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大典进行中
这次受邀前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四国之人，说实话是很懵的。
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世上还存在这么一个国度，所以当他们收到邀请函时，人还是云里雾里，脑袋不清醒的。
——什么国？
——碎空国。
——什么碎空？
——……
派送请柬的人也被他们干沉默了，我们碎空再不露面，就真要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四国人晕晕乎乎被接来，晕晕乎乎住下，晕晕乎乎参加大典。
哪怕是现在，也像做梦一样不真实，自己居然在一个头一次听说的国家里，见证他们新帝的诞生。
但是还有人比他们更懵，那就是春桃。
她坐在特别邀请席，拼命睁大眼睛瞪向不远处身着金丝麒麟的菩然。
“！！！”
大师！你要不要这么厉害啊！
你你你……你当上一个国家的大姐头了！
救命！激动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菩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接下来我还要当所有国家的大姐头！
现场庄严肃穆，没人敢出声打扰。
尽管春桃情绪高涨到想要不管不顾的拍手大喊，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她死死咬着牙关抿紧唇，防止自己倾泻出一丝的声音，搭在双腿的手掌颤抖地攥紧衣料，通红的眼眶泪水成珠大颗的掉落。
大师呀。
我的孩子出生了，龙凤胎，依你赐名，男孩唤做君北，女孩唤做骊珠。
在宫中时，我从未想过宫墙外的日子，但是一段短暂到可以说是眨眼即逝的际遇，你将我带了出来。
教我袖箭，教我游历山川又如何保命，因此我才与夫君结缘。
每天幸福的都让我忍不住想落泪，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参加你的登基大典。
你一直同我说着因果，如今你垂眸看看，你所缔下的因，已经结出了最好的果。
大师呀。
春桃总是唤她大师，但心中，谁又知道她饱含依恋的唤过一声“阿姐”呢。
晴朗的天空不见一丝阴霾，明媚的阳光仿佛裁碎的金纸，在大殿之上落下盛大的金雨。
流光似细碎的琼珠落在少女的身躯，纤薄清寂的眉眼微微掀起，看向加冕之路。
繁复华美的黑色衣摆拖过白玉台阶，她一步一步，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向最高处，看向……
菩然，现在的你又在想什么？
从不染是非，到跳进囚笼再也无法逃脱，你心甘情愿过吗？
眼前这条路，你踏上的理由是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看见了结局？
“……”
你这石头，错就错在生的太过聪慧。
这一刻，天也仿佛叹息一声。
乌泱泱的人群中，宋昭看着她，一眼镌刻心底。
那时还会意气用事的她，走到现在，也收敛了所有锋芒。
祭司吟诵结束，接下来迎着熏风走来的，是菩提。
在四国中颇有声望的高僧，自然要在新帝加冕日，以佛家的身份，献上祝福。
眉间一点红的佛子，金色的长睫渐渐下覆，阖目间，眼角晕出淡色的薄红，仿若清蕊白梅被氤氲成桃花色。
打磨光洁，质地圆润的白玉佛珠挂在他的虎口，他双手合十，从那双色泽清润的唇瓣中溢出的声音，分外好听。
“集曼陀之雅华，旃檀之凝香。”
“祈万佛之祥光，龙天之赞歌。”
菩然抬眸看向他，平直的唇线似有小小的上扬。
她跟着在心中念诵，两人的声音默契交叠。
“舒畅为地，福慧为基，悲智为梁。”
菩提若有所觉地睁眼，澄金的眼瞳仿佛盛着世间最为纯净璀璨之物，柔和而虔诚的落在他的前辈身上。
接下来的每一字，落在人的耳畔就如苍山负雪之巅的低吟，圣洁空灵，倒是生出几分别样的旖旎。
“方便为门，六度为梯，菩提……为藏。”
“申贺新禧，祈度九殃。”
