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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审判者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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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然从宗政旧址处赶回来后,吃顿饭又去上个朝。

    这个朝可是给她上的神清气爽。

    碎空的朝廷不存在其他国家的勾心斗角,可不是一百零八位官员能有一百零九个心眼的那种,诸位,真是分外坦荡啊!

    每一位瞧过去都像阳光热情大金毛,忠诚度拉满的同时,对君主笑的还是分外灿烂。

    嘴皮子是一点不挡风,只要菩然问,那是什么事都往外说,恨不得把底裤上绣了几朵花都交代的干干净净。

    菩然:???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底裤上还绣花的?

    不能吧,不能比我二师兄还要离谱吧。

    上朝真的很快乐,只是有一点不太好,这群人其实个顶个的聪明,但愚忠,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听陛下的话就完事。

    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陛下想要什么我们都会为她拿到手!

    陛下~陛下快来看我呀~

    别的国家官员下朝:三五成群讨论朝事,悲喜交加,叹息为官一生大起大落。

    碎空的官员下朝:三五成群激情攀比,今天陛下多看了我一眼!她还冲我弯了下唇角!你有没有啊?你肯定没有!

    陛下的一眼,让我体验尊享待遇!

    可以说上朝是一天内最让官员开心的事了。

    他们这种态度放在别国官员那,肯定是让人家匪夷所思,一脸黑人问号的。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上个朝还给你上爽了?

    我不理解。

    但碎空的官员不仅理解这种快乐,更是懂得细细品味!

    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就来上朝了,高高兴兴满面春风又下朝了。

    快乐是可以传染的,菩然也不抗拒上班了,因为每次都被大家逗弄的忍俊不禁。

    现在下朝回来,她这精神头更好了,为什么?

    因为要拆审判者的盲盒啊!

    而审判者刚处理完一桩纠纷案件。

    还是位大将军和丞相闹矛盾了,这官职,旁人也没资格插嘴,去找陛下评断吧,俩还都不干。

    你这人居心叵测!这点破事有必要麻烦陛下么!

    我们根本不舍得麻烦她!

    所以两人一边战火升级,一边找到了审判者。

    被誉为执掌天秤,带来公正的审判者,一定会还我公道!

    审判者:“……”

    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你们全来按头让我加班。

    隔壁裁决者都放了半个月的假,你们能不能也让我歇歇?

    没人知道面具后的那张脸上有什么表情,反正审判者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感冷淡,公事公办不偏不倚的把纠纷给处理了。

    刚想歇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裁决者通知:“陛下有请。”

    审判者一点头,身姿落拓,脊背笔挺犹如轩辕剑,金色的衣摆摇曳,步伐苍劲有力,就要去觐见陛下。

    “陛下还让我转告你,做好心理准备。”

    “面具该摘的摘,衣服该脱的脱。”

    果不其然,审判者步伐猛然一顿,仿佛连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五指也忍耐的拢了又拢。

    这种反应从某种程度来说,让裁决者的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想当初他被监察者通知也是这副反应。

    理解。

    大家一样慌么。

    碎空历史悠久,我们这一代,可是唯一一批被扒衣服扒面具的神职。

    日后,史书可有东西写了。

    审判者抿紧唇,低声:“知道了。”

    踏过水榭楼台,穿过曲折廊道,假山水流潺潺,花簇蝶蜂飞舞。

    暖色调的光线被摇曳的枝叶切割,投落地面化为斑驳的光点。

    鎏金面具的一角折射出细闪的光芒,男人眼如点漆,眸光如同死水翻不起一丝波澜。

    他不疾不徐踏入御书房,下人已经被遣散,只剩主位提笔在写写画画的君主。

    “陛下。”

    男人弯腰行礼,一举一动文质娴雅,甚是赏心悦目。

    菩然放下笔,抬手支起下巴,好整以暇道:“门关上,先摘面具。”

    没有前面那两个的犹豫和扭捏,审判者是真的爽快,或者说陛下指令第一位,接收到就要立刻去执行?

