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问路
高空鸟瞰的视角里，大小三百六十八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在汪洋大海上或许不值一提，但身临其境的人们，无一不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被各种型号战船，粮草马匹运输船，还有医官医师，教员史官以及记者之类非作战将士人员乘坐的坐船围绕其中，居中坐镇的是公主号与女皇号铁甲舰，呜呜的蒸汽冲鸣声远远传开。
跟在两艘铁甲舰后方不远的是一艘又新又大的豪华海运商船，甲板上夏南海与有荣焉环视着载有五万多人马空前强盛的船队，着实没想到大靖朝廷的手笔会大到这样的程度。
这规模，比大靖海商先后几次航行都大，或许当年金银洲移民行动朝数十万将士百姓迁移的动静比这要大得多，但那是先后分多批次陆续进行的，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进行着，单论一次出海的船队规模，此番出兵驰援修答纳不说后无来者，以夏南海在海上讨生活这么多年的了解，绝对前无古人。
而他，也终于鸟枪换炮，再也不是顶着船老大的名头，实际名下只有两艘破二手商船的船长了，这艘鄮州造船厂打造的商船，已然登记在了他的名下。
若是以往，能有这样一艘宝船作为个人资产，夏南海早高兴疯了，然而现在，格局打开了的夏东家豪情万丈，这才哪到哪，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夏记商行手下的副手水手们终于等到了东家翻身富贵的一天，个个激情饱满，在大靖豪华的船队里自豪沉醉。
他们尚且如此，出海求援都凑不出一艘好船的修答纳使臣们更是早已心神俱颤，难以相信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船舶上，远远望去，帆影重重，处于偏中心位置的他们甚至看不见最外围的船只。
“天爷啊……”吐姆哈图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下意识发出感慨。
在修答纳的官方登记里，他们国家甚至都拉不出五万人的军队，而只是大靖朝抽调出兵的军队数量，俨然等同于他们倾国一战，这无疑让使臣们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不过一想盛京城的繁荣景象，这一切，又似乎理所当然。
出发前枕戈待旦的将士们却没有那么好受，除了八千之众水师和三百多雪月营将士早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从京畿三营抽调的近四万将士超半数因为不适应晕了船，被水师好生取笑了一把。
无数将士义愤填膺，然后忍不住地趴在船沿呕吐起来。
好在修答纳远在非洲，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给了习惯陆地生活的将士足够的适应时间。
天公作美，顺风而行，约莫两个多月后，遥远的土地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一众将士早已适应海上生活，个个摩拳擦掌，擦枪磨刀，因为晕船失态出了大糗的京营将士们迫不及待想要登陆证明自己的骁勇善战。
夏南海和吐姆哈图已被转运用的小舟带到铁甲舰上，夏南海情不自禁用指节敲了下船沿，钢铁嗡鸣的回应在夏南海与吐姆哈图心中泛起涟漪，神色更是拘谨了起来。
“不用紧张。”澹台明淡淡说了句。
“多谢将军。”夏南海恭敬应了声，默默接过领航员的位置，望山跑死马，陆地虽然出现，实际还很遥远，漫长的海岸线，修答纳国的港口城市在哪个位置，在这片海域往来了数次的夏南海比谁都熟悉，根据澹台明能慢就慢的指示，夏南海努力保持着节奏，在他的领航下，庞大的船队在修答纳港口城市‘维兰卢仕’距离尚远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夏南海有些踌躇：“这会不会太慢了，到临近维兰卢仕的时候，怕是都深夜了。”
坐在一旁的刘原辰笑得很亲切的模样：“没事，要的就是夜深人静。”
“你们要夜袭？”夏南海猜测道。
刘原辰一笑道：“挺聪明的嘛，小海。”
“就是，随便猜猜。”夏南海憨笑了下，觉得这位和他聊了大半天海商生涯的军队副将还挺平易近人。
便在这时，澹台明下达了命令。
两艘铁甲舰并十三艘战船全速前进，准备抢先登陆。
作为这次兵援修答纳的主帅，他的命令被迅速执行。
领航数次，大靖海商征服各地进行贸易的过程里，经历各地区局部大小战役的澹台明俨然证明了他不止武力高强，统筹作战之能同样不在话下，非是有勇无谋之辈。
算是与其打过几次交道的杨漓月也心知肚明，能远航又能作战的将帅之才，国朝上下除澹台明之外，不做第二人选，而这个人在将在外的情况下，是不会服从其他人的命令的。
深夜里的维兰卢仕迎来了不速之客。
炮火轰鸣中，港口停泊的，明显属于欧罗人才有的船舰顷刻被打成了筛子，汩汩沉没，狙击手隔着远远的距离，将海岸受惊而来的卢黎士兵以及一些协同作战的黑人歼灭殆尽。
抢滩登陆的动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澹台明对此番一同出征的惊雷营统领胡七刀道：“带好你的人，守住港口。”
胡七刀听得一愣：“澹台将军，欲意何为啊？”
澹台明淡漠开口：“雪月营行事，自有风格。胡统领若有异议，也自可自行其事，我不反对。”
胡七刀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主将，默然片刻，出于职业素养道：“您是主将，末将谨遵将令！但这么多人，还有战船炮火辅助，守住港口绰绰有余，末将愿领一队人马，协助将军。”
“辛苦！但一队人太多了，你领四人组个五人小队即可，配合刘原辰。”澹台明淡应一声，与刘原辰对视一眼，甚至没有发出任何指令，雪月营将士已经明白。
两百多号雪月营将士利落分为五人一组，化整为零飞快地隐蔽到了各个街巷角落。
当收到港口被刻意留下的活口报信，匆匆赶来支援的卢黎军士在深夜中落入雪月营的包围网中，就像扑火的飞蛾，宛如落进蜘蛛网猎物。
近百名赶来支援的卢黎军士可以说被瞬息全歼，雪月营甚至一枪没开，蛰伏多时的精练杀手从后方开始偷袭，一个杀手只出一刀，就完成一条人命的收割，配合默契，动作利落，当最前端的卢黎军官惊觉不对时，身后已然躺倒满地的尸体。
见鬼的一幕让他情不自禁尖叫起来。
然后，他的脖子感到了一丝冰凉，锋利的剑刃已经贴上了皮肤，侧目一看，那是一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能指下路吗？你们的大本营是在哪啊？”
周游过世界的刘原辰用自己略懂的一点卢黎语诚意满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