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原来有一盏灯,会永远为他而留
沈修沅摇摇头,嗓音颤抖,低低呢喃:“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没有搞砸。”
“没有搞砸。”池愿说。
“不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池愿捧住沈修沅的脸颊,柔软的唇贴上去,肯定地告诉沈修沅:“我的一切幸福,都和你有关。”
遇见沈修沅之前,他不知道,原来打架后能得到的不是冷眼和责备,是义无反顾的包容和维护,是可以说清一切,理清因果,让正义得以声张,罪恶能够泯灭。
他不知道原来每晚回家都可以吃到温热的饭菜,是一日三餐都有人特意操心,是可以闹脾气闹别扭,因为总会有人愿意哄你,总有人比你自己更看重你。
他不知道原来生日礼物可以是可供落脚的家,是排除一切不可能也要带他去看的那片极光。
他不知道,原来有一盏灯,会永远为他而留。
沈修沅,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池愿的声音那么虔诚,如春风沐雨,足以洗清一切的不甘和忏悔。
总是沈修沅尝到池愿眼泪的味道,这次,换成了池愿。
温热的泪停在唇边,他吻去沈修沅的泪,也舔舐他的伤痕。
池愿想告诉沈修沅,不要愧疚,不要自责。能够遇见,他便已经足够幸运。
既然没有人松开过手,那他也可以当做,他们没有分开过。他们只是奔向对方时花费了太多时间,可他们终将抵达终点。
其实松开过也没关系,沈修沅在池愿这里,永远可以得到最大的宽恕。
池愿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得到的爱寥寥无几,却在独自摸索中,学着用爱包容万物。
被划进地盘的人很少,万物以稀为贵,池愿会对这些珍贵的人很好很好。
这是他和池曦最大的差别。
池曦活着只为自己,池愿能够继续睁眼看世界,是为了放不下的人,丢不开的牵挂。
沈修沅作为最坚固的锚点,紧紧扣住了池愿和世界的联系。
车内没开灯,窗外暗黄的路灯照不亮昏暗的后座,也驱不走浓重的悲伤。
池愿捧着沈修沅的脸颊,和沈修沅安静地接吻。从被动者变成了引领者,池愿顺着沈修沅的唇角吻到眼尾,轻声问:“为什么要流泪呢?”
“我在这儿呢,不是吗?”
沈修沅知晓池愿的过去,池愿知晓他由此而产生的痛楚。
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待在对方身边,只是短短几百天的相处,就已然超越一切。
握住池愿右手腕,沈修沅偏头躲开池愿的吻,将脑袋重新放在池愿的肩膀上。
没等到回答,池愿轻轻地,拍打沈修沅的后背。
肩膀处的衣服被温热打湿,池愿没见过这样的沈修沅。
脆弱而感伤。
他看见的沈修沅,从来温柔而强大,会牵起他的手,跟他说,我在呢,我给你兜底。
此时此刻的沈修沅在为他的过去流泪,为他的伤痕悲泣。
这才是完整的沈修沅,是他的爱人。
“别怕。”池愿拍打沈修沅的腰背,再次毋庸置疑地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儿呢。”
沈修沅把头埋得更紧,他不再是为池愿遮风挡雨的依靠,他窝在池愿怀里,只是差点永失所爱的普通人。
原来离开也没办法保护池愿,原来不管他如何算计如何布局,也护不得池愿周全。
自池愿出现那日起,池愿这个人就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池愿搅乱他平静的生活,闯进他对未来的规划。
从来不落尘埃的沈家少爷,下一任的沈家继承人,有了一个小尾巴,小尾巴喜欢跟在他身后叫他“沈叔叔”,犯错了会期期艾艾喊他“哥”,生气了就爱直呼他的大名。
五年前的盛夏不只是池愿的情窦初开,还是沈修沅从不染尘埃的神坛走下,走进名为池愿的人间烟火处。
他为此沉沦,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以受制于人,可以被威胁,也可以时时刻刻都处在风险中。他希望池愿拼尽全力拼搏出的一切可以永恒。
沈修沅亲眼见证池愿为挣脱池家而付出的所有,他做不到拿情爱耽误池愿。
他以为,答应池曦,就能把所有风险都带离池愿。池愿不能失去未来,但可以失去他。
他离开后,池愿大概会痛苦,可生活还是会继续,池愿会实现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就像他曾说出口的祝愿那般——
愿池愿最后能有勇气和底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但他无论怎么算,都没办法算好一切。
他的池愿,还是受到了那么多伤害。
蓦然回首,沈修沅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池愿知道身世而痛苦不堪时,他可能在大洋彼岸谈合作,或者参加酒会,说着一套又一套的客气话。
池愿用刀划伤自己时,他或许还在开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会议,听一群意见相左的人吵吵闹闹。
池愿迷茫不安时,他却荒唐地以为……池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当年,他只是没有给自己留遗憾。
可对池愿而言,却满是遗憾。
这不是池愿想要的,这是他想要的。
沈修沅,为什么这么狠心。
一滴泪落进颈窝,池愿听见沈修沅颤抖的嗓音。
“不是工具。”
不是池曦报复秦以桁的工具,也不是承载大人怨恨的容器。
手臂在半空中僵了很久才落下,池愿用脸蹭蹭沈修沅的脑袋,“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沈修沅抱紧他,“池愿是很重要的人。”
“我知道。”池愿还是说。
“对不起。”
“哥。”
在心中叹了口气,池愿顺势起身,坐在沈修沅的大腿上,将重量都压在沈修沅身上,搂着沈修沅的脖子,揉揉沈修沅的脑袋,“上次我向你道歉时,你说,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这次换我问你,是你的错吗?”
他们不是不够相爱而是太过相爱,以至于事事为对方着想。可初尝禁果的感情太过青涩,导致他们都忘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