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过是将所有人置于死地，交给他来选择罢了
云昭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迎面撞上来多少个记忆。
不只是进入秘境被魔气污染的人类，还有生活在秘境中被魔种感染的生灵，从出生到入魔，林林总总，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只余下与阮墨渊有关的记忆格外清晰。
不，与其说是和阮墨渊有关，不如说和魔气有关。
是阮墨渊入魔的前世。
原来这些魔气的最终归属是阮墨渊。
她跟着那些光影奔跑，那些被魔气侵染过的记忆，被除魔令征召的人，都奔赴于同一个方向。
纯白的空间变化，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背景。
那是他们离开青云宗后，生活了许多年的凡人小镇，小镇悄无声息，魔气遮天蔽日，宛若一座死城。
她听见有人说：“阮墨渊大魔头，残害无辜凡人，真是愧为昔日宗门大比魁首！”
一呼百应，见到一个天才的堕落，比看见自己的进步还要兴奋。
不，不是这样的！
解释的欲望如此迫切，却无能为力，既往已经发生的故事，她只能作为旁观者，一遍一遍的说给自己听。
是觊觎剑骨的那些人，拿她和小镇之人的性命威胁，只为逼他现身，在他束手就擒被强抽剑骨之时，又当着他的面杀掉了所有人。
接了除魔令的仙门弟子面对魔气滔天，最终停留于小镇外。
“守住本心，莫要被魔气侵染！”
这不是魔种，只要有所防备，坚守本心，是不会被魔气攻心的。
然而魔气嚣张狂妄，虚实之中在众人心中声声叩问：
你们是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
剑修刚直，最看不得魔下三滥的攻心计，俞眠抬首爆喝，惊醒陷入迷茫的众人。
“青云宗剑修何在？！”
他腾空，面色肃然，扫视整个队伍。
“谭格在！”
“彭飞在！”
“任追火在！”
……
每个剑修都甩足了气势，报名的声音响彻天地，腾空脱离队伍，在空中乌泱泱站了一片。
俞眠与师兄对视一眼，又看向御剑腾空的剑修，大家的眼神中是同样的火热。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他按耐住激动，蓦然“唰！”的一张横幅铺展，在队伍之首随风张扬。
横幅上绣纹张扬，剑意横生，杀气腾腾。
“恭迎剑峰大师兄！”
他站在最前头，一马当先，扛着横幅便冲了进去，一往无前。
后面的剑修齐刷刷，争先恐后，似乎魔气中心的不是令人心生恐惧的大魔头，而是他们敬爱的大师兄。
“他说什么？大师兄？”
还在底下站着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道道人影闪过。
郑芸宽容的笑了。
“那可不是他们的大师兄。”
待剑修全部冲入黑雾，她也腾空而起。
“沧澜秘境存活弟子何在？”
“萧庭在！”
“张兰在！”
“王长金在！”
……
相较于剑峰弟子，沧澜秘境弟子似乎要少许多，不过五十来人左右，却是当年在沧澜秘境中眼熟的面孔，一个没少。
他真的将所有人都带出来了啊！
郑芸强忍住热泪盈眶，大家无声的望着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和坚定。
“上次是首座来接我们，这次我们去接首座回家！”
“恭迎青云宗首座！”
声势浩大，不比剑修弱半点。
不是大师兄，是他们的首座。
又是一队人冲了进去。
“青云宗，这是疯了吗？居然还认一个魔头做首座……”
底下的人完全惊呆了。
何百晓轻笑：“他们没有疯，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
他低喃：“何为人，何为魔？”
光华自他身上蔓延，面前一道阵法盘经历漫长的时间，终于被激活。
他腾空而起，将阵法盘送入黑雾，顿时黑雾之中金光蔓延，一道星芒印记闪现，将黑雾笼罩的小镇包裹在内。
“原来你跟那魔头也是一伙的！”
这个保护阵法等级看上去就不低，他们这些人要是需要合力花大代价破坏阵法，之后还拿什么去和魔头斗？
“魔头？谁是魔头？”
年轻的高级阵法师偏头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师尊告诉了他许多事，颠覆了他的认知。
“就因为一个区区预言，青云宗苛待首座二十多年，不敢让他发展，却又贪恋他的天赋能力。”
“他却因为首座弟子之责，以天生剑骨的一身正气，生生镇压来自于魔种的魔气，修为倒退，病痛缠身。”
“为了不影响宗门，他带着爱人背负恶名离去，可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他？！”
何百晓锐利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想要将什么人从中分辨出来。
“明明天生剑骨镇压魔气，至少还能活着……”
“但你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他入魔，而是名正言顺的拿到天生剑骨而已，我说得对不对，天机阁？”
天机阁？这件事天机阁也参与了？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不少人听到何百晓的话后开始动摇。
“可你说这些现在又有什么用？阮墨渊已经入魔，这是不争的事实，况且此时他已经失去了可以镇压魔气的天生剑骨，灭了他，再去和你所说的背后之人算账啊！”
何百晓哈哈大笑：“灭掉他？你以为天生剑骨是那么好夺的吗？”
“剑骨，不屈不挠，不断不灭，正义刚直，就和剑修手中的剑一样。”
底下还有别的剑修解释道，剑骨是剑修的向往，而打败天生剑骨的机会，无疑无论是哪个剑修都不会放弃的机会。
他对青云宗首座无感，却又被前几批宗门弟子的行为震撼。
“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天生剑骨，天生剑骨是天生的正义，有剑骨在，此人不可能入魔。”
那为何天机阁要预言阮墨渊入魔？
何百晓目光森然，像是看穿了一切。
“有人觊觎剑骨，预言栽赃陷害，毕竟天生剑骨镇压魔气，只要抽掉剑骨，此人必定入魔!”
一众哗然，将信将疑。
“那这人又是怎么知道天生剑骨会用于镇压魔气呢？”
何百晓看着问话的人，扯了扯嘴角。
年轻阵法师的眼底微红，表情似哭似笑。
“不过是将所有人置于死地，然后交给他来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