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造反真相
朱林收到消息，覃友仁为官仗义体恤百姓，爱护属下恪尽职守，但是他就是因为心善遇到了杀猪盘。
在大明的初期，实行军户制度，因为大明刚刚取得了天下，并没有安定下来，养活军队是一个很费钱的事。
这些人要打仗，但都是一张嘴。古代生产力低下，没有过多的粮食供给，而且天下大乱，没有足够的耕地，甚至是人都剩下不了多少。
在古代有两种征兵的模式，一种是府兵制，另一种是募兵制，第一种就是当地的人参军，将地分给他们，农忙的时候种地，闲着的时候军事训练。
每一户需要派出一个成年的男性从军，剩下的人就可以种地，获得了军功，也可以奖赏土地，这就是所谓的军户。
这种情况的好处就是自给自足，坏处就是如果被土地兼并，这些人就失去了生活的来源，变成了逃兵，因为国家不发军饷，他们自己的土地又被侵占或者兼并，不逃走，只能饿死。
还有一种就是募兵制，也就是职业军人，他们只负责打仗，国家按照名额发粮饷供他们生活，这些人的战斗力都比较高。
朱元璋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屯兵，不耗费一才却养了天下百万之兵，最初的时候情况很好，但随着土地兼并的加剧，反而造成了巨大的隐患。
这次的叛乱还是土地问题。当地的土酋哈舍，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迁徙而来的，一直居住在山中，靠着打猎为生，但是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不行，就想着租一些土地。
他当时找到了千户覃友仁，覃友仁有土地，手下的兵丁也有土地，当时，哈舍提出一个请求，意思是让他们安心练兵。这些土地交给他们耕种。
供出的粮食保证他们基本的口粮，剩下的如数奉还，这样的想法，按道理来说，就是自己成了一个地主，然后租给所谓的佃户，佃户种了粮食之后，只留下自己的剩下的全部返还给他们。
交了税之后，还可以把剩下的粮食分给士兵，这样的话虽然多养活了一部分人，但是剩余的人可以开垦新的土地。
明朝初期的时候有规定开垦出的土地或者无人认领的荒地，只要在户籍经过验证之后都可以划在名下，但是你得交税。
本来就想着趁着他们种地的时间看看新的土地，分给众人之后，土地多了，手下的兵丁日子也就可以过得更好。
结果这就出了问题，虽然这些土酋种了地，但是却不愿意再交粮食，甚至是直接将土地占领，不愿意归还，连朝廷的粮食都没有交，导致这里的税收出现缺损。
这些土酋在收走粮食之后，直接躲回了山里，不出来了，山势比较险峻，一面是悬崖，另两面都是茂密的丛林，根本就找不到山寨在哪，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却被这些土酋扼守。
最要命的是，不光交不上朝廷的粮食，连士兵都没饭吃了，请有人当即就想要找人解决这个问题。
土酋表示这是在压榨他们淳朴的山民，哪有租借土地种地之后，只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全部要给地主，这明显是不公平的，因此他们想反抗。
覃友仁很冤枉，他可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这些山民租借他们土地，是山民自己租借的，当时签字画押了，结果现在不认账，又是怎么回事？
土酋表示愿意归粮食，但是想要两成的土地。
本来覃友仁不可能答应，但迫于收税的催促以及士兵没有饭吃，暂时同意了这个要求，而且他们今年开辟了很多新的荒地，等到撒下种子，明年收获，肯定比今年更多，而且新开辟的土地不止两成，那就给土酋两成土地，反正也不亏很多。
约定时间，土酋们带着一些人便将装上车的粮食送到了兵营之中。
原本以为是送回粮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麻袋中根本装的不是粮食，而是一些木柴，木炭等燃火的东西。
粮车下面还藏着刀兵，这些土酋和一伙匪徒，趁着众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袭击了兵营，抢走了不少军械，甚至杀死了千户覃友仁。
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反应过来的士兵，想要追击就来不及了，杀死千户，这可是大罪，当即层层上报。
等到知府大人派来人巡查的时候，土酋自己反而装起了无辜，却又拿出了当时签字画押说覃友仁和军户逼迫他们签订不平等的条约，土地租借给他们，只留下一点口粮，剩下的全部要返还给地主军户。
覃友仁死无对证，土酋哈舍唱了双簧，在覃友仁面前演土匪，在知府面前演良民苦主，当时知府以为理亏只能赔付粮食，这才搞出了缺粮三千多石。
