果不阻止,便由我们阻止。兄弟们,我们去劫夫人囚车!”

    说话间,便就愤然转身出帐,呼啦啦后面便跟了诸多的将军、兵士,马上就要去劫囚车、杀御史。

    “大胆!任何人不许妄动!”

    大都督郭淮见此情景,无奈只得含泪回转身形大声呵斥诸位将军:“夫人连坐之罪,本就是谋反之罪,你们如此冲动,岂不是把我郭淮往火坑里推?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许妄动!”

    大都督郭淮一句谋反之罪,瞬间却是让军帐内外愤然之声冲天:“谋反?夫人谋反?天大的笑话!然若果非定谋反之罪,则不如就此真的反了!”

    这一声,如同炸雷般冲击着大都督郭淮:“大胆,大胆,一派胡言!想我郭淮对大魏忠心耿耿,岂能做如此辱没祖宗之事!若果谁再妄言妄动,立斩不饶!”

    大都督郭淮不由怒斥,然眼泪却是如雨般落下。

    “大都督,总不能让夫人就此殒命吧?”

    众将无奈,齐刷刷跪在大都督郭淮面前,苦苦相劝:“大都督,你就救救夫人吧。”

    郭淮看着军帐内外跪倒一片的军士,不由嚎啕大哭:“诸位将军快起,诸位将军的心意郭淮在此领了,且只管散去。”

    郭淮悲伤中却是劝慰诸位军士。

    御史帐前看着,两股栗栗,然,夫人现已进囚车,囚车被堵于军营之中走又走不动,不管如何总得报于大都督郭淮,好让大都督郭淮发话方可出了军营带走夫人。

    御史无奈,正要手持朝廷手令进帐,此时却听军帐外由远及近的大片哭喊声:“大都督,不可啊,大都督,不可啊。”

    御史赶紧回头看去,待看清了,御史也不由放声大哭。

    只见黑压压一群人,皆是当地百姓,手挽着手,一路高喊着不可,一路哭泣着跌跌撞撞的奔向郭淮军帐。

    待到了帐前仔细看,不仅仅有当地百姓,还有羌、胡渠帅,哭泣之中,却是个个透着杀气。

    御史看了不由泪流满面:“大都督果然大魏忠臣,百姓爱戴如此,实乃大魏之幸!”

    御史只得默默放下手中手令,让百姓及羌、胡渠帅进帐。

    “大都督,万不可放夫人进洛阳!”

    羌、胡渠帅进帐噗通跪倒:“如果大都督有为难之处,拦阻夫人之事,只任凭我们去做!”

    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郭淮猛的一震,他岂能不知羌、胡渠帅的意思:大都督不反,我们反!

    帐外御史听了,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只怕今日要命折关中!

    御史正在担心之时,却听军帐中大都督说话:“诸位渠帅之意,郭淮心领了。然,我夫人乃朝廷谋反罪人王凌之妹,按我大魏典律乃是连坐之人。想我大魏典律严明,虽连坐罪及我妻,然却也合乎大魏典律,我郭淮岂有不遵守之理?既然朝廷着御史来押罪犯,我郭淮身为大魏臣子,必当依大魏典律而行。夫人之事,诸位渠帅、将军,不可再劝,万不可让郭淮做不忠不义之徒。”

    声声含泪,句句泣血!

    诸位渠帅、将军、兵士、百姓见郭淮如此说,皆都跪倒,哭声一片。

    御史见时机已到,赶紧眼含眼泪,手举手令进帐:“大都督,现夫人囚车尚围阻于军营之中。”

    “御史大人,只管押去。”

    郭淮也不回头,只让御史快快离去。

    御史哪敢耽误?即刻奔回夫人囚车前,见诸位将军、兵士果然皆不再阻拦,只齐刷刷跪倒在囚车两边痛哭不已。

    御史见状,赶紧催马,只带夫人囚车离开军营。

    军营外面,囚车所过路两旁,皆都跪满了哭泣送别的百姓,黑压压数不胜数。

    场面睹之,实实让人不能不流泪。

    御史见再无阻拦者,赶紧催促押解夫人兵士:“快快赶路,免的夜长梦多,凶多吉少。”

    押解士兵自然知道,哪敢怠慢,直打拉囚车之马,只怕慢了,便就被砍了头。

    眼看夫人囚车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军营之中,诸位将军、兵士皆愤恨,然奈何大都督如此,却又无可奈何,此时的军营,死一般的寂静!

