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只是想要成为普通女人而已
张正义伸手一招，七张符纸从虚空中显化出来，纷纷落在他的手里，四周的结界就此消失不见，打个响指，不远处的黑暗中奔出两个人来，他们手里拿着两把大型折叠躺椅，一张放在张金义身后，一张放在桔梗身后，啪地一声打开，紧接着又奔出两人，一人拿着一张折叠式小圆桌，一人手里拿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两人将桌子和茶杯放好，恭敬行了一礼，四人以快速而整齐的步伐又迅速隐入黑暗中。
“桔梗姑娘，来，喝一杯茶，解解渴，这可是正宗武夷大红袍，很贵的。”张正义往躺椅上一坐，随手给两人倒了杯茶。
看着这如同变魔术的场景，桔梗扬了扬眉，也没有客气，坐下便喝，当然对于她而言，所谓的好茶确实只是解渴而已，毕竟出身平民，茶叶在当年可是高级奢侈品，她区区一个乡村巫女，就算是为大名或城主除妖，也不会得到茶水招待，至于这些天，都是被各种饮料包围，无论是她还是唐剑，都没有什么雅致喝茶的。
张正义往躺椅上一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他年纪老大，刚才一战虽只出了一招，可长时间的对峙，也让他感到有些精神疲乏，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汗：“桔梗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加入我们灵修部啊，这些天你应该对我们有些了解了，我们可是政府直属部门，理论上国内所有的灵能力者都有加入的义务，当然了我们也会提供相应的待遇和平台，不过桔梗小姐你不同，你是s级强者，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可以商量，以你的实力，加入我们，权势地位都不是问题啊。”
桔梗也学着往后仰躺在躺椅上，竹木躺椅清凉舒适，躺在上面原本的一丝夏日的燥热都被驱散一空，符合人体力学的造型也让有些绵软的身体倍感舒爽，思维也发散开来，真想在家里也买一张，不过家里似乎没有地方放这么大的椅子，就算是有地方，这么大椅子肯定不便宜，自己如果去请求的话，兄长肯定会拿自己的零食费用去填坑，那还是想想罢了。
听到张正义的絮絮叨叨，桔梗微眯着眼睛，舒适得差点睡过去了，真是很和平的世界呢，即使是灵力空虚的现在也不用担心生命安全，真是让人惬意啊，过了好半天，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慢悠悠问道：“张先生，这个地方有法力的人很少，这么多人只有两个人拥有灵力，是因为他们都加入了你们，离开了这个地方吗？”
“嗯？”张正义被问的一愣，想了想才明白了桔梗的意思，苦笑着摇头：“那倒不是，这里只是一个偏僻小镇，纯粹只是灵能力者比较少罢了。你看到的灵修一道，情况已经好太多了，最惨的时候，灵能力者整个国家都不过百十人而已，差点就此断了传承。”张正义想起灵修一道苦难的过去，忍不住跟个普通老头一样咂咂嘴，无限感慨，“现在灵修一道得到了国家的重视，发展得非常快，不过毕竟还是没有普及，灵能力者依旧不是太多，不到万一之数，而且大部分还集中在东部发达地区，这中部小县城只有这最低的配置，用来预防犯罪罢了。当然了，现在进入了灵力涨潮期，而且这一次涨潮速度越来越快，我灵修一脉人数会越来越多，过不了太久就会成为显学，虽然难以和主流的科技相比，迟早也会有一席之地的。”
“进入这个圈子，危险吗？”桔梗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早就看厌的星星似乎有了别样的魅力，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再孤单了吧，有了兄长，也有了个家，不再像当年一样只能孤独地在荒野之中数着星星熬过漫漫长夜，虽然兄长很穷也很，嗯，很小气，但是他对自己的无私地关心爱护，对自己的倾力帮助，在她的心里和真正的亲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大半个月对于桔梗来说，几乎算得上有生以来最幸福最放松的一段时光，尤其是来自于唐剑的关怀备至，让桔梗沉迷不已，是桔梗不长却经历丰富的人生当中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受。由于出生便有着强大的灵力，桔梗出生后不久便被驻村的巫女带走抚养，她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母的关爱，从巫女老师那里得到的也只有严厉的教导，严酷的修炼，少有温柔。待到巫女老师和父母相继去世，她的身份，她的强大、美貌和气质让所遇之人对她只有敬重和仰慕，遇到犬夜叉，那个大大咧咧心智并不成熟的半妖摄于她的实力，对她多有爱慕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柔情和关爱。只有在这个短短的二十多天里，桔梗终于不再是那个强大的巫女，不再是一个守护者，而是如同一个刚出壳的雏鸟一般，来到这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享受着来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兄长的关爱呵护，在她的心中，唐剑便如同她真正的父兄，是应该侍奉，应该服从的存在。
“这……”张正义不知道桔梗问题的用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敢肯定的是面前的少女绝不是畏惧，事实上刚才一战，桔梗对转瞬即逝的战机把握得能力表明她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战斗，绝不会对于危险有所畏惧，这样她的问题就不好回答了，不知她的用意，有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至于撒谎？以桔梗的感知之敏锐，在她面前撒谎就如同面对最高级的测谎仪，不会有任何好处。