    眨眼间,宽大的金色外袍已经脱下,人家还整齐的叠成方块,铺平后工工整整的放在桌面。

    然后又将面具摘下,一丝不苟的放在外袍上。

    弄得菩然还愣了一会儿神。

    这么快?

    脱去素日伪装的外袍后,剩下的也是一件黑色里衣。

    他站姿端庄笔挺,表情平静,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反差,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审判者的长相可以说是这些人里最为俊美的一个,那种很直观的,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的美貌碾压。

    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乌发如瀑,轮廓线条堪称完美的脸上,骨相优越,眉眼鼻唇巧夺天工,好似神明精心捏造出的宠儿。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哪怕是现在衣衫不整,仍是光彩夺目,殊绝无双。

    菩然从主位走下,绕到他身边,垂眸看向他脚底踩着的超高跟黑靴,轻声:“你一定很辛苦吧。”

    原来,真有人踩“高跷”!

    审判者:“……”

    “其实……”

    “嗯?”

    他面色沉稳的开口道:“其实在我们被选为新任神职时,监察者曾苦恼过。”

    开始了!摘下面具后的转变,不用人提问自己就会主动吐秘密了!

    菩然盯着他恨天高的鞋跟,疑惑:“苦恼?”

    “因为裁决者太过高挑,让她认为身高不够气势差了一截,在外人面前没有威严,所以要进行身高的补正。”

    “以裁决者的身高为标准,我与她皆要想办法到达这个高度。”

    裁决者身高两米,其实审判者和监察者也不矮,一个接近一米九,一个约莫一米七。

    为了面子,就是说,审判者穿了高跟靴,那么监察者可能就是踩了高跷。

    菩然:“……”

    这所谓的面子……当真那么重要吗?

    他语气平淡,谈吐优雅流畅,就在菩然觉得这人没什么反差有点失望时,哪料审判者忽然一转身背对她。

    菩然:“?”

    你怎么了?

    他蓦然弯下腰,双手捂着发热的脸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碎碎念着:“说出来了!我真的说出来了!!!”

    “这种事情可以说吗!好像不可以?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

    菩然的眼睛也燃起了小火苗。

    对了!这味才对!

    她按捺住心底翻腾的情绪,自背后一抬手重重搭在审判者肩头。

    审判者一顿,似乎清醒过来,他转过身,表情镇定从容,一本正经:

    “其实还有外袍的硬质直肩设计,是为了将长袍彻底撑起来,目的是为了显衬出我们的魁梧健硕。”

    说完他又“咻”的背过身,双手拍脸,语气激动:“勇气!神赐予我的勇气!居然连这点我都说出来了!”

    好了不起哦!

    菩然脚步轻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从他的背后绕到前方,双手负后,歪着脑袋去看他低垂的脸。

    “原来你是这种类型的?”

    有点意思是怎么回事!

    审判者视线慢慢对焦,与菩然的相撞,他一怔,浓密的睫羽猛然一颤,紧接着小碎步连连后退,此刻70的社恐度开始持续发力!

    怕生了!

    退到安全区域又是转身将后背对着她,自个儿捧着脸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

    菩然有点犯愁了。

    至今,三个人的全貌已然是全部见过,但她没有发现一点端倪,就是从微表情中没有捕捉到任何一丝的违和感。

    我那么强的洞察力怎么就不起作用了!

    这时审判者又转过身来,眸色冷清,吐字清晰:

    “我这样直接面对众人没有一点说服力对不对?根本镇不住他们,所以现在可以让我戴上面具,穿上外袍吗?”

    菩然张嘴刚想回答,他又急切的转过身,情绪激动:“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她会答应吗!可是我真的很想戴上面具!视线好恐怖,不想对视!!!”

    见多了说实话菩然有点疲劳了,她陷入没有找出叛徒的挫败感中,无力摆摆手:“穿回去吧。”

    说完慢悠悠拉开门,从不大的缝隙中探出脑袋,两旁的守卫一见陛下露面,先前的冷酷神色一扫而空,狂热的语调激昂:

    “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监察者和裁决者叫来御书房。”

    “是!!!”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一回头人家已经穿戴整齐了,笔挺地站在正中央一言不发。

    许是现在理智回笼,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两相望,唯余尴尬。

    “……”

    “……”

    菩然努力安抚:“不用为此感到羞窘,他们被我扒了后都是你这个反应。”

    正常啦。

    审判者喉结滚动,视线虽冷漠,但仍有点暴露本性的尴尬在里面,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其实至少第一关三个人已经全过了。

    旁人说句摘面具你看他们有谁理你?