    “父亲,请救母亲!”

    突然,一阵凄惨的声音在大都督军帐帐前响起,忽的打破军营的死寂!

    只见大都督郭淮的五个儿子,却是身着单衣,一字排开,跪倒在大都督郭淮军帐之前,涕泗横流,叩头不已,口中直呼:“父亲,请救母亲!”

    声音凄切,闻者无不落泪。

    军营之中的兵士们听了,也默默的跪于郭淮五子之后劝谏郭淮救夫人。

    然任凭儿子叩头哭求,郭淮却是不为所动,只让随身兵士军帐外带话:“事成定局,快快离去!”

    然五个儿子,却是依然叩头不止,痛哭流涕,直呼:“父亲,请救母亲。”

    在郭淮五子跪拜哭求之中,不觉一天过去,然郭淮却是未曾踏出军帐半步。

    即便如此,郭淮五子却是并不离去,依然只在郭淮军帐前叩头不已,凄惨呼唤:“父亲,请救母亲!”

    一天一夜,却是血液干在脸上,新的鲜血又顺着脸流下来,满脸除了血还有灰尘,单纯从脸上去看,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只能从哭喊之中判断。

    兵士们也颇为难受,为五个儿子打来饭食,然五子却是只顾叩头哭求郭淮,无有一个动饭食者。

    又是一天一夜。

    两天两夜,五子依然在军帐前叩头不已,鲜血已是从脖子流下湿了胸前衣服,声音变得嘶哑起来:“父亲,请救救母亲。”

    体弱者,声音听来已是有气无力。

    诸位将军看着无不落泪,心疼不已,直扑郭淮军帐:“大都督,请救救夫人吧,若果大都督再不发话,只怕五子也将殒命!”

    然郭淮却是依然泪流满面,不发一言。

    又是一天一夜。

    三天三夜,五子依然只在军帐之前叩头不已,鲜血压着淤血,一滴滴的滴下来砸在地上,无论满是鲜血的面容还是嘶哑的声音,都已无法分辨谁是谁了。

    诸位将军岂能再忍?

    若果忍下去,只怕五子命全休了:“大都督,请救救五子吧!请救救夫人吧!如果大都督再不发话,五子如此不顾自己性命死谏大都督,只怕五子命在旦夕啊!”

    声音凄切,抓住郭淮衣服死死不放手,直往军帐外拖郭淮。

    郭淮转过身来,眼睛已经深深陷入眼眶之中,他悲痛欲绝的来到帐外,看着依然叩头不已、血流满面几近奄奄一息的五子,不由大放悲声:“不愧为我郭淮之子!”

    军帐之外,五子身后,几千将士黑压压的跪在那里:“大都督,请救夫人之命!”

    五子见郭淮出来,更是叩头不已,血流不断,声音凄切嘶哑:“父亲,请救母亲!”

    郭淮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割般的痛!

    突然,只见郭淮恨咬牙齿,大呼一声:“救夫人!”

    只这一句话,只见军营之中几千所跪将士,即刻跃起,手持兵器翻身上马,呼啦啦直追夫人囚车而去。

    夫人囚车离开军营,已是三天三夜了,御史本就担心夜长梦多,凶多吉少,一路哪敢歇息,早已离军营二百里开外了。

    诸位将士如同疯了般只顾死命策马狂追,终于追上夫人囚车。

    瞬间,便就围的水泄不通:“御史大人,只管回京复命,但夫人且留下,若果不依从,即刻杀!”

    御史如何不懂事理:“诸位将军,大都督郭淮乃大魏忠臣,既然大都督有命,只管引夫人回归,我等并无怨言。”

    说话间,任由将士们带夫人回营。

    待夫人回转军营,看到五子之时,不由放声痛哭:“孩儿们如此不顾自己生死,让为娘的颇为痛心。”

    五子伏地抱着夫人腿痛哭不已。

    郭淮看着母子相拥而泣,默默转身进入军帐之中,他知道,夫人回来了,然若不回报朝廷,则必是后患无穷!