犹豫了片刻，张正义决定说实话：“危险还是有的，但是也没啥生命危险可言，也就相当于喜爱冒险的普通人水准罢了。再说了，真正有危险的也主要集中在中下层，到了你我这个层次，主要起个威慑的作用，让你我亲自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随着灵力逐渐浓厚，新冷战格局逐渐形成，属于我们的秘密世界逐渐显露到世人面前，危险程度恐怕会有所提升，不过对于你我来说，依旧不值一提。”
“是这样吗？”桔梗闭上眼睛，似乎要睡着了一般，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语声悠然地问道，“我如果加入你们，你们会怎么对待兄长？”
“兄长？你说的是那个叫唐剑的年轻人？你和他并不是什么亲缘关系吧，我让人调查过，你与他是十几天前才相识的吧……”张金义说到这，却见到桔梗侧脸过来，看了他一眼，原本总是温润柔和的目光此时凛冽如刀，狠狠地刺了他一记。
刺骨的寒意让老头子为之哑然，看来这女孩儿和唐剑小哥的感情比自己想的要深厚啊，不由摸了摸胡子，尴尬地笑了笑，张正义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道：“既然你们兄妹情深，你加入我们部门，我们当然不会介意接纳你的兄长，只不过你那兄长已经年满十八，早就过了灵修的最佳年龄，而且据我观察资质也是平平，在灵修一道上面很难有大的成就，就算我们提供最好的条件，强身健体是不成问题，更上一层楼那就几乎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够给他安排一个文职人员的工作，待遇上也不会差的，你看如何？”
“文职人员？那是什么？”
“你连文职人员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张金义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几天偷窥看到桔梗这几天似乎在学习小学语文，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了s级强者，还有着很丰富的战斗经验，可是相当缺乏现代常识，真有什么深山学艺，一出场就天下无敌的事情？那是小说的桥段，张正义是绝对不信的，实力是靠打出来的，不是光靠练就能练出来的。刚才一战，已经可以看出桔梗把握机会能力之强，绝不是苦练能练出来的，也不知道她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只是从来没听过她的名号，连功法都一无所知，曾经剑试天下见识之广博堪称当世第一的张正义真的很好奇桔梗的来历，当然他并不打算做初次见面就盘问对方根底这么失礼的事情，只能解释道，“就是担任文字记录等工作的后勤人员。”
“是这样的工作吗？”桔梗半坐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这些天和兄长谈起自己当年游历列国除妖的故事时，兄长眼中流露的光彩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经常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在他内心深处恐怕并不是甘于平庸，如果自己将他引入了灵修界这个非凡领域，自己在外面呼风唤雨，万人敬仰，却任由兄长由于年龄的缘故，在灵修一道上无法有所成就，只能一生默默无闻地做着文职工作，他会甘心吗？自己岂能心安理得接受？那等于扼杀了兄长的未来，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自己陪着兄长作为普通人度过这一生。
桔梗摇摇头：“如果是这样，兄长一定不会快活的，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急迫地想要我加入，我现在只有一个条件，让兄长能够和我并肩作战，完成这个条件，我才会加入你们。”
“你说什么？”张正义一听到这样的条件不禁气得坐起了身子，瞪着桔梗，胡子都翘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s级强者可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全世界灵能力者二十几万，s级强者不过六十来人，要知道现在灵修界人数虽少，除了少数家传，大部分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就算灵修日后大规模普及开来，灵能力者人数扩大百倍千倍万倍，s级人数恐怕顶多增加一两倍而已，s级强者是如此强大而珍贵，每一个都可以和政府这样的庞然大物谈合作，不知道多少惊才绝艳之士蹉跎一生始终无法踏出那关键一步，现在桔梗竟然要求让一个已经18岁早就错过了修炼最佳时机，没有任何灵修基础的普通高中生在短时间内可以与s级比肩，这是何等荒谬的要求，要知道即使是只比s级低一级的a级高手都没有资格和s级强者并肩战斗！
张正义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了心头火，语气不免变得有些生硬起来：“你我这种级别的强者一般人就算是自幼学艺，辛苦一生都未必能够望及项背，你让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小子短时间内能够与你我并肩，有这种方法我们早就训练出无数强者，还需要找你啊？”
“我本来就不想你们来找我啊，”桔梗伸出右手，金色的几乎实质化纯净灵力如同火焰一般在她手心里飘舞飞扬，语声幽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惆怅和痛苦，“对于我而言，这力量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物，它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痛苦而已，你知道吗？我原本最大的希望，只是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