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鹬蚌相争
战士每天不是在砍魔兽,就是在砍魔兽的路上,对歌舞实在提不起兴趣。
与其同众人在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他更喜欢在清晨的旧城里,和志同道合的好友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切磋。
刀剑相交,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拳拳到肉,回荡着沉闷有力的撞击。这些声音,哪一个不比那靡靡之音更加扣人心弦,更加悦耳动听。
所以酒馆里是否多了个新节目,他并不清楚,也不在意。
好在战士并非刻板印象里的粗鄙莽夫。
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也愿意耐下心来倾听。
“说说看,为什么你会提起这个人?”
身为菜鸟一号的魔法师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抬头说道。
“伶人通过表演歌舞吸引看客的驻足,得到的称赞越多,收到的酬劳也就越高。因此,能够引起他人好感的魅惑魔法是所有伶人都想拥有的魔法。”
哪怕人生地不熟,又或者技艺拙劣,只要拥有魅惑魔法,顾客们依旧会心甘情愿的奉上钱包。
战士不屑地啐了一口。
“这不就是作弊么,算什么本事。”
菜鸟二号的弓手率先反应过来。
“老大,我也记得那个魔法师说过,我们的人给她使用过魅惑魔法。”
“胡说,白檀商团里最擅长魅惑魔法的艾劳德已经死了。”
战士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驻地里应该没有比艾劳德更擅长这种靠脸吃饭的魔法,难不成蓓蕾去找了个替补?”
若论武力,凯尔对自己充满信心。可要动脑子,确实难了些。
“丫头,继续说。”
“驻地出事后,大部分的居民都出来了,即便是在旧城里的驻扎点,生意和买卖仍然继续着。那个酒馆的老板还在卖酒,却不见伶人在一旁唱歌。”
“或许她换了更好的工作,不是吗,你想说她留在了驻地里?”
“魅惑魔法会根据消耗魔力的多少来调整效果,驻地里的魔力浓成了雾,是魅惑魔法最好的施展环境,哪怕大规模的全天持续使用都不是什么难事。”
魔法师面带怯色,咬着牙坚持说道。
“我们抓住寻路师后带回来的那些人里,还有几个能说话的,我去问过,他们说驻地里是芙罗拉在维持秩序。大叔,我认识的那个芙罗拉,是负责维护魔导器的工匠,已经死了,不可能还在驻地里继续活动。”
凯尔努力回忆着相熟的工匠,怎么也想不起同伴里还有这样的一号人。
他只知道魔导器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维护,出现了故障,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应该承担这些责任的工匠早早死去,在他看来反倒是赚了大便宜。
“你认为那个会魅惑魔法的伶人就是寻路师的同伙,冒用芙罗拉的身份在驻地里拐人?”
战士的脑袋再愚钝,此时也该明白过来。
“你想说蓓蕾就是内鬼,杀死同伴,串通镰鼬商团来摧毁白檀商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知道我们救出来的那些人里,有好几个是炼金术士的打扮,生成造物魔法同样要消耗大量魔力,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出现魔力溢满,只能是中了有催眠效果的魅惑魔法导致神智不清,乖乖跟着寻路师往外走。”
战士沉默不语,依旧不愿轻易相信同伴里出现了叛徒。
魔法师再接再厉,抛出最后推论。
“还有我们遇到的那个使用光魔法的魔法师,她也是从驻地里出来的。若她侥幸摆脱了魅惑魔法的控制,一定会遭遇追杀。只有追杀她的人冒用着白檀商团的名号,才会让她不再信任真正的白檀商团成员。”
上一秒哇呀呀拿命来,下一秒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傻子才会信。
弓手此时举手发言,给结论打上新的补丁。
“我听说别人提起过,狄俄尼索斯家族的人很早之前就出现在山堇商团那边了,里面还有一个王子。他们想要找了乐子,只会去镰鼬商团吧。”
人家早就出来玩了,而且有私人的直达航线,根本不需要经过白檀商团。
在看蓓蕾的反应,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人,又怎会放着一旁的武力担当不用,自己追了过去。
在战士看来,一个曾经在旧城里凑过热闹,因为看到血腥而忍不住弯腰狂吐的弱鸡,不像个多么值得重视的人物。
除非两人之间有奸情,比如灭口。
想到这里,凯尔颓然泄气,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涌上心头。
驻地出事后,他一直站在抵挡魔兽的最前线。还要带着两个总是拖后腿的菜鸟,调教他们杀敌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被他们误杀,这些他都能忍。
现在告诉他,邻居过来偷家,内鬼就站在身旁,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任。
白檀商团遭遇的危机不仅是魔导器故障,人手,经济,声誉等各方面都在持续的遭受着严重损失,包括忠诚度。
蓓蕾却坚称一切顺利。
简直可笑。
“丫头,现在蓓蕾不在,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战士知道在动脑子的事情上,小菜鸟比他强。
“你只管大胆的说,出了事我来承担。”
魔法师沉思片刻,神情严肃的看向坚毅的中年男人。
“大叔,白檀商团现在正是危急时刻,请你接过指挥权,下令向洛伦佐大人发出求助消息。”
凯尔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找通讯魔导器。”
战士转身朝屋子里走去,弓手跟上去前,扭头看了一眼同伴。
“我记得你一直在百货店里打工,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
魔法师站在原地不动,藏在衣袖里的嫩白小手紧攥着一个搭配着金属吊坠的项链。
吊坠的工艺简陋,像是新手做的,上面刻着一行细密的小字,作为它存在的意义。
“愿妹妹桂妮的身边永远没有黑暗,芙罗拉。”
桂妮的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如往日般羞涩内敛,没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