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死无对证
“哎呀王爷，您有所不知啊。”河道督导陈云闻言脸色顿时愁苦起来：“虽说这银子是划拨到河道衙门，但说实话，臣在调任河道督导之前，并未接触过河道事务啊，这一点一滴的，还是上任之后慢慢了解的，但如何能跟洪总使相提并论，下官可是时常记着王爷的话，外行指导内行那是最不可取的事情，是以治水款项如何调用，那都是洪宽说了算，下官有所疑问的地方，每每洪宽也总能说出个道理来，到最后下官干脆只负责签字，谁能想到，下官一心信任，他竟然阳奉阴违，欺负我等在河道事务上的了解不够，在背地里做下令人不齿的恶事。”
叶繁呵呵一笑：“想不到本王的话对你影响这么深哈。”
“那是自然，王爷一直都是下官的指路明灯！”陈云恭敬道：“这报纸上王爷的真知灼见，下官每每都特地裁剪，另做珍藏啊。”
老小子可以啊！有那味了！叶繁哈哈一笑，敬了陈云一杯酒，颇有被舒服拍了个马屁的感觉，随即眉头微皱：“可洪宽治水，可不止在吉州啊，怎么别的地方没事，就吉州出了问题？”
吉州官员面色顿僵，王璞历淡笑一声：“或许别的地方不是没问题，只是问题还没爆发出来，再说，王爷，这人是会变的，哪怕其他地方都没问题，洪宽就是这会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起了贪墨之心，谁又能知晓呢？但是总有个开头，说不定洪宽的贪婪源头就在吉州，若是如此，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祸害了这一处。”
“呵。”叶繁笑了声：“王总督所言，很有道理啊，哈哈。”
“随口一说，不值一提。”王璞历笑着道：“来，王爷，咱再喝一杯。”
“干杯千岁哈。”叶繁举杯一碰。
一顿接风宴，算是吃得宾主尽欢，叶繁吃饱喝足，听了一堆奉承话，眉开眼笑地离去，一众官员送至门口，目送摄政王车驾远去。
陈云小心翼翼看了眼王璞历：“总督大人，您看这，算不算稳了。”
王璞历皱眉深思：“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切莫疏忽大意，能安安稳稳把这位王爷送走最好。”
微顿一下，沉肃出声：“还没查到是谁在暗查河堤的事情吗？”
几位心腹官员心虚地摇摇头，钟亮无奈道：“神出鬼没的，下面的人连个样子都没瞧见，实在无从找起啊，不过瞧那刑讯逼供的手法，倒不太像官府的路数，听说洪家那边请了江湖上的人帮忙，总督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人？”
“我觉不觉得有什么用？”王璞历嗤笑一声：“总之给我盯紧了，绝对不能出任何状况。”
……
……
回了驿馆，里面一片安静，安置在这里的灾民犹如人去楼空，惊雷营士兵仿佛用一个早晨的时辰将驿馆攻占下来，楼上楼下都有布岗。
叶繁看得一愣，席宴上喝的几杯酒起的几分醉意都醒了些许，侧目一看胡七刀和樊城：“你们把人都赶走了？”
“是。”胡七刀拱手应道：“昨夜入城时辰已晚，不好多折腾，王爷身份贵重，一切还得小心为上，您入住的驿馆，必须在惊雷营完全掌控之下，谁也不敢保证灾民里会不会混进别的什么人，王爷放心，原本安置在驿馆的灾民和驿馆的工作人员，我们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叶繁莫名体会到一种领导开会，全城封路的感觉，还没多说什么，便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大哥！”
抬头一看，叶小渔在二楼的围栏后手舞足蹈。
钦差大臣到达吉州赈灾，于湖尾村展开工作，深夜入城的消息早已上了当地报纸，落脚驿馆也不是什么秘密，叶繁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四妹妹，上楼笑着摸摸小渔儿的脑袋，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的叶盛起身见礼，礼节一丝不苟。
已经习惯二弟做派的叶繁都懒得给他回礼，径直坐下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
叶盛摇头：“没有。”
“……”叶繁一时无语：“就这样？”
叶盛长出口气：“杨顺和小渔儿带我溜进过河道衙门的账房，账本我算了下，河堤贪墨的情况很严重，这两年吉州河堤修缮的朝廷拨款和工事支出各个账本，对不上的数额高达数百万两之巨。”
“我去河堤看过，洪峰侵袭，无法靠近勘察，库房里的材料，钢筋，水泥，石料等等毫无剩下，一场大工程的用料不可能算得如此清楚，明显是有人清理过，底层的河工只知道做自己分内的事，对里面的道道不甚清楚，无奈之下，套了两个负责的工头麻袋，逼问了一番，他们咬死了说一切都是洪宽所为，工程用料都是洪宽验收过的。不过此举，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轻叹一声，叶盛总结道：“这是一个精巧布置好的局，吉州官员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推到了洪宽身上。呵，贪墨款项，以次充好，这八个字说得容易，其中牵涉的过程何其繁琐，洪宽一个人全部亲自干了？就算真是他贪的，这些事也该是他的随从亲信出面，但洪宽的人一个没见着，就连洪宽都下落不明。”
叶繁明白其中的难处，叹息道：“好一个死无对证啊。”
“将所有东西推给一个不是死人胜似死人的洪宽，确实好手段。相信即便光明正大地查，他们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叶盛嗤笑道：“无奈之下，我本想用大刑逼供，临安公主没同意。”
“当然不能同意。”正好过来的杨顺进门便道：“你那样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叶盛淡淡道：“可以肯定，他们在说谎。”
“屈打成招就不行，这和当初在走私人口的船上对付匪类不同！那些工头只是平民百姓，你竟然上来就要断人手指！”
“切，真如兄长所言，乱世先杀圣母。”
“你！”
“不要吵了啦！”叶小渔嘟起小嘴：“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呦，小渔儿脾气见长啊。”叶繁笑着捏捏四妹妹嘟起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