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极端反差
寝宫内,监察者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抵墙无路可退,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希冀道:“可以不脱吗?”
天真,太天真了!
菩然摇着食指,一脸严肃地步步逼近,嘴上说:“你以为我急着登基是为了谁?”
不就是想让你听我话,脱个衣服给我看吗?
我们得坦诚相见!
我们要没有秘密!
你要让我对你彻底放心啊!
监察者:“……”
别说的这么天花乱坠,反正你登基肯定不是为了我。
罕见的,她紧张的连手掌也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恨不得现在就手劈地板开个裂缝钻进去。
你猜她为什么要努力当上监察者?
还不是因为碎空的三位神职位高权重,无人敢冒犯,就连君主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并不会过近接触。
但现在呢?
新帝把她堵在墙角直接壁咚了好么!
菩然遣散宫中的下人,一双乌亮的眼睛如黑曜石,直勾勾地盯着监察者。
“不脱也可以,脸上面具摘一下。”
“……”
摘就摘!
她一咬牙关下狠心做了决定。
纤长的手指颤颤巍巍慢慢抚上脸上的鎏金面具,看的菩然一阵沉默。
干嘛搞得跟我强迫民家妇女似的?
喂,只是摘个面具而已嘛。
殊不知,面具就是监察者的本体!
灯台火芯“噼啪”一炸,登时火光也不安的猛烈跳动,令两人在窗扉映照的影子忽而抖动,好似平静的水面掀起一刹涟漪波纹。
面具一点点摘下,露出那张反差感极大的面容。
菩然震惊。
好……好甜美的长相!!!
像水蜜桃,又像夏日清甜的草莓!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秀眉凤目,玉颊樱唇。
与往日听到的冷淡极具威严的声线完全不符!
可以说反差大到戴上面具在西半球,摘下面具在东半球了。
这个跨越维度所带来的冲击感,哪怕是菩然也花了片刻去消化。
她轻轻一眨眼,压下诧异的情绪,刚想说点什么,哪料对方忽然发出一声急促高亢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监察者后背抵墙,害怕的连手都拿不稳面具,“啪嚓”一声摔地。
她急切地双手捂脸,好像迟捂一秒世界就会毁灭似的。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边!!!”
“啊啊啊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脸颊好热!好害羞!!!”
菩然张了张嘴:“……”
目瞪口呆。
“你……”
是不是内里的芯子换人了?
监察者耳垂红的要滴血,就连捂脸的手指也一片绯色。
“怎么办怎么办,要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她的思维彻底乱作一团,好想吹灭灯,或者是头顶一块布把自己完全遮住。
所以明白了吗?
你们家的监察者是超级超级——超级重度社恐!
菩然干巴巴的睁大眼睛,一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在耳朵接受许久监察者开水壶的高音摧残后,她才组织好措辞,柔声道:“你弯下腰来。”
监察者抖成筛子,高挑的身子直打晃,慢慢俯下身。
她从指缝里看见少女弯腰捡起掉落的鎏金面具,然后用一种平和人心的语气说:“手拿开,把面具戴上吧。”
监察者半信半疑,努力鼓起勇气将手放下,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他人视野中。
“……”
果然还是好紧张,好害怕!
她的眼睛湿润,脸上的表情是腼腆、羞窘、害怕、紧张……
菩然与她对视,她一缩,瞳孔羞的似乎也要变成红色,水光粼粼,紧张的就快忘了呼吸。
“陛下……”
声若蚊呐,又细又软。
面……面具……
那一瞬间,她瞧见眼帘中的少女笑了一下,轻松?如释重负?
监察者形容不好那笑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她垂眸思考间,忽觉面上碰有冷硬之物,原来是菩然认认真真给她戴上了。
就那一秒,她的眼神变得从容自信,出口的嗓音淡漠疏离,极具威严:
“陛下,多谢您的面具。”
菩然哑然,不,那本来就是你的面具。
但是你变脸也太快了吧!
她的手还没从鎏金面具上抽离,所以顺手一摘。
监察者瞳孔地震。
“啊啊啊啊请不要看我!”
