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06
严丹青内心嫌恶，嘴上不说。
沟渠这边。
两三个女知青在这边嚼舌根。
“不知道人醒了没。”有一个女生，徘徊在田埂上，和她一两个好朋友正说着话。
“严丹青和鲍革去看了，别担心。”名叫时梓敏的女生安慰道。时梓敏长相寡淡甚至普通，单眼皮，中长的头发编程了一条长辫子。
“要不是她老是缠着严丹青，我也不会这么生气。”长相在这几个女知青中，算得是中上的女生，叫做杭芝彤。她留着长发，她正跟两个玩得最要好的女知青说。
“就是。”旁边一个更为娇小瘦弱的女学生，叫做苗芸。她附和道。看苗芸长相，是那种斯文道了极点的女孩。
“再说了，我跟她动手，她自己没踩稳，自己摔的。这么不经摔，还学人干架。”比起松瑜，一米六多的杭芝彤身高娇小。
原本杭芝彤是他们被分配到甘蔗村的知青里的中心焦点，杭芝彤的爸妈都是县政·府的高干，只有杭芝彤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放纵过来，杭芝彤心高气傲，优越感十足。她长相还算清秀，在被分配到甘蔗村的女知青中，算是姿色还不错的那个人。知青们围绕着她也是理所当然。
结果没想到甘蔗村冒出来个名叫松瑜的村姑来，所有男知青都围着她转。杭芝彤一下子从人群焦点小公主变成了衬红花的绿草配角，落差一下子大了。
小公主一样的杭芝彤从来没有受过这份冷落。在学校里她是优秀班干部，在社会上她还有着父母的背景，在同学小团体中她姿色中上算得上小家碧玉，应该是走到哪里吃香到哪里。结果到了这甘蔗村完全没效了。
她昔日的老同学严丹青，经常被那个村姑松瑜使唤：平日让严丹青给她送红糖水；挖沟渠的时候还要严丹青一个大男人给村姑她扇风；干完活了，别的男知青抢着送她回家都不要，就指定严丹青送自己回家。
就因为以上这几大点，杭芝彤非常不满，于是前几天一次情绪爆发中，跟松瑜吵了起来。
这一吵，两个人的性格都是火辣，谁也不容谁，吵到后面直接动手，在你推我搡中，松瑜就摔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一开始杭芝彤还以为松瑜扮柔弱，假装晕过去。
而今天还听说那村姑在家里昏到现在还不醒，于是她便有些害怕了。
“就是，只能算她自己倒霉。”一言一语中，时梓敏替她唱和起来。
时梓敏是分配到甘蔗村，她原来不是和杭芝彤同一个学校。来到这里后，倒是和大小姐脾气一样的杭芝彤成了好朋友。
旁边短发的苗芸“义气”站队道：“你别怕，就算吵到大队长那儿，我们都站你。”
时梓敏立马抢过话去：“这事不能传到大队长耳中。就算别的村民知道，我们也说这事跟小杭没关系。是那个村姑自己摔，只不过想把赔偿费赖到小杭头上而已。”
杭芝彤听了时梓敏这么一说，便坚定了一下自己不认的心态。“对。没错。”
“我确实没做什么。”杭芝彤有些委屈，可是她小姐脾气不允许她流露。踢着田埂边上，像是花朵从一中心舒展开的十片狭长相同绿色叶子的植物。
这植物的旁边还长了好几株像是四季豆的矮小植被。
“这里还长了豇豆？”杭芝彤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尤其是被安排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农村里，看到什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能不能吃。
即便自己身上有点当初父母给的零用钱，可是不允许知青们去集市和上县城，钱都花不出去。
这三人的小团体是6女5男的知青中，最要好的小团体了。
“哪里，丑不拉秋的，哪儿的野草吧。”时梓敏看了一眼，判断道。
这时候，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朴素农村常见的衣服的女生，名字叫做计兰兰。她走近过来：“对不起，我就，我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摊开的手里，是几张一分两分和一毛两毛的揉皱了的纸币。
三个人瞧着她看，忍不住骂道：
“你平时也有份往松瑜吃的里放泥沙草的。这时候给那村姑凑医药费，你就给不出了？你那个银镯子呢？”时梓敏单眼皮，尤其怼人的时候看上去更不好惹。
苗芸冷嘲道：“就这些？别人还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杭芝彤鄙视的眼神更说明了她对计兰兰是什么看法了。
麻花辫的计兰兰连忙诧异：“镯子、镯子是，那是我妈留给我的……”
