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微风
几人辗转来到另一个病房,病房的一角,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俯在窗边,她看着楼下时不时有说有笑经过的学生们,翠绿的眼瞳中里满是温柔,以及一些很容易就会被别人发觉的落寞。
阵阵的微风拂动着少女的短发和她洁白的病患服衣领,她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空无一物的右裤腿。除了大腿的一部分外,整条裤腿扁平而又整齐,甚至还基本维持着原前折叠时的状态,折叠线清晰可见,一眼看去,跟包裹着完整肢体的左裤腿更是格格不入。
少女并不可惜自己失去的这条腿,在经过这一系列的“闹剧”后,她竟觉得比起从前,自己反而对无法恢复行走能力这件事感到释然。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她回过神,把视线投向房门:“请进。”
“温蒂!”
“哎?”
见琪亚娜从门外招着手走了进来,名为温蒂的少女马上便注意到了什么。
“琪亚娜小姐,还有…”
少女藏起了眼神中的那几分落寞,用温和的目光打量着跟着琪亚娜一同走进的二人,其中一位戴着眼镜,身穿蓝色神州风格制服的女性她没什么印象,想必是琪亚娜的朋友。
不过另一位她并不陌生,虽然在此之前她并未真正见到过对方,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位散发着独特气质的黑发少年是谁。
舰长只在任务刚结束的那几天来看过一次温蒂,那时她还很虚弱,视力也没有恢复,想让身体完全康复需要长时间静养,而舰长当时又被诸多工作缠身,在随后的这段时间也便没有再打扰过她。
“你们好,我是温蒂。”
温蒂微笑着,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她的声音相比之前变得更轻,但也更加温柔。
“你好,温蒂小姐,我是符华,是琪亚娜的同学。”符华礼貌的回道。
“很高兴认识你,符华小姐,还有…舰长先生。”
“看来我已经不用再介绍自己了。”
“呵呵。”
温蒂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温柔的笑着,她伸手点了几下轮椅前的投影屏幕,那轮椅便随着她的指令,载着她到了三人面前。
她仔细观察着舰长的面容,那面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年少一些,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沉稳,更奇异的则是那双漆黑的目光,似是如星空般柔和而又深邃,全然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而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种感觉在她身旁那位名为符华的女性身上同样存在,只是,这两人之间又有一种微妙的不同。
“各位是来探望我的吗?”
“嘻嘻,是啊!快看,温蒂,我还给你带了点心呢!”
琪亚娜兴奋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点心盒,递给了面前的少女;舰长也趁机将自己准备的吼美公仔送给了她;符华则将几束康乃馨安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啊,谢谢你们…琪亚娜小姐,还有舰长先生,符华小姐。”
温蒂抚摸着手中的公仔和点心盒,看上去很是开心。
“我…真的很高兴,几位能来探望我,之前也是,每隔几天,琪亚娜小姐和芽衣小姐就会来看我。”
“哎呀,不用客气啦!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符华小姐和舰长先生也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虽说这是初次见面,但我能感受到温蒂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如若不嫌弃,今后我也希望能跟温蒂小姐建立起友好的关系。”
符华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呜哇…班长,好正式。”琪亚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咳咳,总之,今后请多指教,温蒂小姐。”
符华伸出手,温蒂也马上伸手握了上去。
“嗯!请多指教,感觉符华小姐是个很认真的人呢。”
“谢谢。”
符华轻声道谢,温蒂则又顺势把目光投向了她身旁的那位少年。
“舰长先生…”
“请多指教,温蒂。”
没有过多的言语,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温蒂轻轻握了上去,双手却久久没有松开。
“那个时候…要是没有舰长先生的话,我恐怕已经…明明给圣芙蕾雅的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温蒂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苦涩,但更多的是深深得愧疚,她本不想提起这些影响他们的心情,但她更不打算去逃避。在医院静养的这半个月,她反复回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一直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让自己释然。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大家道歉,更不知道自己存活下来究竟是对是错。
或许被「崩坏能」侵蚀,而后痛苦的死去才是一个符合自己的结局。
但无论如何,她活下来了,而对于冒死救了自己的舰长,她理应道谢。
“温蒂…”
“您的手还好吗?”
“没事的,完全不影响,而且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着,舰长往上稍稍卷起左臂的衣袖,上面还缠着绷带,但伤口其实基本已经愈合,而之所以还缠着绷带,也只是因为某位少女的“过度担心”罢了。
“抱歉…都是因为我…”
“的确,在那之后我还被部下连着说教批评了好几天。”
“……”
听到舰长这么说,温蒂顿时愧疚的低下了头,不过舰长马上又说道:“不过她还说,咬的好!是该让某个不老老实实在后方做指挥的人好好尝点皮肉之苦,建议下次加大力度!”
“哎???”
未等温蒂反应,一旁的琪亚娜已经绷不住笑了起来,房间的气氛随即缓和下来,温蒂重新抬起头,双眼却正好和那温和的漆黑目光对上。
“舰长先生…”
“叫我舰长就好。”
“…谢谢你救了我,舰长。”
“嗯,那接下来,来谈谈温蒂你自己的事吧。”
“我?”
舰长点点头:“是关于你的处置方案以及去留,这也是我们这次来探望你的目的之一。”
“…我明白了,我会服从一切命令的。”
这并不会是个很轻松的话题,温蒂自然明白,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几乎没什么浮动,她早已做好一切相应的觉悟了。不论是在监狱中度过余生,还是被押送回“大洋洲支部”当成研究材料,贡献出这幅曾是「第四律者」的躯体最后的价值
无论最后等待着她的是怎样的结局,她都已经打算坦然接受,并且绝不会为此而感到任何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