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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粮食里面掺麸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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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标的人很快就查到了这个消息,有些私商私贩通过走街串巷的方式售卖粮食,每次就售卖那么一二十斤,但是价格却是正常粮价的五六倍。

    原本他以为这是个例,但是放任不管一段时间之后,这样售卖粮食的人居然变得越来越多,一天足足有上百人。

    “常茂,命令你手下的官兵从今日起开始缉拿这种私粮贩子,一旦发现的话,马上抓住将其粮食收缴。”朱标下令。

    “太子殿下这样做不好吧,我们的粮食越来越短缺了,之后的粮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之前也抓到过那些人,不过是拿着一二十斤的粮食走街串巷的卖给那些流民。”

    “虽然价格贵了好几倍,但是那些人有粮食吃就不会乱,他们能买到粮食,甚至领取赈济粥的人都少了不少。”

    “那些流民哪来的钱?这些钱全都是我们发给这些人的工钱,也是他们日后用于安家的银两。如果现在全买了这些高价的粮食,日后他们怎么办?”

    “这些百姓被逼的已经开始饮鸩止渴了,他们害怕饿死,只能高价去买这些粮食,能度过以下的难关,才能想以后的事情。”朱林说。

    “难道我们看着这种情形就放任不管吗?让这些可恶的二道贩子将这些流民的钱全部挣走,这不就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吗?”朱标很生气。

    “大哥,我已经让户部和大明商会重新发了一批粮食,这次改变了路径,出了应天之后向西,绕过洪水泛滥的地方进入河南,然后由河南过山东兜一个大圈子,从北向南进入凤阳。”

    “这虽然绕了远路,需要一倍多的时间,但是这些地方拥有着不少官道,行进速度快,还不会有洪水,一增一减之间,反而还会比满是泥泞的直线道路更快。”

    “真的吗?那太好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的时候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是这条直线上满是灾难,想走快也走不快呀。绕路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罗马?那是什么?”

    “这个只是一个名词,没必要深究。”

    朱标依旧全力打击着投机倒把的行为,但是这些人越打越多,而且在很难取得巨大的成就。

    粮食是生活必需品,流民害怕官府把这些倒卖粮食的人全部抓走,自己要是买不到粮食,将来饿死怎么办?

    甚至有人主动放风掩护这些人逃跑,所以导致常茂的士兵往往慢了一步,难以对这些粮食黄牛形成致命且有效的打击。

    “你们这些愚民,谁对你们好?你们是一点也分不清呀,你们这样掩护那些倒卖粮食的贩子,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他们的粮食卖的那么贵,你们辛辛苦苦修路,挣来的钱全部赔进去了。”百户长气的无语。

    “他奉命抓捕那些粮食贩子,但是每一次动手,总有人通风报信,让这些人逃走,害得他屡屡扑空。”

    “他们这是在掏光你们的积蓄呀,知不知道为什么干这些活有钱拿,这其实是朝廷故意给你们发的赈济银子,日后给你们安家用的。”

    “这位官爷呀,你是不知道,如今那郑济州已经没有几粒米了,成天要饿着肚子干活才能挣到钱,如果不干活的话,甚至连下一顿米粥都领不上。”

    “这些人虽然出售的粮食价格高,但是我们用一天的工钱好歹能买一两斤米给全家老小混个半饱,我们好歹还能活下去。”

    “钱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用来买东西,让人活着。但如今的钱却买不了粮食,它就是一文不值啊,你们没有米,就算给了我们这些钱,不过是铜子,铜板可是不能吃的呀,要不我们做工不要钱,你们给我们的工钱就是两斤白米,我们也感恩戴德呀。”

    “在如今的凤阳,钱已经不再是硬通货了,只有能让人赖以活命的粮食才是硬通货,人活不下去了,哪怕再贵也要买呀,如果真的是只吃官府发的米粥,我们早就饿死了。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说。

    “老朽已经接近花甲之年,为了养活孩子,依旧要前去做工,你们没有粮食,如果将这些私自贩粮的人全部抓走了,或者由于官府的严打严办,让人再也不敢私自买卖粮食,那我们要不了几天就会活活饿死啊。”

    “我们并不想包庇这些抬高粮价的罪犯,我们也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是想活着。”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

    “老朽活的够久了,如今四十文五十文还能买来一斤粮食。在十几年前元朝末年,一两银子都买不来一斤粮食啊。

    朱标和朱林在暗中默默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大哥,你看到了吧?这些人是多么的惨了吧?”