“……”
破天荒的,菩然沉默好久,又将面具给她戴了回去。
没有自信又胆小害羞的甜妹,秒变能驾驭住各种场合的御姐。
“陛下,您该就寝了。”
面具又是一摘。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我这副样子根本配不上监察者的位置……呜呜呜不要看我的眼睛!!!”
一戴。
“陛下,请不要再恶作剧了。”
菩然:“……”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是怎么做到切换的如此丝滑的?
两人视线猛然在半空相遇,齐齐陷入漫长的缄默。
“……”
“……”
监察者一手护紧自己的面具,一边略显尴尬地说道:
“我自小便是这样,努力当上监察者也是因为只要坐到这个位置,就没人可以让我暴露在阳光下。”
因为一些悲惨经历,让她将自己定位成只能活在阴暗世界里的小虫子,不敢见人,不敢见光,这身完全笼罩的黑袍和面具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所以……”
“对不起。”
“?”
监察者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莫名其妙就听见一句对不起,令她心跳倏尔一滞。
菩然举手认真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做这种事了。”
监察者:“……”
耳尖又开始发热了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压了压翘起的嘴角,嗓音虽冷淡却厚重有力:“嗯,陛下早些休息,我先退下了。”
三位神职的地位令他们在君主面前可以用“我”自称。
菩然点头。
监察者拉开门,迈出门槛时,忽而身形一顿,须臾,道:“谢谢你为我戴上面具。”
菩然弯起眼眸,像一盏悬挂天空的朔月。
门口处,缕缕清风钻入,流动间驱散几分夏日的燥意。
花香一同被捎来,跳跃的烛光仿佛在演绎一场皮影戏。
菩然嗓音漫漫:“回头记得帮我把那两人也喊来。”
闻言监察者又是心底一紧,“嗯”了一声加快脚步,逃跑似的飞速撤离。
嘶……
你俩惨了。
要被陛下拉去脱衣服摘面具了!
见人彻底离开,菩然走回桌前坐下,指尖翻着经书,静静等候哥几个的到来。
果然,没多久大部队全来齐了!
在超豪华的宽大寝宫里,这些人倒是显不出一点拥挤。
懒惰瞄准床上去就是一个咸鱼躺。
你们聊吧,我先睡了。
谁家好人天天钻师妹闺房睡觉啊!
哥几个简直是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从床上扒拉下来。
没办法,人家有恃无恐,恃宠而骄嘛。
师妹就爱养些猫猫狗狗,我看你们谁敢动!
傲慢在她对面坐下,被暖色调的烛光点缀的眉眼消融冷清,显得格外温和:
“怎么样,可试探出什么来?”
菩然合起经书,悠闲地单手托腮:“嗯,我仔细观察过了,监察者没问题。”
这个人唯一的伪装就是那层衣袍和面具,其实内心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很好看穿。
当菩然把她剥到阳光下,对视的那一刻,她脸上所有的微表情都瞒不过菩然的眼睛。
监察者是忠诚的。
会从一而终效忠她的陛下。
说完小师妹还摇头晃脑补充一句:“是一位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这一句让全员疯狂拉响警报。
生怕她接下来会说一句:姐妹你好香。
太可怕了,菩小然你能不能把兴趣多多的放在男人身上啊!
嫉妒顿了顿,平复好情绪,声线清润:“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
可怜的小四,眼前还蒙着白绸布。
菩然当着一众人的面握住他的手,灵气缓缓渡入。
娘,我想念你做的饭了,眼睛快点好起来吧。
“接下来我会试探审判者和裁决者,并且让他们去追杀赫连时。”
“然后专注于你眼睛的治疗,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了,也要装作看不见,明白了吗?”
