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可知罪
安帝和楚皇后，一一看过字条，那同是慧嘉一般的字体，写在字条上：
做人奴仆万不可轻信于人，你能看到的好，许只是面具，面具背后藏着什么，不亲身经历过总是难料。若不是我轻信，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水娘你莫踏我路，平安，平安。
“我以前以为青黛所说的，是府上的大小姐人前人后不同。”水娘继续道：“可当我被白若绑到别院，我才知晓青黛提醒我提防的，是二小姐白若！”
围观众人也有不少是医学院，和白薇白若有过接触的学生。谁也无法想象，平日不多言不多语，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白若，竟然会如此残忍。
白若被带了上来。
她走过白学谷的时候长久的看他。
白学谷冷眼回看她，他见了白薇死状，若他留下白若，恐怕下一个白薇就是他白学谷。所以他怎么会在自己身边留下这么一个隐患呢？不如主动承认，反倒在天子面前，是功劳一件。
“白若，你可知罪？”田海敲响惊堂木，高声喝道。
白若跪了下来，冷笑道：“我连去五冠寺听经都要偷偷摸摸的，我为嫡姐施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现在她一死，这罪就平白落在我头上了？”
“你手足相残，将嫡姐……”白学谷说不下去，最后他咬了牙，“你嫡姐死前饱受凌迟，身上无一处完好，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大人，”白若转向田海，“民女冤枉啊！我本是庶出，母亲就不受父亲喜欢，现在父亲无凭无据，竟诬陷民女凌迟嫡姐。我在嫡姐头上施针三年，若真想害她，又何须等到这一刻呢？”
“可是凌迟啊！”
围观众人不禁蹙眉，白若柔柔弱弱模样，怎么看也不像能将人凌迟的残忍之人。
“不会弄错了吧？”
“是啊，毕竟是姐妹。”
“若真有这般仇恨，还用等到这一刻？”
田海见众人议论纷纷，看向何宝。
就见何宝要人抬上来一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露出白铁皮的模具。“这是在白家别院的地下冰洞里找到的。”
何宝打开模具，拿出一把锋利的冰刀，在指尖轻轻一划，血流了下来。
“这冰刀锋利至极，这就是你凌迟的证据。”何宝道。
“大人，白薇遇害的房间里的血痕呈诡异的排列，其实就是用这种冰刀，割开死者皮肤，然后将带血的不再锋利的冰刀，扔到了地上。这也是为什么贺宁当时进房间时，会血流遍地，那是这些冰化开的水。
贺宁不想踩到这些水，留下足迹，不想正让白若得了飞针的机会。禀大人我等抓捕白若之时，见过她施针，就是石头也能穿进一寸，这等针法……”
何宝的指控，在白若耳边飘散开来，消失不见了。她看见了人群中的老人，一脸失望的看着她。
失望？
他有什么资格失望？白若面上发了狠！
“白薇就是我杀的，她身上的每一刀，都是我亲手割下去的！”她猛得站了起来，指着白学谷，“因为我娘就是被赵氏凌迟而死的。而他，白学谷！我娘的夫君！他知道一切，却为了自己的名誉，一声不吭！
他说我娘是病死的，但我看了我娘的尸体，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全都知道！
为什么我娘死了！白学谷还可官职一品，赵氏还能做她的夫人？拜佛诵经也掩盖不了她的恶行，今天我就要让世人都知晓他们的所做作为！
杀白薇不过是我的第一步，若不是今日被抓了，我定要将白学谷和赵氏，碎尸万段！”
“你？”白学谷跌坐在地，他以为杜氏的死天衣无缝，不想竟然被白若知晓了。
白若在众人的震惊和唏嘘中，看向那衣着朴素的老者，眸中全都是恨！
林初好见那老人身子一晃，随后被一位青年搀扶着离开。
大理寺前，众人五味杂陈。本以为是可振臂高呼的惩罚凶手，可明知该打该杀，却又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那句：应该。
屏风后的安帝只觉得身心疲累，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他一步步提拔起来的白学谷，他想要借神医势头，发展起来的医学院……他总以为后生可畏，可破前者旧疴，可他还是失败了，功亏一篑。他终还是无法改变，祖上既定的命运。
楚皇后见安帝露出疲态，起身扶他离开了大理寺。
“总有人会改变是吗？”安帝道。
“总有人会改变的。”楚皇后眼神坚定。
白薇遇害一案，何宝堪立头功，可碍于安帝并无半分表态，也只得了大理寺卿田海的口头表扬。
他倒是没有遗憾，从最开始希望能借此案得功受赏，到整个案件水落石出。比起渴望成为一个被歌功颂德的厉害的人，他倒是觉着，能普普通通活着，有家有老婆，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已是世间最好了。
若要硬说还是有些什么烦恼，就是他那宝贝女儿，看了庭审之后，竟然对七爷的仵作工作来了兴趣，平日总是拉着他的胳膊，要去和七爷学本事。
何宝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去见了七爷。
本以为七爷平日里满嘴跑火车的模样，能打消了女儿的兴致。不想这个七爷，竟然收敛平日模样，一副认真模样，考察一番后，直接收了何宝女儿当徒弟。
气的何宝只冲他翻白眼，可不知为何，他明明想拦着，说女孩家日后嫁个好人家。享些清福便好……
可景国使林娘子的模样，就那么生生的想了起来。
也许，女儿家也可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
这可是安国，怎么不可能呢？
七日后，白薇便悄无声息的入了土。
白薇成为神医弟子之前，还未有这般颐指气使的性子，也曾助人不少。那些人虽未明言，却也从四面八方赶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林初好站在人群中，看着人们手中握着的一支支白菊。原来在白薇还没意识到，名利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之前，她也曾做过一个好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