    “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呀,你运的粮草什么时候能到?”

    “明日。”

    “明日就好,明日就好。”

    “大哥呀,明天你就会见到事情的真相,希望你不要生气。”

    “明天你的粮食就要送到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回去之后一定要给户部和税部的官员嘉奖,虽然百姓过得很苦,但是没有出现较大的伤亡,已经是万幸了。”

    “也许吧。”

    第二日中午,朱标早就急不可耐,带着士兵等在凤阳城的城门口迎接着押送粮食队伍的到来。

    一条蜿蜒如同长蛇的队伍从远处缓缓的从远处缓缓的走进眼前,朱标急忙的带着手下的人将粮车全部打开。

    随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是什么?”朱标勃然大怒。

    “这是粮食中掺和着麸糠啊。”

    “真的是好大的胆子,麸糠那是给人吃的东西吗?那是给牲口吃的,你居然敢押送这些东西来到这里,中途贪污赈济粮食,你是想死吗?”常茂勃然大怒刷的一声,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刀,便架在了送粮官的脖子之上。

    “不对呀,我是接到了汉王殿下的命令,将一半的粮食换成麸糠啊。”

    “什么?”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押送粮草的小兵说了什么?汉王殿下下的命令。

    “常茂啊,把你的刀收起来,是我将父皇给的二百万斤的粮食拿出了一百万斤换成的麸糠。”

    “老五,为什么?你怎么敢?你知道那些灾民过的有多么可怜吗?你居然还要这样做。”

    “大哥呀,按照大明现在的物价,一斤粮食可以换五斤麸糠,一百万斤的粮食便可以换五百万斤的麸糠。”

    “我问你这次粮食和麸糠一路运过来了多少斤?”

    “启禀汉王殿下,六百万斤。”

    “大哥,六百万斤的粮食够这些灾民吃上将近二十天了吧。”

    “我敢保证下一批麸糠…下一批粮食也能及时运到,保证灾民可以吃饱。”

    朱林一时激动,差点把实话说出来了,明明是麸糠,他却硬说是粮食。

    “大哥呀,你没事挽袖子做什么?卸车这种活自然不用你来做,让手下的人去做就行了。”朱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是要卸车,我是要卸了你,大卸八块。”

    朱标直接一把夺过旁边常茂手中的钢刀劈头盖脸的就向着朱林砍去,朱林早有预料,拔腿就跑,一溜烟的功夫,便将太子远远的甩开,没了踪影。

    “哈哈哈哈…追不到我吧…啦啦啦啦啦…”朱林一边跑一边精神攻击

    “气死我了,我要上报父皇,让他好好的惩治你,平时你贪点银子,搞点小钱,我也就认了,这次面对天灾,你居然如此的不分轻重,实在是让我失望。”太子见追不上健步如飞的朱林,干脆停下脚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喊。

    “大哥呀,你还没弄明白里面的事吗?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不妨再等几天,我敢保证不会有百姓再去买那些粮食贩子的天价粮食了。”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那些麸糠明明是畜牲吃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些灾民,灾民是人,不是畜牲。”

    “灾民,那还算是人吗?我告诉你呀,灾民早就不能算是人了,你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吗?吃的是草根树皮和观音土啊。”

    “那些东西吃了,人能活吗?必死无疑。观音土吃下去之后会胀腹,有的人会被活活胀死。”

    “他们运气好,进入到了凤阳,凤阳是中都,距离应天很近,我们还能及时的赈灾。如果是河南,陕西,山东那里发生了大的饥荒,朝廷的救援不能及时得到,那就是易子而食。人吃人呐!”

    “不认识的人,相互交换自己的孩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朱标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他知道朱林说的是对的。

    “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什么都愿意做,好的粮草会被官员贪污,虽然人吃了麸糠,胃里会很难受,但起码能活下去,官员们不会去贪污麸糠,他们和商人们贪污了这些东西,必然是要售卖。”

    “麸糠这种牲口吃的东西他们贪污做什么,难道让那些商人和官老爷去养畜牲?”