    不过是因为眼前的人是陛下,他们同碎空的百姓一样效忠她,信仰她,爱着她,所以才会这般乖顺。

    就好像自己最初是什么样子都可以,哪怕会令众人失望也无所谓,只要陛下想,他们就愿意摘下伪装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

    一个接一个都是小可爱,搞得菩然更想怀疑了。

    肯定是你们演技太好把我骗过了!

    三人:?

    “咚咚咚——”

    没多久门敲响,侍卫禀报:“两位大人已经到了。”

    “进。”

    “吱呀”一声门推开,红袍的监察者和黑袍的裁决者先后进入书房。

    门关闭,三位受害者站成一排,不由自主的互看彼此一眼。

    看你们那衰样,一个都没跑掉吧?

    菩然又坐回主位,越看越发觉得奇妙。

    面具一戴,全都是冷酷沉静莫得感情的人设,这就是你们所要追求的威慑力吗?

    她双臂交叠搭在桌面,看着下方高挺似小山的身形,清冽的声线分明就是比他们的话音还要平静百倍。

    “如此我便直说了,你们之中可有人背叛我?”

    三人的眉头同时拧起,被怀疑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忠心不可以。

    “我发誓。”

    异口同声。

    “若对陛下不忠,身消道陨。”

    菩然并不吃这套,你忠或不忠只有老天知道,但老天又不会劈道雷给我提示。

    人惯会说鬼话,无非就是在四散的谎言里拼凑真话而已。

    “我再问,赫连时为何没死?”

    这一刹两人齐齐将目光刺向裁决者。

    监察者说出的话裹着刀子,直白又冷漠:“我不相信你会失手。”

    审判者语气骤然结冰,寒气阵阵:“失手是对新帝的不尊不敬,更是对我们神职的抹黑。”

    裁决者的声线更加冷冽:“我没有留情,我确定自己已经将他抹杀,至于他如何能骗过我的双眼存活下来,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他眸色暗沉:“你们有人协助了他。”

    此话一落气氛更冷,菩然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倒不如说有些乐见其成。

    “这世间只有我们三人的力量是同根同源,能化解我的招式将赫连时救下的,只有你们可以做到。”

    监察者感到莫大的荒谬:“便不是你自己做局,将脏水泼给我们?”

    闻言他冷嗤:“将脏水泼给你们有什么意义?”

    你是觉得本社畜还不够忙,还有精力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说完他反而将话锋一转:“倒是你一口咬定我的样子更可疑。”

    监察者眯眼,气氛剑拔弩张,怕是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审判者低喝:“冷静。”

    他垂眸思考,将事件细细梳理,发觉古怪的地方:“不对,会不会是有人想借这件事除掉我们?”

    听到这里菩然才稍稍提起点兴趣,她坐直身子,趣味盎然:“说。”

    “赫连时没死这件事太过瞩目,第一个被怀疑的自然是失手的裁决者,若陛下因此将他处决,那么碎空将会失去最重要的支柱力量。”

    这里面武力值最高的,可就是制裁一切的裁决者了。

    “若陛下没有这么做,剩下可能会发生的便是现在的局面,我们三人相互怀疑,最后不得善终。”

    一番话引人深思,菩然抬手支着下巴,眼中浮现笑意,令人不知所想。

    她问:“那你觉得是谁想借机除掉你们呢?”

    审判者诚实摇头:“不知。”

    “也许这个人正在远处观局,又也许他便隐藏在我们身边,用着最难令人起疑的身份操控一切。”

    最难令人起疑的身份?

    是谁?

    就像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怀疑陛下,菩然也有着绝对没有去怀疑过的人。

    那些亲密无间的,朋友、后辈、师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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