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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命运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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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天拳馆门外的劳斯莱斯上。

    钱小宝拿着棉签小心的帮林亦风处理着脸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频频抿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实在不明白林亦风为什么非要和林江海打一架,更不明白为什么中途还放水,让人家给破了相。

    林亦风的心情却好得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一直在刷呦呦的视频,看着那张明媚美艳的脸,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他的明阳还是那么厉害,种菜养蚕,劈柴做饭,织布刺绣,弹琴绘画,似乎无所不能。

    钱小宝从没见过这样的林亦风,搞得他心里慌的紧,生怕林亦风精神出了问题。

    毕竟从林亦风回忆起前世之事开始,他就经常莫名其妙的发呆,有时还会捂着胸口默默流泪。

    钱小宝自然不知道林亦风的前世今生,他只知道林亦风这些天的反常。

    尤其是见了二少夫人之后,之前的症状完全消失,可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傻笑。

    他将手里的棉签随手扔在了脚下,拿起一个冰袋塞给了林亦风:“自己捂着。”

    林亦风依然呵呵笑着,接过冰袋,放在左脸上,由于太冰不由得嘶了一声。

    钱小宝见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更是烦闷了。

    林亦风那个洁癖,敢在他车里乱扔东西,非得被踢下去不行,可现在完全无动于衷。

    他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轻轻一甩,一丝淡淡的火光在豪华的车中升腾而起。

    可还没来得及点燃,便被林亦风一把夺下:“别在我车里抽烟,呦呦不喜欢烟味儿。”

    钱小宝的眼睛本来就大,再使劲一瞪,竟显得有些滑稽,他满脸惊讶地开口道:“不是,你玩真的呀,你不会真喜欢她吧,你要是真跟二少夫人在一起那是乱伦。”

    林亦风还是不理他,轻轻滑动手机,打开摄像头,看着自己脸上的红肿伤痕,觉得恰到好处,若是再多一些便会影响颜值,若是少一些,便不显得那么可怜,明阳可能就不会心疼他了。

    他终于看向了钱小宝:“坐前边去,开车回林家,以后我车上不许抽烟。”

    之前那辆迈巴赫是回国才买的,担心残留烟味儿,已经放地下室吃灰了。如今这辆车才买一天,断不能再沾上味道儿,虽然林亦风很有钱,可找到老婆了,便不想给自己花了。

    钱小宝不服:“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抽似的。”

    林亦风打开了钱小宝的手机,发了一堆图片给他,都是从社交软件上存下来的呦呦照片。

    “烟我戒了,你把这图片都打印,装裱好,回来送我家里去。

    看着那些照片,钱小宝半晌才回过神来。

    疯了!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林亦风疯了。

    “送哪个家?”

    “林盛大的家,也是我的家。”

    然后他指着一张照片又说道:“这张让人修清晰放大,挂在我卧室床对面的墙上。”

    钱小宝盯着那张图片,陷入了沉思,他想马上向许阿姨告状,又觉得那样不太义气。

    照片中的呦呦身穿简单的蓝色运动短裤,纯白背心,黑长的头发被别在耳后,随意的披散着。

    少女蹲在绿色的菜园中,身旁是一架番茄,纤细的手指拿着一颗红得透亮的番茄,粉嫩的薄唇咬上了一口,汁水爆出,沾染到嘴边白皙的皮肤上,虽素面朝天,却清纯朝气。

    林亦风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明阳的场面,那年肖烬十八岁,明阳十五岁。

    当时是在曌国边境,向日葵花海旁。

    他的明阳穿着青色布衫,头戴木簪,抱着两支向日葵,迎着晚霞而来。

    微风起,金灿灿的海面泛起浪花,少女的裙摆在岸边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肖烬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山丘上,看着美艳活泼,笑得如太阳般灿烂的明阳,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明媚适意,岁月静好。

    四下皆是你,入目无他人。

    十八岁的肖烬风姿挺秀,虽模样还显青涩稚嫩,但眉宇却一派深沉。

    肖明跟在他身边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第一次看见他如墨的眸子中染上温柔的底色。

    肖明顺着肖烬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一眼便注意到了闪闪发亮的明阳。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她像春风,像晚霞,像雨后彩虹,像灿烂星河,在世间所有的美好面前,她都毫不逊色。

