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寒冬
叶繁委实在兵器工坊过了一段把公司当家的生活，万事开头难，特别是科研工作初期总是最忙碌的，跟各位工匠各种实验各种讨论，叶繁有一堆来自现代的高级理论，但要在大靖现有条件下做出可以用的东西来，最重要的还是将理论与工匠的手艺做到融合。叶东家和几位经验最为老道的匠人师傅几乎天天秉烛夜谈。
六名护龙卫与陆晨佳等几位老兵，并镖局抽调过来的护卫们十二时辰不间断巡逻，将工坊围得严严实实，固若金汤。
工坊内热火朝天，就连负责做饭的厨娘都干劲十足。
作为车夫和保镖跟来的黄小华与杨忆像与工坊画风格格不入的两人，每天无所事事。戴着面具的杨忆望着飘落的雪花内心一片怅然。
早就入冬了，雪都下过几场，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躺房顶吹风晒太阳这项他最热爱的活动都干不了。
这日子，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尊贵的六皇子幽幽地想。
夜以继日地忙活了近一个月，在没有取得任何阶段性成果的情况下，叶繁提前发了月俸奖金，在匠人伙计们的一片欢呼声中宣布放假七天。没办法，开工的月份比较尴尬，再弄下去年都不用过了。
过年，这个对华人来说无比重要的日子还是不能随便对付的。工坊里闭关的叶繁终于第一次走出大门，在六名护龙卫前后左右的护卫下，黄小华兴奋地驾车，仿佛在逃离什么恐怖的地方。
回到叶府，步入厅堂，壁炉散发的热气温暖了寒冷的身子，叶繁取下厚实的狐裘，迎来张氏一顿数落，并不知道儿子在忙什么的张氏对叶繁近一个月不回家的行为表示出十足的不满。
叶繁好声好气地哄了阵老母亲，同时对从盛京国学院回家过年的二弟叶盛表达了诚挚关切。叶盛明白话中意思，接过了安抚张氏的活。
两个妹妹对离家多日的大哥异常想念，一左一右拉着叶繁手臂，像两只考拉，叽叽喳喳说着这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叶繁听着两个妹妹说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熟练地揉了揉两个妹妹的小脑袋，体验了下久违的撸娃。
叶东家回府的消息，通过被买通的小厮，迅速传到了鱼亭商行四大主管耳朵里。
第一个来的是乌敬堂，带来了亮眼的蜂窝煤暖炉的销售报告。这是未入冬时，某日叶繁见张氏买了煤炭回家作为燃料做饭想起来的生意。
中国对煤炭的发现与使用历史悠久，早在汉朝时期就有相关记录，然由于开采技术尚未成熟的原因，民间燃料仍以木柴木炭为主，直至宋朝时，天然森林经过历代砍伐快速减少，甚至出现了华夏地区史上第一次能源危机，而正好行成体系化开采使用的煤炭完美补位。
宋时文人庄季裕撰写《鸡肋编》中有言：昔汴都数百万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由此可见，宋时煤炭已经取代木柴成为普通百姓的日常燃料。
叶繁考察后发现，此刻的大靖正处于煤炭慢慢取代木柴的阶段，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添一把火。
蜂窝煤成本低廉，使用方便，制作简单，燃烧完全火力猛。这个在他熟悉的历史上存在匆匆几十年就被淘汰的东西，却是一段时期内家家户户温暖的记忆。
“只是东家……”报告完的乌敬堂踌躇了下，说道：“您定的那价格，实在太便宜了，这去了成本，利润还不到十文钱，趁着寒冬严酷，咱要不要？”
乌敬堂脸上尽是‘东家你懂的’的表情。
“鱼亭商行赚钱的生意还少吗？”叶繁满不在意一笑，望着外面突然骤降的大雪，正巧看见黄小山迎着风雪走了进来，行礼后开始述职报告。他负责食肆一块，业绩稳定，张氏负责收租的五十几间铺子有几间断了租约，被他拿来扩张了食肆与胭脂店的生意。
叶繁听完，想了想开口：“黄小山，你传我意思，商行旗下，烧烤，小吃，炸鸡店即日起，十二个时辰营业，若有连煤炉都买不起的，让他们进店暖暖身子吧，这天怪冷的，别给冻死了。当然，联合镖局的伙计，做好防护，别让人闹事，值夜的员工，超时半个时辰补贴三十文钱。至辰时方可赶客。这事，你全权负责。”
在古代，大雨雪，民多冻死，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一道命令让乌敬堂多少有些尴尬，看东家心存大义，自己就一心想着捞钱，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嗯，等一下，老子好像是混赌坊出身的？本来就是黑的啊！
黄小山则对东家的敬意更多了几分，恭敬行礼道：“小山必不会让东家失望。”
叶繁点点头道：“好，吃饭没有，留下吃个饭吧？”
大雪天的，有什么比一顿火锅更能温暖人心？
叶繁对张氏表示了崇高的敬意，叶晓婷举手表示，吃火锅是二哥提的主意，叶盛神色不动，高冷地夹了块肉卷，放入张氏的碗里，然后又夹一块，给叶小渔……如此这般给在座家里人都夹了块肉，无视以为也有份的乌敬堂和黄小山，径直动筷。
张氏都有点为二儿子的情商感到着急，呵呵调侃两声，硬扯着些话题，缓解下尴尬气氛。
赵南赶着火锅的尾巴到了叶府，先蹭了顿吃，然后开始吹嘘自己如何斗智斗勇，把十几间酒楼的掌柜收拾得服服帖帖。
叶繁信了话里三分，看着业绩还算亮眼，打发他走人。然后他抱起呀呀喊着大哥的小五举高高，逗得小豆丁哈哈直笑，脑子里却有些疑惑地想着，那位滴水不漏，处处得体的明雅姑娘照理应该早就该到叶宅了，怎么迟迟不见人？
便在这时，与早已换上厚实冬衣的常人不同，依旧一身夏季轻衫的杨漓月走了进来。
“女侠……不冷吗？”叶繁看着都替她冷。
“李姐姐。”叶小渔看见人就缠了上去。
杨漓月没有回答冷不冷的问题，也习惯了叶小渔的黏糊劲，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对叶繁道：“你家的胭脂铺出事了。”
叶繁：“？？？”思路卡了下，他试探道：“小红妆？”
那是明雅关掉当铺后开的胭脂铺。
杨漓月点头，说道：“打起来了。”
叶繁又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