朱林派出的人多处搜寻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土酋哈舍本来占山为王，一种很奇怪的生存模式，猎物多的时候就靠山吃山，猎物少的时候就变民为匪下山抢劫。
原本也遭受过围剿，老实了很多，但是一年之前来了一个军师，带着不少人投奔他，男女老幼民风彪悍，拉起了上千人的大队伍，这个想法就是出自军师。
由于有了这次功绩，让官府吃瘪，军师被吹的神乎其神，几乎是孔明在世。
掌握所有事情动向的朱林当即密奏朱元璋问处理结果，自己则是每天在野外放鹰。
两天半之后，朱林再次收到了朱元璋的圣旨，不得不说，这老朱的文化程度真的有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后只有一个字。
杀！
虽然朱林早有预料，而且他身边这八百精锐都是自己可以调动的，但是大明的规矩将领只有统兵之权，没有调兵之权，即使他身为皇子，也不能说出越界的举动。
走一个流程还是必要的，有的流程可以简化，没必要走，但有的流程你不走，那就是留下破绽给别人砍你脑袋的理由。
朱林坐在了行辕之内，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诏令，所有的骑兵整装待发，马匹嘶鸣人声嘈杂，快速集结之后就向着叛军所在的五阳山开拔。
“怎么如此大的动静？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韩曦问。
“发现有人叛乱，准备去剿匪，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主帅，你看起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韩曦的此话一出，当即就暗骂自己愚蠢，要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刚刚砍掉了几十颗人头。
“年不年轻的不重要，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十四岁从枪里打出的子弹和四十岁打出的子弹一样致命。”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自己能指挥战争吗？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曹国公的儿子罢了。你如果真的厉害的话，就带上我证明给我看看。”
韩曦使出了激将法。
“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少吹牛啦。”
朱林经过对刘宝财的严刑拷打已经得知了他们这次的目标，在湖广的西北，而慈利县正在西北，而且还发生了叛乱，这个女子还想激将让自己带她去五阳山，显然就是和叛军有所勾结。
既然她想利用自己逃出生天，那他就将计就计也来一招引蛇出洞。
一日之后大军来到了五阳山山脚。
一眼望去，五阳山之上，怪石嶙峋。虽然不说高耸入云，但是却陡峭异常，只有一条上山之路，两面陡峭，一面悬崖，山匪就藏在山上，如果想要攻山的话，那就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山道陡峭，大军无法全部出动。
“这样的地方可不利于骑兵作战呀，你带的这些骑兵发挥不了作用，马跑山路，那就相当于白跑，你这些马的马蹄细长明显是蒙古马，而不是四川和云南的滇马，根本不利于山地作战。”韩曦说。
“一个商户家的小姐居然还懂这些。”朱林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
“以…以前也跟随过兄长走南闯北，对马匹有一些认识。”
“这些马匹，都是适合平原作战最优等的军马，根本就不会在山地作战，我突然想起了诸葛亮的唯一一次失误，派马谡守街亭，原本街亭是交通要道，只要屯兵可万无一失，但是马谡选择硬守山上，结果被断了水源放火烧山，全军覆没啊。”
“李昱诩，你可有退敌破敌良策？”
“师父，你说的很对，徒儿的造诣怎么能比得上您呢？先将骑兵守好两侧，在后面的悬崖河水中埋放水雷。
随后，利用火流星袭击山寨，最后放火烧山，他们一定不敢从正面下山冒险，会从悬崖用绳索一类的东西滑入水中逃，人落水之后，最后利用渔网捕获即可。
“既然制定好作战计划之后就地扎营，我们明天早上正式开始进攻。”
“好了，剩下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也不便参与，我就先离开了，但愿你能旗开得胜。”韩曦表现出无聊的样子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虽然说军营之中明令禁止携带女眷，但这只是针对普通士兵的管束，像那些高级官员身边带几个小妾或者是红颜还是很常见的，下面的人虽然心知肚明，也不会多嘴。