    “所以这些粮食才会原封不动的送到我们的手中,那些损耗了大量的粮食,根本就不是因为潮湿而坏了的,而是因为有人故意贪污。”

    “真的如此吗?”

    “你只看到我让那些百姓吃了畜牲吃的东西,但是他们好歹都活下去了,有的时候逆向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往往能出其不意的取到更好的效果。”

    “如果不能有效的遏制贪污,就算撒下去,多少粮食都会被贪掉,那是个无底洞,这些官员就是欲壑难填。所以增加赈灾粮食,还不如防止他们贪污。”

    “他百姓有了吃的,也不会用最后安家的钱去买高价粮食。”

    “而且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这是账本,里面是大明商品数量局进行的商品统计,在去年一年,粮商们收集的粮食足足超过了三千万斤,就算今年没有收入,去年的留存也绝对超过了两千万斤,他们只愿意给你两百万斤粮食安的是什么心?”

    “这…这是真的…”

    “我让手下的人前去探查,发现了他们故意不愿意低价出售粮食给你,反而雇佣外面的人将粮食给他们,让他们当黄牛高价售卖。”

    “有的人愿意将牛奶倒到河里,都不愿意给那些普通人喝,不是没有理由。”

    “如果五文钱收来的粮食卖给你,十文钱他们只挣了五文,但是如果五文钱的粮食通过私下售卖的方式卖给了那些流民,他们挣了四十五文。”

    “九倍的利润差距,敢于让他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践踏一切的律法。”

    “我已经将他们的粮仓全部找到了。”

    “这些该死的商人,罔顾人命,这是欺君。你早早就查到了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的那些可怜的流民受苦,挣扎在生死线上,你知道他们有多么的痛苦吗?”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官府就可以强买强卖吗?我们是官府应该要做的,是以绝对的高度去维持市场的秩序。”

    “商人们的财富也是逐代积累的,他们如今仗着身份地位,凭借着手中的金钱去欺压百姓,而我们又仗着手中的权力强买强卖,欺压他们,那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我们用这种方法去掠夺了商人的财富,破坏了商人之间的平衡,这对商业的发展将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没有人再愿意去行商,大明的经济也会一蹶不振,最后崩盘,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在挣钱,而是在为大明敛财。”

    “天书中有一个叫印度的国家,他们就是这样,使劲的剥削外来的商人,才让自己的名声臭了,再也没有商人去。”

    “如果开了先河,稍微有点权利的官府,凭借着自己的权益就可以随意的迫害商人,掠夺他们的财富,我们绝对不能开这个头。”

    “逐利是所有人的天性,而不是商人的天性,那些走街串巷的人也是商人逼迫他们的吗?其实不是,他们也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自愿参与。”

    “我们要怎么做?那就是用商人的手段来对付商人,那就是竞争。”

    “你看我们运来的这些东西,虽然品质很差,但是吃不死人,依旧能填饱肚子,如果这些人填饱了肚子,还会去购买那些高价的粮食吗?”

    “商人的粮食卖不出去,我们不用逼迫他们,他们会争先恐后的把粮食拿出来主动降价,以防这些粮食砸在手中。”

    “到时候粮食的价格会跌到十文以下,甚至更低。”

    “我们官府到时候就可以抄底,然后再以正常的价格卖出去,商人们赔了个底朝天,官府挣了一个好名誉,百姓还都活了下来,我们是棋手,摆弄棋子,掌握他们的命运,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老五,你是真的阴呐。”朱标淡淡的开口,虽然这话是在骂人,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欣赏。

    “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贪官要奸,清官要比贪官还要奸,如果清官没有贪官奸的话,他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狡猾的贪官呢?”