“身心自在，智慧无量，南无阿弥陀佛。”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这白玉台阶，菩然正好登顶。
她转身朝向菩提，双手合十作了一礼，眼波皎皎，念着：“菩提为藏。”
菩提弯唇一笑，风华灼灼，心柔软的不像话：“愿陛下，长乐无极。”
说完他退下，只是一眼众人便发觉不对。
高僧左耳晃动的金莲耳饰，似乎与新帝右耳所佩戴的是……一样的？
不会是一对吧？
可二人都姓菩，难道是有情人终成兄妹？
大典还在进行，但全员思绪跑偏，吃瓜的心可是满天飞。
那你要非这么想，当时高僧念诵祝福语，睁眸看向陛下的眼神可不清白啊。
菩然站在高台看向众生，接下来，该是向世人展现遗失千年的神物了。
“审判者。”
主持大典之人威严一唤，全身笼罩在金色直肩长袍中的男人上前一步，恐怖的威压即便是没有刻意显露，仍是让众人感到脊背一凉。
巍峨的身躯颀长高耸，抬步间似小山移动。
目睹大典的人，呼吸也不自觉放轻，紧张地盯向高台上的二人。
“呈轩辕剑——”
“轩辕剑？！”
“可是黄帝所铸的那把？”
“假的吧，传说中的东西哪会真的有？”
人群像有炸弹投落一下炸开，爆发出争论热潮。
审判者并不顾四周掀起的轩然大波，他行至菩然面前，单膝下跪，从做工精致的细长檀木盒中，取出轩辕剑，将其挂在君主的右腰侧。
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像是精密操作的仪器。
无可挑剔。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低沉的嗓音别样蛊人：“愿陛下手持轩辕，统一四海。”
激烈争论的人群忽而安静，一个个目露惊异，不敢置信。
统一四海？
觉得荒唐的同时，又难以自持的发出叹息，那可是轩辕剑，天所赋予的旨意，存在的意义就是统一啊。
碎空百姓齐齐下跪，呼声震天：“愿陛下手持轩辕，统一四海——”
菩然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这声掀飞了。
好大的排场！
一群高手一起催促内力发出的呐喊，那真是震的四国人耳朵要失聪。
这也从侧面体现出这个国家全民皆兵绝非虚言，每一位人于他们而言，都强的可怕。
横空出世的绝对强国，手中持有的传说神物，不少人的心底已经开始产生动摇。
但没给他们缓和心情的机会，主持大典之人继续道：
“裁决者。”
裹在红色长袍中的男人出列，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无声激荡开。
“呈九州鼎——”
“……”
人群已经失声，想不到词汇去描述此刻的心情。
九州鼎原本是有九个，是碎空将其熔铸造成如今的掌心大小。
由金绳穿挂，被裁决者从托盘取出，单膝跪地认真的系在君主的左腰间。
冷白的手指将那九州鼎调整的端正，这才直起身，向眼前的君主献上无上忠诚：
“愿陛下手掌九鼎，镇九州气运。”
他说完，跪地的子民同样高声重复。
呐喊声震破苍穹。
这一刻的菩然没有丝毫登基的喜悦，只是觉得耳朵要被震聋了。
还有，腰间好重！
不会把我腰带坠掉吧？
看她表面一派端庄威严，其实心里槽吐了有八百里。
好长的大典！好繁复的过程！
好想回去睡觉！
五师兄附体，赶快给我一张床！
在她迷迷瞪瞪间，只听有人唤着：“赤昭帝。”
“呈传国玺——”
底下的人已经彻底震惊麻了。
不止是三件神物齐现身的错愕，更有对于赤昭帝表态的惊疑和匪夷所思。
有点荒谬了。
你知不知道你当着天下众人的面，亲手把传国玺交给令一国的君主是什么意思？
听见在唤自己，暴怒眉梢一挑，嗓音带着某种隐秘的释怀，他说：“终究还是到这一天了。”
身后伫立的季长政竟破天荒的扬唇一笑，问道：“送她，心甘情愿？”
暴怒伸个懒腰，落在整个场上都是那样的洒脱恣意，不在乎他人看法。
“自然。”
于是季长政回应：“那便去吧。”
身为臣子，他自是站在君主这一方。
更何况……
他的眼神落在台上那人明明无精打采，还偏要板张脸强装精神的脸上，慢慢的，他那冷硬的眼部线条也稍稍柔和些。
更何况，他也认为，如果交由的人是菩然，就是可以的。