计兰兰是这甘蔗村的知青中，最没背景的人，也是最自卑的人。她家就住农村，之前松瑜没出现的时候，女知青都是嘲笑她的。后来松瑜出现，就换了嘲弄对象了。
这时候，田埂边的有知青喊：“来了，严丹青他们回来了。”
在远远一边上商量对策的杭芝彤她们抬头，还是时梓敏眼尖：“那个女的，女的不就是村姑吗？”
严丹青、鲍革和一个女人走来田埂这边，还没走近，杭芝彤脸色就变了。
时梓敏冷哼道：“我们就说了，这个女人一定是装晕讹钱呢！”
“真臭不要脸。”长相乖乖女的苗芸也忍不住道。
松瑜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几个男知青忍不住嘘寒问暖：“松同志你没事了？”
“得亏福大命大。”要是在平时，松瑜留着长发肯定会拨一拨柔顺的发丝，摆出高高在上的美女姿态，“要不是鲍公子和兰兰同志去我家看我，叫我，估计我还没有那个意识要醒来呢。”
计兰兰被小团体的三人盯了一眼。
鲍革平时被他们戏称鲍公子，就是因为他家里有钱。刚开始被叫鲍公子，鲍革还不乐意。说什么“小资主义”得很，再这样，我个人早晚得上交国家了。后来打趣得多，尤其是当松瑜也开始这么叫了，鲍革就再也没说过什么。他乐意被松瑜称呼得很。
鲍革这名字还有一句戏话，叫做“‘饱嗝’不知饿汉饥”。都是知青同学们拿来揶揄鲍革名字的。
后来，这句话被松瑜知道了，当着鲍革的面说，鲍革的脸“噌”地一下当众红了。红得就像是笼屉里的蒸熟的大螃蟹一样。
今天松瑜把乌发全盘了上去，露出不少的皮肤。脸色比起原来的润红，要淡淡的白了一些。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略红的唇。眉毛是淡浓恰中的远山眉毛，眼睛是浓秋的水，初春的湖。一双眉眼配合起来，像极了卧倒的山，横下来的水。
这么艳光四射的五官，长在了一张鹅蛋圆润的脸上，被中和得十分的端庄与柔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鲍革乐呵呵在其中打圆场，他看了一眼严丹青，示意着什么。
天生乐胚子的严丹青会意过来，说道：“瞧，吓得我们小杭脸都刷白了。”打趣着，都想把这件事就这么解决过去。
杭芝彤脸色是白，只不过前几天是害怕的，今天是被气得。
“听严丹青说，你要跟我道歉啊？”松瑜明知故问似地，期待什么似地向杭芝彤问道。
杭芝彤见松瑜好好地走过来的时候，就压抑下了怒火。这几天她一直是担惊受怕中度过，结果村姑好好没事，跟耍她玩一样。
她们推搡导致松瑜晕倒了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青知道，不过只有事件中心的她和松瑜两人才知道真实详情。
要是松瑜说推了，杭芝彤说没推，这事谁都说不清。
听到这句话，杭芝彤立马瞪了一下她的老同学严丹青：“严丹青这话是你说的？”质问起来。
严丹青回避了一下目光，既然当和事老，就当到底吧。“你也说了，要是人没事了，你做什么都肯。”
“人没事才是好事。”旁边出现一些劝和的声音。
“道个歉，两人握手言和就都好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算了。”
杭芝彤骑虎难下一样，原本是有些煞白的脸色，这时候愈加被憋红了脸，一下子爆发出来：“凭什么给你道歉？谁说我要道歉的？”
旁边时梓敏立即跟上道：“小杭可没说要道歉这话。”
杭芝彤这下心里憋的话，全都倾盘而出：
“你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难言的疾病，自己晕倒，就把这事赖我啊？”
“我当初可一点儿都没碰你，是你自己踩空的摔倒。”
“你可真搞笑。我说的‘做什么都肯’是建立你真的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前提上。”
时梓敏这时候在旁边阴阳了一句：“气色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装睡了几天。今天才起来的呢。”
计兰兰被时梓敏推了一下，让她站出来帮忙说一句话。
计兰兰犹犹豫豫地，目光更不敢对视松瑜。哆哆嗦嗦地说：“大家，大家要是，要是没事，就算了吧。还好，人，没事……”
三人小团体刮了计兰兰一眼，知道她指望不上。这时候短发的苗芸便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小杭推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