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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魇昧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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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阴山是一座通体黝黑的黑山,枯树、枯藤、少水,不见兽蹄鸟迹。

    也就冬日会描上一笔雪白,显得格外的刺眼。

    山前的向阳方位,有一座更为雄伟的巨岭耸立,又名梅阳岭。

    滨阴山终年笼罩在阴影之下,不见阳光,遂而山峦孤峰兀立,险峻陡峭,露出狰狞的岩石。

    唯高出一处平台,每日约有一刻钟,能朝露沐浴阳光,正是马匪盘旋的匪窝。

    早年间,滨阴山既是采药者的宝地,又是凶地。

    此山盛产一种极其昂贵的药材,乌玄树上一块面若女相的树皮。

    商人给价极高,少有得之。

    攀岩采药者,入山者九死一生,崖下撒满了红的、白的、黄的,糊成一团、黑山显然褪色了一些,大多人看了生怯。

    两座山,一座因马匪多流传老人口中,一座因土匪贡献的“丰功伟绩”而广为人知。

    九叔、蔗姑攀云联袂而来,居高临下的打量高台。

    寨子不大,不设寨门,有小十来间房,茅草为顶、泥砖为墙。

    简直称的上简陋二字,不似匪窝,到盛是山民。

    其中,马厩占地最大,里面有二十三匹马,六匹成马、十七匹小马驹。

    一个个腰背滚圆、四肢粗壮,毛发光滑,像搽了油似的,油亮亮的。

    其中一匹马的腹部鼓囊囊的,窝在马厩一角喘着粗气,在雪天如同两条白练。

    有两小儿搬来草料,散落在马槽里,又舀了两瓢豆粕,将一块盐砖扔给角落里的马。

    两人分工,拎着鬃毛梳打理着马匹。

    “都该杀!”

    蔗姑面如寒霜,一字一顿尽是肃杀之气。

    九叔面中隐露愤怒,盯着马匹露出哀伤之色,声如刀锋:“我的疏忽,若是能来查看一番,这些孩子、妇人不会……”

    蔗姑摇头,握住九叔的手,柔夷让他颤抖的手掌缓停。

    她劝慰中又带煞气,“杀了,告慰他们!”

    “勿伤厩中马。”

    “我知晓。”

    两人一言两语定了山中小儿的生死。

    像是脱去女装,着上绒甲,蔗姑犹同军中木兰,英姿飒爽,念念有词:

    谨请雪山圣者雪门开,雪山和尚降临来。

    手执金盆来降雪,雪山降雪雪白茫茫。

    夏天炎炎天降雪,六月火神天落雪。

    一阵空风一阵雨,一阵狂风一阵雪。

    吾今坛前来束火,安火一时冷霜霜。

    弟子一心三拜请,雪山圣者降临来。

    神兵火急如律令!

    雪山圣者知蔗姑心中愤怒,令座下佛陀携带着火夏的怒火,托钵盂叩响南天门。

    守将率众部助威、呼风唤雨。

    小儿只感一团阴影覆盖,随之天气大变。

    狂风夹着雨滴,雪花如同刀子。

    迷的他们睁不开眼,以手作遮挡,仰头望天。

    雪空之中端坐着一尊宝相庄严的佛陀,三千里佛光环绕,感化众生。

    只一眼,小儿便匍匐在地,心中杂念一扫而过,诚心向佛。

    佛陀落下钵盂,罩住小儿,佛光普照。

    却是不收,这犯下天理不公之人。

    山体撑不住钵盂,抖动不止,好似要碎几块落在人世间,山上的几间茅房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有几个小儿惊惶走出,晃晃悠悠,入眼就是看不到顶的钵盂。

    一只巨大的五指山从天而降,几个小儿摔在地上,愣神的盯着,不躲不闪。

    轰——

    五指山抬起,指印中几团红艳,碾成肉沫,尤为不解恨。

    佛陀大发雷霆,在高台挥舞着五指山一通发泄,乱石穿空、尘土飞扬。

    只片刻,匪窝俨然变了副模样。

    夷为平地!

    滨阴山全然无成人,三五个小儿伺候着马匹。

    九叔落站在马厩前,不甘的仔细观察马匹。

    马皮浑然一体,犹如天成,不见缝补的痕迹。

    马眼中没有一丝哀求、绝望之情,已然麻木,或者…兽化。

    她们不再是人,彻底沦为牲畜。

    蔗姑搜寻一番,见无活口,折身来到马厩,开口询问道:“还有救吗?”

    “没救了……”

    两人怔怔的伫立,看着厩中的马。

    她们受到惊吓缩到角落,不安的踢着马蹄、甩着响鼻。

    过了一阵,没了异动,她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许是还饿着,马眼瞪着九叔、蔗姑,小心的试探着上前,靠近马槽咀嚼着草料、豆粕。

    美食让她们无视不速之客,马尾一甩一甩的,似乎心情不错。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蔗姑恨恨的道,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些打絮巴竟藏了十数年……有多少孩子蒙了难?”

    每说一句,九叔心中就多一分自责,面上就多上一分悲痛。

    打絮巴,就是人贩子,把拐骗、抢夺来的孩童进行异域贩卖,是谓扯絮。

    地域不同,叫法又有不同,多为叫牙婆、拍花子、诱口、奸民。

    在修者之间,打絮巴就是代称人贩子的妖人。

    打絮巴会在一个地界,观察数日、寻找目标。

    待时机成熟,剥下一张狗皮,趁着热裹在小孩身上,热狗血黏在身上不掉,如天生般。

    人就变成了狗,人言成了狗吠;狗绳套在脖子上,脚就顺着力道走了。

    一步三回头,狗眼中满是恐慌的泪花。

    打絮巴牵着几条狗儿,正大光明的离开。

    等到亲人察觉时,打絮巴早已走远。

    只能备一个薄棺、立个衣冠冢。

    而在第七日时,狗血凉透,会憋死狗皮下的小孩,打絮巴会在之前剥开狗皮。

    按照主客的要求,缝制不同的品种,马、鹿、狗,甚至老虎。

    像山君此类凶兽,虎血含煞、滚烫如岩浆,一孩童不消片刻就会融成一片血水。

    要是缝制虎类,少说也要有上百数千的孩童打底。

    成与不成,还另可知。

    孩童在披上兽皮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也脱不了那身皮,回不了人身。

    灵智会慢慢自晦,变得与畜生无异。

    此术,名为魇昧之术,又叫造畜之术,源自《聊斋》。

    在清一朝多供应达官显贵、凤子龙孙,此风俗盛行一时。

    也是白莲教得以兴盛的最大原因,有贵人支持,又敛收了大量金银财宝。

    因而白莲祸乱一方,天下邪祟尽出《聊斋》。

    “英哥,她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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