“大人，按道理来说，夜袭是最好的方式，我们有火流星这样的大杀器，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早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五公子是故意带那个女子告诉她的消息，而今天晚上不攻，是给她将消息送出的时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可能是叛贼的内奸。”李昱诩说。
“不错。”
“今天晚上戒备松一点，看她会不会趁机通风报信？”
“用一个假的计划，换一个人的身份，还是比较划算的，如果她今夜逃了出去，那么在半途击杀即可，我们改变作战计划，到时候就可以一网打尽。”李昱诩说。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放她离开，真的是让她离开，结果不变，她要是清白的，她可以活，她要是真的和反叛之人有所勾结的话，只是多死她一个罢了。”
“您的意思是不打算改变作战计划？”
“我为什么要改变作战计划，这样的计划是最完美的，不是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带的是什么众人吗？十架火流星，30门火炮，500骑兵，还都是枪骑兵，对付一火山贼，不是手到擒来吗？”
“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我就是要把这座山头轰平，对付这些小小毛贼，根本就没有必要调集这些重武器，我只是让他们当一下实验对象，看看能不能把这座郁郁葱葱的青山化作一片焦土。”
“什么年代了，还放火烧山，我直接利用火油弹将炸药和火油投在山上，别说是人了，哪怕是山石都可以给他烧成石灰粉。”
“哈哈哈…人类的血肉在炮火面前不堪一击。”
“高…实在是高…”李昱诩说。
夜幕降临。
韩曦在营帐之中换好了夜行衣，她已经摸清了守卫运动的规律，可以完美的避开守卫。
她不知道那所谓的火流星有多么厉害，但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的兄长韩立。
毕竟这是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反抗朱明王朝的义军，绝对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韩曦趁着一队卫兵刚刚经过帐前，掀起帘子一个翻滚，便躲在了另一间帐篷的阴影之中，小心潜伏隐藏行迹，溜出军营之后，钻入丛林之中，开始向着五阳山前进。
大军距离五阳山有五里，但是这对于一个常年习武轻功出色的人来说并不困难。
“看来五殿下猜对了啊，这个女子真的和山上的叛军有关。”
“可惜了，一个小美人…”
“不好意思，我对这样十来岁的少萝没有多少兴趣，我喜欢二十多岁的成熟女子…”
“那就是少妇…”
“滚，再敢哔哔赖赖，明天让你当第一波的先锋。”
虽然黑灯瞎火，道路难辨，但是韩曦有着特殊的沟通法门在通过暗号之后，经过了关卡，进入到了山寨之中。
“这位姑娘便是韩军师的亲妹妹吧，早就听说她让你也来到了湖广境内，没想到如今才到。”
“哈舍首领，我是潜入了明军打探消息，因此耽搁了一些时日，我的兄长呢，我要见他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妙。”
“好～请稍候一下，韩军师马上就到。”
片刻之后，从门外走来了一个面冠如玉，温文尔雅的儒生。
“兄长…”
“曦儿，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路上出现了意外呢？”
“我去明军那里打探消息了，得到了很多重要的情报，赶快来告诉你们，赶快想办法逃走，这次领兵的不是一般人，虽然年轻，但是为人十分的狠辣，他准备截断水源，放火烧山。”
“什么？领军之人是谁？”
“曹国公李文忠的儿子，具体的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身份。”
“李文忠，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开国六公里面，他也位列其中，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想来这个小子确实有独到之处。”
“还有什么消息？”
“他们的作战计划是在两侧埋伏骑兵，放下一面缺口，最后放火烧山，在山崖后面的河中埋放水雷。如果从正面突围，必然会被骑兵围杀。如果从后方走，必然会葬身水底。”