    然如何回报朝廷,却一时间又让郭淮陷入沉思之中。

    “当今朝廷,曹芳虽为天子,若果上奏朝廷,只怕劫妻之罪难消?如果避开朝廷,只向太傅求情,则有生机!”

    郭淮苦苦思虑,遂定下向太傅司马懿求情之策:“太傅,郭淮之妻连坐于王凌谋反之罪,本该当诛!奈何御史押解离去,五子以死相劝。看此情势,如果妻亡,五子必然随之!无妻无子,郭淮如何能苟且于人世?淮无奈之下追回我妻,御史及所押解兵士则无伤。时至今日,淮如何不知我大魏典律?淮所做之事,必然有违大魏典律而获罪。生死之中,只求太傅求情朝廷,罪则只罪及郭淮一人,免我妻儿之灾。若如此,淮则不胜感激,生死以报。”

    郭淮修书完毕,即刻命快马直奔洛阳司马府中而去,快马离开之时,屡屡叮嘱:“要快于御史到太傅府。”

    送信兵士点头,一刻不敢停留,到司马府时,已是几近昏厥。

    推开司马府看见司马师,遂抱住司马师大腿:“大都督郭淮与太傅书信!”

    司马师欲要接过,奈何送信兵士却是直言:“必亲见太傅。”

    司马师不由赞叹:“果忠义之士。”

    即刻携兵士直奔司马懿房中。

    司马懿接过兵士书信,看着送信兵士,也不由赞叹:“淮有如此忠义兵士,足见郭淮之忠义!”

    遂命家臣接去送信兵士,好生招待。

    “父亲,郭淮大都督必是求情书信!”

    司马师还未等司马懿打开书信,便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司马懿微微笑看司马师:“师儿颇有长进了。”

    遂缓缓打开,看完即刻递给司马师:“师儿,此事该当如何?为父此次便听师儿之策。”

    司马师仔细看了一遍,不由笑问司马懿:“此不正合父亲之意吗?依师儿看,郭淮大都督忠心耿耿,其妻虽在王凌三族族谱之中,应以不知情之由赦免与她方可。一则,可安慰大都督郭淮,守大魏社稷无忧,二则,可收郭淮之心为我司马氏所用。此乃上策。”

    司马懿听完,点点头:“师儿所言甚是。看来师儿长进颇多。”

    父子不由相视一笑,缓缓合上大都督郭淮的求情信。

    “陛下,正如陛下预料一般,郭淮之妻确实被郭淮劫回。如此看来,若想保魏蜀边境安稳无忧,应于赦免郭淮之妻之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宫嘉福殿中,司马懿就郭淮之事问询天子曹芳。

    曹芳本就不想追加郭淮妻之罪,今见司马懿如此说,赶紧答应:“就依太傅之意。”

    然司马懿听完,却是笑了:“陛下,在臣看来,郭淮经此一劫,必然对朝廷心存芥蒂,如此,皆非朝廷所愿想、所愿见。”

    司马懿的话,曹芳没有听懂:“太傅意思是,莫非”

    天子曹芳充满疑惑的看着司马懿:“莫非郭淮会生谋反之心?”

    “非也!”

    司马懿见天子曹芳疑惑之中的惊恐之色,赶紧接话:“郭淮乃大魏忠臣,绝不会谋反!然受如此惊吓,必然生芥蒂之心,需加以平慰方可。依臣之意,应加封郭淮擢升车骑将军,仪同三司,持节、都督雍、凉诸军事。如此,则可平慰郭淮芥蒂之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曹芳听司马懿如此说,悬着的心方放下来:“如此最好,只依太傅之意。”

    司马懿得旨,即刻回司马府,先着御史持赦罪令与郭淮军营,又着御史兼大鸿胪郭淮军营之中宣朝廷擢升旨意。

    郭淮见之,感激涕零,遂于军营伏地叩头:“谢太傅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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