那一战同室操戈，又恰逢银尘进攻，赤昭已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她提前埋下玄月的伏兵，季长政也知道现在的赤昭会变成何种模样。
而且，她于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其实呢，这一切都是闭环。
当初色欲所预见的未来画面，已经是菩然参与后的，经过她努力所争取来的最好结果。
就是说，如果菩然不在，他们的身边没有这位小师妹，那么色欲预见的未来就是这样的：
碎空为拿下赤昭并取回传国玺，所设计的阴谋令赤昭精锐尽灭，紧接着银尘进攻赤昭覆灭，赤昭帝明曜誓死不降，战死沙场。
色欲宗政一族的身份暴露，赫连姐弟要求他占卜符文石的下落，他不愿，遂而惨遭追杀坠崖身亡。
碎空欲一统天下，对硬骨头玄月发动攻势，傲慢领兵出征，同样落个战死的下场。
伏尸百万，生灵涂炭，嫉妒死在救人间，从尸海升起的瘴气中。
懒惰因锁妖塔钥匙而被围杀。
贪婪早该在他毁灭密宗时就已经死了。
而琉因，也是早因毒素侵蚀身体而亡去。
这才是色欲本该预见的未来本貌。
这些天之骄子该是含恨死去，怨气难平，但中间有一环发生了巧妙变动，有一位师妹插了进来。
没有师妹是一个世界，有了师妹又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齐心协力走到现在，每个人都有好好活着。
原本因碎空野心而酿成的惨剧也不复存在。
因为如今登基的是师妹，他们愿意捧出双手，将自己掌心所拥有的一切都送予她。
不存在兵戎相见的可能。
师妹这般好的人，做天下的主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现在，赤昭帝明曜就要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一众情绪复杂的注视中，暴怒从椅子上起身，俊美无俦的面容如金阳热烈。
他登上白玉台阶，取过传国玺，含笑的目光落在师妹身上。
问：“师兄可有食言？”
菩然慢慢地弯起眼眸，向他绽开笑靥，漂亮的好似梨花晕染。
“没有。”
说要亲手将传国玺赠给她，是真的给了。
暴怒大概是花了一辈子的专注，在此刻认真的将她注视。
他未曾想过，未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由衷欢喜成这样。
出现在别人的生命中要像一份礼物。
这句话，菩然就是最好的诠释。
暴怒嘴角衔笑：“那么我的陛下……”
他无比郑重的将传国玺递交给菩然，眼瞳像是夜色中的极光一般绚烂。
“愿你手捧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
菩然眨巴眨巴眼，突然一下埋头扎进他怀里。
爹！！！
你的胸襟有那——么大！！！
这一举动令暴怒短暂怔愣一瞬才回过神，他抬起手臂覆在她的腰背，哑声低笑：“你要不要抬眼看看四周？”
四周群众的下巴已经惊掉地了！
天惹，你们不是刚登基就联姻吧？
谁嫁谁，谁娶谁，谁入赘谁啊？！
别说，这一举动令碎空子民杀了暴怒的心都有。
快放开我们的陛下！你个没眼色的小虫子！
对于他们心中所思所想，那哥几个可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琉因咬牙切齿：“你们天谕阁接不接暗杀赤昭帝的单子？”
懒惰眼如寒冰，利落果断：“接。”
但琉因没钱，正要不甘心的遗憾离场时，不曾想秦小六这个铁公鸡发话了：“雇佣费我出。”
哟，真是空前大团结啊。
色欲还在这边跟银尘王抱怨：“你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得件神物来？不然现在就是我上去给师妹献宝了。”
银尘王：“……”
怪我喽？
喻知许对着青旋王道：“哎……算了，懒得说你了，大典过后我们就好聚好散吧，你知道的，我有新主子了。”
青旋王：“……”
我当然知道你有新主子了，你这次愿意回来陪我参加大典，不就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