“姑娘多虑了，我们这里水源充分，除了数条饮用的河流之外，还有暗流泉眼，根本就不怕截断水源，在山寨之中就有三处泉眼，而且粮食充足，守一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这座山易守难攻，现在正处于夏季，湿润多雨，放火烧山，天气潮湿，这些木材根本就点不着，就你所说的大炮，也不用担心山寨极其隐蔽，根本不会被明军发现。”
“就是，如果这里这么容易被围剿，早在元朝还在的时候，我们恐怕就不复存在了。”哈舍十分自信。
“我们虽然人数多，但明军的战斗力一定比我们强悍，他们浑身披甲刀枪锋利，我们这些人一身布衣，怎么能与之抗衡？”韩曦有些担忧。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需要利用地利，放火烧山肯定是不行，除非等几个月之后的秋季气候干旱，或许可以一试，而且我们还挖了地道，可以暂时躲避。
“等到明军火炮轰击之后，我们暂时不要出击，等他们上山之时，我们靠着丛林的掩护化，整为零多面出击，将他们全部留在山上。”
“妹妹，你知道明军什么时候会来进攻吗？”
“明日一早。”
“可能是认为白天的时候光线好，不会被埋藏在山里的敌人偷袭到。”
“今天晚上为了庆祝我妹妹回山，也为了犒劳明天的将士，可以全力对敌，我建议我们摆一场宴席，提前鼓舞士气如何。”
“就听军师的。”
山寨之中欢声笑语灯火通明，但是在他们不知道的高天之上，已经有数只哨鹰锁定了这黑夜之中唯一的灯火。
第二日天明。
朱林坐在营帐之中身披铠甲严阵以待，两百骑兵游走在五阳山两侧，一百骑兵守在后山河流边缘，剩余的人操控火炮瞄准。
朱琳曾经得知，大明的将士进入到蒙古草原和蒙古士兵作战的时候，往往失去先机，这是因为蒙古人会一种训鹰的战术。
蒙古捕捉来老鹰或者是老鹰的幼崽，从小开始培训听人号令，然后将老鹰放飞，老鹰就可以飞在天上侦查敌人的消息。
一旦发现消息之后，就会盘旋或者返回，通过老鹰飞回的时间和方位，确定敌军的大体动向，便可以提前避免或者设伏。
由于老鹰飞得十分的高，不光人眼难以察觉，甚至是弓箭都射不下来。
朱林知道掌握制空权，不论是袭击还是传递消息都十分重要。他花大价钱找到会训鹰的人，训练了很多的哨鹰，还有哨鸽，其他人以为他玩物丧志，实则是这些东西都可以用于战争之中。
他这些日子四处撒鹰，其实就是为了确定他人的老寨设在哪里，到时候对指定位置进行炮火覆盖。
时机成熟。
迫击炮、山炮、火流星（火箭弹）并不是随意发射，而是在知道具体坐标，经过简单的抛物线计算之后，才会设计。朱林也花费时间培养过这些简单的知识。
“传军令，命令火炮百户长、火流星百户长按照指定方位，十连发极速射，投射火油弹。”
火油其实是石油的混合物，燃烧很快，温度很高，你现在的工艺虽然制作不出石油高级商品，但是可以对石油进行一下初级的提炼，制作出火油等东西还是可以的。
三位百户长得令之后当即告知全营，我有的炮手就位装弹手以及计算观察员进入岗位之中，等待投弹指令。
随着号令其与口令同时发出，30余门各种类型的火炮同时喷射出夺命的火焰，无数的炮弹带着撕裂气流的尖锐暴鸣，向着预定好的位置飞射而去。
经过了片刻巨大的暴鸣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无数的火球尘土烟雾，在五羊山之上炸裂开来。
直发极速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完十轮火炮齐射，没有时间间隔。
三四百枚燃烧弹以及各式火箭弹落在了山体的另一侧，仅仅过了一炷香，巨大的山火冲上云霄，一片山麓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
正常情况下是点燃不了现在潮湿的山林的，但是在火油弹的帮助之下，相当于大量的汽油泼洒在森林之中，随后被点燃，这样的烈焰难以阻挡。
哈舍山寨之中，虽然有人值守，但是数百炮弹如同雨点一样落下，炽烈的火球腾空而起，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爆裂的气流以及破碎的弹片卷上半空或撕成碎片。
随着第一发炮弹的落地，火力覆盖了三遍，仅仅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等到火炮停歇之时，山寨已经被夷为平地，除了三分之一的幸存者，老弱妇孺或者是精锐士兵全部葬身在火炮之下，甚至连全尸都没有。
“快，快躲入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确定了山寨的位置，而且这些火炮威力比我们见到的都要巨大，赶快躲入地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