    不过,那么珍贵的她肯定是不属于他的。

    他收起自己的心绪,在肖烬耳边恭敬地说道:“殿下,要不要打听一下,看是谁家的姑娘,虽是敌国女子,但做个侍妾也无妨,好好看管在王府便是了。”

    肖烬听罢,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摆了摆手,落寞地走下了山丘。

    他自己尚在泥潭中脱不了身,何苦再拉别人下水。

    本以为那遥遥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可不知老天是眷顾他,还是玩弄他,两年后明阳竟成了他的王妃,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痛苦的回忆在大脑中慢慢浮现,林亦风感觉好像有人在他的头上浇了一盆水,寒意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渗入到身体中,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二年肖烬十九岁,曌国与大盛国大战,曌国皇帝东方彻御驾亲征中因病过世,主帅却隐瞒不报,将皇帝的尸体放在马车上,制造皇帝还活着的假象。

    而后引诱大盛国的岑池岑将军,也就是肖烬的亲舅舅和谈。

    当时双方势均力敌,战事胶着,伤亡都不小,和谈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岑池自然同意,赶紧带着心腹抵达阵前的和谈地点。可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东方彻的马车罩着一层白纱帘帐,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却一动不动。

    恰巧一阵北风吹起,掀开了那帘帐,东方彻的眼睛紧闭,颧骨高高凸起,脸颊凹进去,嘴唇微微张着。

    当岑池看见曌国皇帝的遗容,顿时大惊失色,他赶紧命令手下快速返回。

    与此同时,一支羽箭从他的身侧飞驰而过,正中曌国皇帝的心口处。

    只听曌国主帅一声大喊:“大盛国岑将军不讲武德,刺杀陛下,将士们,跟我一起报仇雪恨!”

    曌国士兵一时间像激愤的猛兽,一齐向岑池攻去,他来不及防备,惨死在马下。

    岑家军失了主将,自然连连败退。

    那一战。

    明阳失去了父亲。

    肖烬失去了舅舅,大盛国战败,割让了两座城池。

    他的母亲岑皇后本就不受宠,如今哥哥战死,父母双双一病不起,岑家只剩十八岁的侄子岑瑾苦苦支撑,她自然也失去了依仗。

    大盛国皇帝立马立了宠妃所出的三皇子肖煜为太子,他之所以没有废后,不过还是忌惮岑家的兵权罢了。

    一年之后,肖烬二十岁,他被皇帝派往边境剿匪,一去半年之久,几次遇险,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府里的管事宝林焦急地等在王府门前,见主子骑马归来,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可算回来了!”

    肖烬从马上一跃而下,把缰绳交给下人,问向宝林:“何事如此之急。”

    宝林赶紧回话:“看来王爷是没收到信了,曌国送公主来和亲,公主本是属意太子,可太子早已有了太子妃,所以皇上就指给了王爷,现在明阳公主已经在王府住下了!”

    肖烬听完感觉大脑轰得一下,好似有一支箭正射他的眉心,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那么大的事,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娶了敌国公主,那他与皇位从此再无缘。

    他日其他皇子登基,他只能任人宰割。

    本来是想更衣后再进宫面圣,如今已经顾不得了,他立刻骑马向皇宫奔去。

    他没有直接去见皇上,而是先见了皇后,虽然他的母后是不堪用的,但遇事先找娘是人之本能。

    皇后相貌雍容华贵,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见了儿子便开始用帕子掩面哭哭啼啼。

    好似牡丹仙子被雷雨打落在人间,美丽尚存,但仙气已散。

    她嘴里念叨着烬儿受苦了,母后没护好烬儿,一顿吧啦吧啦。

    肖烬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捡要紧的赶紧问:“曌国公主怎么回事?”

    皇后一边哭一边答:“曌国一年来又以战后重建为由,引诱边境百姓去曌国做工,百姓在大盛活得苦,到那边官府给他们发钱分地,他们便不回来了。”

    “你父皇派使者去和谈。结果那曌国女皇竟然说,如果能让她唯一的女儿明阳公主嫁给太子肖煜,她保证立马停手。”

    曌国此举,虽得了民心,但撑不了多久,它能有多少钱和土地拿来分呢?