    “我这就当你在夸我了,其实道理很简单,现在便是这些粮商制造恐慌和需求在那里做空,想要将粮价逐步的抬高,但是迫于我们的压力,不敢太过放肆。”

    “那我们就做多,他们抬高粮价,我们便放大量的粮食出来,让所有的人有粮食吃,粮食这种东西储存的成本还是很高的。”

    “我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直接将那四大粮商的粮仓烧了不就完了,他们手中没有了粮食,和我们怎么斗?他们抬高粮价,不就是仗着手中的粮食想要大发国难财吗?”常茂说。

    “你傻呀,都是我大明的粮食,如果将那么多的粮食烧了之后,又发生了粮食紧缺,该怎么办?”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的目的是救助百姓,而不是为了打压奸商而打压奸商,面对奸商,我们要做的是遏制他们的苗头,而不是将他们踩死。”

    “如果让商人大行其道,会严重破坏朝廷之中的安稳,但如果将商业堵死,也会使国家的经济丧失活力,这中间的度需要我们自己把控。”

    “如果没人行商,我们便出台政策去鼓励,如果全部都在行商,那我们也要出台政策加以降温。”

    朱标恍然大悟,完全认同了朱林的做法,将大量的麸糠粮食全部发出救济灾民,灾民先是骂骂咧咧,但是,一听到可以无限畅吃管饱之后,当即也顾不得张嘴骂人了,全都开始埋头吃饭。

    生害怕抬头张嘴少吃几口。

    虽然吃的有些粗糙,但是他们平时也吃的没有多好,虽然这些粮食它质量差,但胜在不要钱呀。

    反正我都没有花钱,我还追求什么品质?

    百姓都是很淳朴的,既然他们选择了白嫖,就不会要求品质了。

    百姓们每天都吃的肚圆,谁还会去买那些高价的粮食?足足六百万斤呀,之后的粮食依旧是源源不断的往来运。

    “敞开肚子吃。”

    “大家不用着急,吃饱了,你们午休一下再去干活,千万不要累着了,晚上继续管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施粥想吃夜宵了,你也来。”

    为了平息一下百姓之间的心理不平衡,朱标居然让朱林和他也当着百姓的面吃了一碗这粗糠。

    虽然朱林满心的怨气,但是他大哥都带头了,他总不能不上吧,兄弟二人在百姓的面前表现出了一副同甘共苦的样子,果然引发了巨大的同情。

    凤阳楼。

    “呸!这些百姓真的是贱啊!那些东西是人吃的吗?我悄悄派人去领了一碗那些麸糠,好家伙,能吃是能吃,饿不死人,但是你要是不加点水,真的扎喉咙啊。”

    “赶快想办法吧,别骂人了,如今的粮食卖不出去了,从五十文一斤的价格已经降到了十五文,难道真的要让粮食跌回原价吗?”

    “跌回原价就是亏,要知道我们收集这些粮食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价呀。”

    “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以不到四文的成本收购一斤粮食,但是为了快速的完成囤积,我们是以八文的成本收集的粮食。”

    “以十文的价格卖出,一买一卖之间真的能净赚两文吗?中间的人工保存,运输成本可都没有算,如果算上这些,我们就会亏。”

    “十二文的价格卖出,那才能小赚。”

    “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不能卖,之前已经堵死了太子殿下这条路,说我们最多能拿出这些粮食,如果我们又拿出粮食卖,太子殿下问责起来,那我们便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全家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多三四个月灾情彻底过去了之后,那些粮食再度丰收,我们的粮食就会彻底砸在手中。”

    “据说那些百姓干劲十足,甚至太子让士兵帮忙修路,也帮忙清理周围的土地,开垦新的良田,原本百姓的工钱也由五十文一天涨到了七十文一天。

    “土地开垦完种上土豆红薯,冬天时候粮食再度饱和,价格还会跌到十文以下,我们就等死吧。”

    “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将我们手中的粮食卖往其他的地方,凤阳肯定不能再让我们卖出粮食了,不卖就会砸在手里,卖出粮食便就是自认欺君罪名,只有将粮食卖去外地,才是最后的出路。”

    “可是哪里还能吃下这么多的粮食?湖广的粮食勉强可以自给自足,想开辟南方的市场,颇为不易。南面全都是大水,只能向北方进行开拓。”

    “河南!山东,陕西。”

    “陕西不行,路途太过遥远,再说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那里想要开辟市场太过艰难,我倒是认识山东和河南的商人。”飞云商会的人说。

    “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四大粮商如同乱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朱林已经再次出手,堵死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北方的粮食是汉王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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