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他乡,总是客
这屋子里的人,无论从前是敌还是友,现下面对共同的敌人,显然他们才是能互相信任和彼此帮助的盟友。
东方礼看了看那屋中的人,逐光追月是二皇兄身边的人,松拓是大皇兄贴身的侍卫,剩下的便是林初好了。皇兄这么对自己说,显然是把林初好当成自己人了。
想到自己此前给林初好下过药,东方礼看向林初好站起身,躬身赔礼道:“林娘子,此前是我对不住你。”
事关重大,林初好自是识得大体,不会让他为难。
见林初好微微一笑,表示已经过去不再计较了。东方珩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礼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似深深蓄了力气,然后才从东方煜失踪的消息传到盛京讲起,“二皇兄失踪,为不扰民心,父皇听从了魏兴为的建议,祭天祈福。可那天并不顺利……先占出的是大凶,接着是献祭的赤色牛犊竟然撞翻祭坛跑了……”
东方礼如今回忆起,仍然觉得如此匪夷所思,“从那天起,父皇便一病不起。而魏兴为非但没有受罚,反而受了父皇青睐,成了父皇唯一信任的人!这一切肯定都是魏兴为计划好的,他见计划顺利,于是更加变本加厉,”东方礼愤愤道:“他什么都敢瞒,就连父皇摔断了腿,都未和任何人提及。可母妃在太医院的人发现了不妥,于是母妃让我去父皇身边尽孝。”
东方礼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摊开了手掌,“那日我见到的父皇十分奇怪,他躺在龙床上,拿起我的手,写了一个字。后来魏兴为带着太医匆匆赶来,要为父皇诊治,我只能告辞。回去后,我和母妃说了此事,可我们都猜不出,父皇到底是何用意,于是母妃决定为我再去见一次父皇。”
“母妃见到了父皇,却发现那有这和父皇一模一样脸的人,竟是孟大监!而他在我掌心写的字是逃!母妃立刻来找了我,让我收拾了东西连夜出了宫。自从知晓床上躺着的是被人换了脸的孟大监,我便猜测父皇……也已经不在了。”
东方礼停在这里,林初好看向东方珩,不知景帝离世的消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好在和知晓东方煜出事不同,东方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去找了右相赵青临,他是帝师,位高权重。我想能和魏兴为制衡的,只有右相了。可他去了宫中,却并未捉拿魏兴为,反而带来了母妃为了给我搏一条生路,撞死在他面前的消息。母妃死了,父皇不知所踪,我便找寻找皇兄,却一路未果。
我无处可去,想到过去只和启国国主有些交往,只好寻到东都。可启国被北沥攻陷,国主迁到明州,我便也跟了过来。只是眼下出此大乱,皇宫森严,我想带话进去都未能,只好在这客栈先住了下来。”
“荣贵妃用死让右相保三殿下,是因为魏兴为想要杀三殿下?”追月心直口快,皇子之间争权夺位很是常见,可魏兴为一个大臣,竟然想要杀皇子?
东方礼拼命点头,“不光是我,右相说魏兴为亲口承认,是他派人对二皇兄下的手。”
“是他害了我们殿下?”追月和逐光听了此话,都握住了手中长剑,对东方珩道:“此臣奸佞,太子殿下,我们二人即刻返京,除了他为我们殿下报仇!”
“你们殿下,未死。”东方珩缓声道。
“没死?”二人即刻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是有我家殿下消息了?”
“东方煜若想藏起来,谁都找不到他。”
“我家殿下怎么可能藏起来?”逐光摇头,“二殿下最是看中王军,现下王军大败,若是二殿下知道,怎么可能不回来?”
“这恐怕那个对他下手的人,最是知晓了。”
“下手的是北沥军啊!”追光下意识开口,然后回过神,“魏兴为不是勾结了北沥军害了我们殿下,而是……而是我们王军中人……对殿下下了手?”
“若不是最亲近的人背刺了他,他是不会如此纠结的。”东方珩微微叹气,“东方煜还是太善良了……”
东方煜为何失踪,东方珩心里差不多有了猜测,现在就等范嘉裕传来的消息,便可确定。
等在客栈的日子,东方珩去拜见了启国国主。
明州的同心殿本是一所行宫,现在启国国主携国主夫人和公主谢惜苒住在行宫。自然守备森严。那守门的侍卫本是不认人的,但见东方珩拿出国主玉佩,立刻肃然起敬,进去通报了。
“你真的不愿回景国了?”东方珩转过身,再次和东方礼确认。
“我不仅争不过两位皇兄,就是魏兴为这样的大臣也赢不了……母妃以葬皇陵,我在景国再无牵挂……”
“启国毕竟是他乡,终是客。”
“盛京的那座皇宫对我来说,也不像家。”东方礼心酸道。
知道他决心已定,启国国主宅心仁厚,又求贤若渴,东方礼若留下也算是个好去处,东方珩不再劝,道:“只是日子定是比不上往日奢华。”
东方礼从前最是受荣贵妃疼爱,父皇赏下来多少东西,都给了东方礼。但启国现下最是艰难。
听了东方珩的话,东方礼竟然有些意外,“这好像是皇兄第一次担心我。”他心里动容,道:“二皇兄也说过要守好启国,让我未来有出可去……”
皇兄在安慰自己,可惜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做兄弟了……
命运为何如此残酷?总在他知晓他们心意的时候,便要用生离死别给了结尾?
东方珩转过头,面向宫门负手而立。
可东方礼却听他低声道:
“会好起来的。”
没过一会儿,一个太监快步走了出来,“太子殿下久等了,请殿下随我来,我们国主在里面恭候。”
东方珩带着东方礼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同心殿。
启国国主面色憔悴,比之东方珩上次所见,头发又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