    不过是大盛边境那些贪官,人口锐减,税收缩减,他们捞不到油水,故意将事态说严重。

    皇后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了,要和亲的话必须废妃再娶,他自然不愿。你父皇也不愿,太子妃是丞相长孙女,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他想直接拒绝,让岑瑾带兵攻打曌国,母后没办法,只能求他把公主指给你。”

    “没想到曌国真的答应了。”

    一年前的大战令岑家军元气大伤,再加之皇帝昏庸,朝廷积弊已久,大盛国早已不盛。

    若真的打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岑瑾根本就不会打仗,若他再出什么意外,那岑家再无指望,岑家军自然会土崩瓦解。

    肖烬颤抖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父皇就是要让他和岑家再无路可走。

    曌国一年前打了胜仗,即使要和亲,也应该是大盛国送公主过去,如此反常必有妖。

    听闻明阳公主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在曌国人人都想将她娶回家。可这是敌国,娶她就是手握烫手山芋,谁知道她有什么谋划呢?

    看着失神的儿子,皇后哭得更凶了:“烬儿呀,这未必是坏事,你娶了敌国公主,与皇位再无缘,他们也不会算计你了。如果你能和那公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到时候他们要对你赶尽杀绝的话,你也好有曌国的助力。母后这辈子再无所求,只希望你和瑾儿平安一生。”

    肖烬不停地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曌国公主在他身边,以后曌国对大盛国有一点动作,他就会被人安上个通敌的罪名。想让公主成为助力就更不可能了,她父皇死于和他舅舅的战事中,她不害他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和母后说,说了也没用,只会让她更加神伤。

    他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想让父皇收回成命自是不可能,而且皇帝比谁都清楚那公主是来者不善,多说无益,不如就扮演好皇帝的乖儿子。

    他辞别母后,立刻赶往父皇所在的中和殿。他与皇帝交代了剿匪的各项事宜之后,并未提及和公主的婚事,便要告辞离去。

    皇帝不知是感念他的功劳还是怎的,竟然主动留下他用午膳,还像一名真正的父亲那样唠叨起来。

    说什么一直亏待他啦,导致他亲事耽误至今,既然现在要成亲了,必定要给他办的风风光光。

    可也只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他就和明阳匆匆办了婚礼。

    朝中大臣为了避免和敌国公主扯上关系,没几个去的。

    皇子们更不必说,本来这皇位就争得面红耳赤,肖烬这个落魄皇子成亲,连做戏他们都懒得做。

    那日在皇宫用完午膳,肖烬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王府。

    他眉头紧蹙,吩咐宝林:“带我去见曌国公主。”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必须先会会这位明阳公主,才能知道以后何去何从。

    肖烬来到朝霞院,没等侍女通报,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余晖正在帮姐姐按肩膀,这一路又骑马又坐车,明阳觉得身体要散架了。

    看到肖烬进来,明阳立刻认出了他,她几步迎上来,赶紧行礼,笑着说道:“东方明阳见过越王殿下。”

    肖烬原本气势汹汹,看到明阳立刻惊得说不出话,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

    是她,竟然是她!

    不止如此,这和他想象中的明阳公主大相径庭,他以为她肯定是骄傲跋扈的,目中无人的。

    可她就那么笑着看着他,无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而且礼数周到,仪态端庄。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完全给他整不会了!

    宝林见他都看愣了,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他这才反应过来,坐到椅子上,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挑起刺儿来。

    他看向余晖,言辞不善地问道:“公主这屋子里为何有男子?”

    明阳亲自奉了一碗茶端给了他,余晖也是一直低头立在角落,一副恭敬的样子。

    明阳回道:“他是从小侍奉我的侍从,所以跟我一起过来了。我刚听闻这里男子是不能进内院的,可又实在离不开他,特求王爷一个恩准,让他待在朝霞院内听命,平时不进主屋可好?”

    明阳的姿态放得如此低,肖烬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丢下一句随便你,便想逃离这里,可临走时又忍不住看了余晖两眼。

    这一看全明白了,早就听闻曌国女皇的儿女是双生子,眼前这两人眉眼极像,若给余晖扮上女装,他和明阳基本一模一样。

    走出朝霞院后,他低声吩咐宝林:“让底下的人盯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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