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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一起去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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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桌人重新认识一下,那几个读书人听到“晏珣”的名字,都怔了怔。

    背后议论被当事人听到,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他们没有说晏珣的坏话。

    汪德渊笑呵呵地说:“你们很有眼光,知道我晏哥是解元热门。不过,你们没听说过高邮汪德渊吗?”

    他指了指自己。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迟疑地问:“阁下也是院试案首?”

    汪德渊说:“我是南京国子监的监生!老师们都夸我文章出众,有秦汉之风。国子监司业陈谨也点评过我的文章。”

    ……只不过,夸他的人不是陈谨。相反,陈司业非常无情,骂他有辱监生之名。

    但其他人听不出话里的问题,看汪德渊的目光郑重几分。

    难道,这一位就是南京国子监的种子选手?

    既然如此,可以花几十两押注此人为解元,说不定能发一笔横财!

    谈话之间,店家已经上菜,两桌并成一桌,众人边吃边聊。

    “今科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是无锡人吴情……当年吴情高中状元,皇帝觉得他的名字不好,改成了探花。”

    书生们议论着,比较谁的名字更吉利。

    这么一说,发现晏鹤年很有状元的命……众所皆知,皇帝追求长生,那不是“鹤年”?

    其中一人拍着大腿悔恨:“我爹怎么不给我起名‘龟年’呢?”

    “哈哈……若是如此,我给你作一首《金陵逢李龟年》。”

    这些人打趣着,巧妙的转移了关于吴情的话题……

    在这个时候议论主考官,万一被人传得面目全非,考官生气怎么办?

    结账的时候,晏珣的笑容有些勉强。

    另外一桌的钱不用他给。

    但在南京吃淮扬菜,还花大价钱,怎么想都挺傻……

    他应该点一桌金陵菜啊!

    晏家四人回到客舍休息,汪德渊和平安带上礼物回家。

    他们刚进家门,就被汪大老爷喊了去,汪德铭也坐在一旁。

    汪昭华是南京御史,消息最灵通,他和蔼地问:“你不是去请好友来家里住?只能那么晚才回来,客人呢?”

    汪德渊说:“我安排他们在客舍住,那里离贡院近,考试前一天,我也过去住。晏哥哥说,他改日有空再来拜访。”

    汪昭华又问:“今日收到扬州来信,有码头民夫闹事,打了一个负责伙食的管事,你有听他们说起吗?”

    汪德渊摇头:“他们都启程赶考了,发生在扬州的事,怎么能知道?”

    “呵呵……”汪昭华笑了两声。

    一旁的汪德铭问:“你订房间花了多少钱?今日去哪里吃饭?”

    “你们是不是小瞧人啊?”汪德渊瞪大眼睛,“今天是晏哥哥请客,在保泰街大酒楼吃的!房间是我定的,但你们看看晏哥送我的礼物……”

    平安立刻打开匣子,烛光下,玻璃珠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镜子更是熠熠生辉。

    “咦?”汪昭华和汪德铭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们知道晏家父子的底细……住仓米巷鬼屋的穷鬼。

    就算晏家父子今非昔比,他们心态还是高高在上。

    汪德铭主动提出定船,也是施恩的姿态。

    汪德渊仰着头:“看吧!你们不要总以为别人占我便宜,我是傻子吗?子曰,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贵在诚!”

    汪昭华怔了怔,笑道:“不错,坐监大半年有进步了!既然定了房,你收拾收拾,后天就过去住,多与好朋友交往。”

    如果码头的事真的与晏家有关,让德渊跟他们交往并非坏事。

    徽州汪氏占了太多的产业,不应该让一些给高邮汪氏吗?

    都是一家人啊!

    汪德渊才不管那么多,见大伯父认可他的朋友,高兴得像一只战胜的大公鸡。

    喔喔喔~~

    第二天,勤俭持家的晏珣拿出咸鸭蛋和徽州馃,要求吃完干粮才能外出吃饭。

    “这是家人的心意,难道你们要辜负?天气虽然热,这些都是耐放的。不放心的话,常欢先试吃。”

    “为什么是我?”常欢问。

    晏珣说:“你又不用考试,吃坏肚子不要紧。”

    ……有道理。

    常欢老老实实剥咸蛋壳。

    晏鹤年无奈地说:“你就是心疼昨天的饭钱,还有接下来的食宿钱吧?不用这样……我今日去兑些银子,够我们花的。”

    出门在外,该花就花。

    晏鹤年大手一挥,带着儿子侄子出去吃早饭。

    千金散尽还复来!

    接着,他们又跟随考生大队一起参观贡院。

    第一次乡试,花点钱参观考场买个安心。

    江南贡院比院试的考场气派多了,占地足有十余亩。

    除了考生最关心的号舍,还有监试、提调院、考官居住地、五经同考官室等等。

    围墙的顶端铺了荆棘,因此贡院又名“棘闱”。

    铁荆棘闪烁着冷光,显示着秋闱的严肃。

    现在主考官还未进场,守门的军士收了钱,放考生进去参观。

    但只准在号舍转一转,不许碰里面的东西,很快就要出来。

    院试时,年纪大的童生很少见。到了乡试,老秀才比比皆是。

    考上举人就是“老爷”,地位跟秀才截然不同……《儒林外史》的胡屠户说,举人老爷都是天上的星宿。

    年纪大的秀才看到庄严的贡院,一间间挨着的号舍,有人突然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年纪小的,想到自己即将在这里踏上官途,兴奋地谈笑风生。

    如鲁镇的迅哥儿所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晏珣走了一圈,听着哭声、笑声,一时间心有戚戚。

    “爹,你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祖宗不会怪你。”晏珣看着父亲。

    晏鹤年:“……祖宗也不会怪你。”

    走出贡院,依旧是人声鼎沸,摆摊卖考试用品的小贩大声吆喝。

    考篮火炉、烛台烛剪、号顶门帘这些要自己携带的东西,晏珣一样买四份。

    常欢好奇地问:“为何买四份?“

    阿豹说:“当然是帮德渊哥哥还有杨仲泽准备的。”

    晏珣赞许:“阿豹聪明。”

    这种事情,他就不吝啬了。

    夫子庙周围处处是赶考的秀才。

    河边树下、茶馆酒肆,有不少人手持书卷用功,不时发出高谈阔论,可谓往来无白丁。

    汪德渊搬到客舍后两天,杨仲泽终于寻了过来。

    晏珣说:“我还怕仲泽赶不上,你怎么那么迟才来?”

    杨仲泽苦笑:“路上出了点意外。每次考试都出意外,我这是什么运气。”

    “莫说丧气话,就要上战场了。”晏珣安慰。

    考场就是读书人的战场!

    八月初八,众考生去官府填写卷头。

    各地官府上报乡试名单,有考生详细说明,写卷头时核对身份。

    个人介绍中,父母俱存的,书“具庆下”;母亡父在,书“严侍下”;父亡母在,书“慈侍下”;父母俱亡,书“永感下”……

    各州府及国子监考生排成长队,写卷头就写到太阳下山。

    离开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难以言喻……激动紧张而兴奋。

    第二天,就要正式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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