为的就是隐藏情报,混淆敌人的认知。
菩然坚信,若她能破解这个瘴气,一定会在最后关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嫉妒喉头滚动,忍不住反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轻轻浅浅应着:“好。”
乖巧的不成样子。
如今他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是不给师妹添乱。
他俩亲密,其余的自然眼红,而且出头鸟的机会一直都是推给琉因做。
哥几个推人的动作默契的简直像排练过上千次,琉因又一脸懵逼地踉跄上前,一下趴在桌面,正好阻断了两人相握的手。
他快哭了:“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
嫉妒皮笑肉不笑:“我不信。”
菩然笑的身子后仰。
琉小七你要不要反思一下,为什么每次大家都是推你当替死鬼啊,你能不能硬气点!
笑完她将目光对准抱起酒壶畅饮的大师兄,询问:“赤昭的意思是……?”
问的是白日她说的一统之事。
这一问倒是令暴怒眉梢一挑,神色微讶:“又将自己看轻了?”
菩然一呆:“?”
什么意思。
男人的唇是酒液晶亮的色泽,再加上暖色的烛光一照,便像涂了一层花蜜诱人。
暴怒鼻息滚烫,深邃的眼眸含着戏谑的笑意:
“再将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摆高些。”
分明可以提些更过分的请求,怎么这里就望而却步了?
“赤昭愿意归顺碎空。”
说完,他又看见了那剔透的水葡萄眼。
师妹感动的两眼泪汪汪,令他哭笑不得。
于情,他的选择永远愿意偏向师妹。
于理,赤昭现在的状态也无法抵下碎空的进攻,况且师妹是位好王。
他敢参与天下这局盘棋,自然也有输得起的气魄。
没什么好扭捏的。
拉扯不是他的作风,爽快才是。
菩小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爹,尽管说过很多次我还是要说,你的胸襟有那——么大!
暴怒抬手拍拍她的发顶,忽而凑近,气息近在一呼一吸间。
“如果实在想谢我,那么就亲我一下。”
微醺幽香的酒气似乎也要把菩然染醉,这一番话可是令其余哥几个炸翻天。
“不行不行我们不同意!”
我靠!
离个大谱了!
那个暴怒,都会主动进攻了!
你滚开啊!撩师妹这种事放由我们来!
色欲一个闪现极速凑近,一把捧起菩然的双手,为表心意迫切道:“银尘也愿意!”
暴怒嗤笑:“你能做得了主吗?”
不是还得走程序,经过银尘文武百官的同意吗?
我就不一样,我的国我做主。
色欲眼皮子直跳:“宋知渊,你说句话啊。”
傲慢人淡如茶,感觉尸体的尸斑又重了。
说什么?
谢谨言早颠颠的白给了。
老大老二老三都能献出巨礼,完蛋,两袖清风的嫉妒危机感暴增。
自己又能给师妹什么?
床榻上传来尹小五懒散的嗓音:“我能给师妹势力。”
秦小六也眉梢飞扬:“我能补给她国库。”
琉小七支支吾吾:“我……我能给她真心!!!”
季小四讥诮:“这里真心最不值钱了。”
一屋子人谁对师妹没真心?
哇!
你们欺人太甚!
琉因嘴一咧扭头就往外跑:“讨厌死你们了!!!”
跑前还不忘顺走桌上的一碟糕点。
菩然试图阻拦的尔康手刚伸出去,人家就没影了。
“唉。”
她叹气,乏累地摆摆手。
“朕累了,各位也早些回去就寝吧。”
本来没什么,大家也都听话地抬步走了,偏偏她又补一句:“二师兄留下。”
色欲一喜,其余人一激灵。
你干什么!
登基第一天就翻牌子侍寝吗?
“呀,我就说平常好好保养自己的脸蛋很重要吧?”
你瞧瞧你们,全是糙汉!
难怪师妹看不上!
哥几个走时都是咬牙切齿,发誓第二天一早就要把沈小二碎尸万段的。
色欲脑袋飘花,拉着菩然往床上倒去,柔情蜜意道:“来,我知道你留我下来是有事要说,咱们就在这里说。”
床,无限可能!
说困了就一起睡呗!
菩然木讷着一双眼,看他双手捧脸想入非非的痴笑。
是不是连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啊?
菩然一板一眼的盘腿而坐,大力一拍床:“坐正!”
“哦!”
他不情愿的收了遐想,跪坐笔直,面色正紧些:“到底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