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费
钟乐感觉手脚一阵冰凉，大脑完全是空白的。
像是一个被牵着线行动的木偶，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面色麻木地站起来。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她的声音卡在嗓子里，混沌着、沉默着、无可奈何着。
像是被人扼住咽喉。
原来真的有一种东西叫无力。
事后她对那天被叫走的记忆是空白的，她是怎么从座位上起来的，怎么从考场走出去的，怎么走进办公室，在一众老师的围观下接受着职责和嘲讽，还有那种带有不屑的眼神的从上到下的打量。
像针一样刺进她的内心。
“孩子，你过来。”坐在电脑屏前，原本背对着钟乐的老师冲她招手。
钟乐默不作声地走过去。
看着屏幕上放着自己眼镜的模型图，镜片里植入了细小的芯片。
“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师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钟乐摇摇头：“不是我做的，我就是去店里配的普通的眼镜。”
老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继续说道：“有了这个细微的改动，你就可以在考场和外部人员进行联络。在考卷刚发下来的时候，你的眼镜可以扫描试题内容同步传送给考场外的帮手。帮手做完题后，写完的答案又会通过眼镜投送到你眼前。”
（这个设定写的有漏洞，但作者大概就是表达这么个意思，如果有更好的表述方法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
钟乐大声说：“我不认！这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也不会认的！”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眼镜是八天前中午在云岚中学附近的某美眼镜店购买的，镜片是现打磨的，你们可以去查我购买的记录，还可以调取当天的监控录像，也可以去找店员沟通，我只是很普普通通地配了个眼镜！”
“配眼镜是配眼镜，可你很可能之后安排了人员对其改装啊？”
“钟小姐，这手艺太精细了，一般人家没有能力的。”老师面色平和，但眸中写满了对钟乐的不信任，“你在考试的时候，考场确实接收到了相关信号——很微弱，而且根本无法拦截。”
“钟小姐，事到如今，还有调查下去的必要吗？我知道，你们钟家权势滔天，想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肯定会把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你为什么非要来参加竞赛呢？请你，给别人一个机会好吗？给那些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出人头地的机会好吗？”
老师的话语里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少爷小姐，明明可以躺赢继承家业，为什么偏要用一些手段来挤占普通人向上爬的位置，只为彰显自己的“优秀”呢？
她感觉胃内有东西上涌，一阵一阵的。
感觉气血不通、手脚冰凉。
原来这帮人是这么想她的啊。
那些夸赞、鼓励、羡慕背后，还有这样的一层啊。
“对吧，钟乐？如果你把技术人员请到家里来，或者你们去一个秘密的地方会面，这些都是查不到的。”
“我们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你带着这副做了手脚的眼镜考试，而且监控显示——你在进考场的时候，恰好让眼镜躲开了被仪器扫描，不是吗？”
“那是后面有人抢我眼镜，把镜片弄花了……”钟乐焦急地辩驳。
“好，我们会调查的。”可老师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一副不信她的表情。
“那……”钟乐咬了咬嘴唇，“可以先让我回去考试吗？”
“不能。”
这老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钟乐，那样子好像在说：孩子，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无疑把钟乐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打灭了。
啊。
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漩涡深处，动弹不得。
一切努力都化为了飞灰。
都白费了，都白费了。
她从来不是个有天赋的人，没有聂十安那种看一眼就会的天纵之资。
李老师总说她有天赋，说她未卜先知。
可她心里清楚：不过是早学过一遍，吃了这点信息差的福利，所以看着起步比别人快些。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得来的。
之前为了一个简单的月考，她都能把自己身体熬坏，熬到高烧住院。
为了这竞赛，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高强度学习，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现在被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让她功亏一篑。
她要怎么和恩师同学交代？
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失望？
亦或是……毫不在意？
为什么不愿意信她？
剥夺了她目前最在意的东西，让她的付出化为泡影。
突然有些站不稳，眼前事物出现了重影，她的头好痛好痛啊……
长时间缺乏睡眠，身体早就遭不住了。
之前一直在凭意志力强行支撑着，如果感觉困了，就撸起袖子，用牙狠狠地咬在自己的胳膊上。
要非常用力地咬，用疼痛来唤醒自己混沌的思绪。
左胳膊咬得无处下口了，那就换右胳膊。
久而久之，两条胳膊上都遍布淤青。
之前有一次聂十安只是隔着衣服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胳膊，钟乐就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
聂十安察觉出来不对，掀开袖子看到这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急切地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钟乐擦去额前的冷汗：“没事，是我自己咬的。”
“啊？”
“嗯，不这样，提不了神，咖啡……还是有副作用，我不想依靠外物。”
她就是这样，目标明确，对自己下手也狠。
到了后来，自己甚至不需要靠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提神了，她能单单凭借意志力就能保持清醒。
有一种身体很疲惫，但就是靠一股气儿撑着，脑子的弦紧紧绷着，让自己眼睛瞪的贼大，强迫自己大脑长时间运转。
如今失了盼头，自是展露出孱弱来。
她似一个纸人，被风一吹就折了一半过去。
竟然把这么精妙的作弊手段安插在她头上……呵，倒还真算看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