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晚会风波（四）
众人齐声尖叫起哄，表示没错。
女主持人非常深情的声音：“五年前，有一个电话打到了声乐系郭老师家，那是郭老师的一个弟子打来的，他说，他发现了一个难得的男中音苗子，希望郭老师可以收为弟子，系统地学习声乐。”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这个男中音苗子最后没有如约前来，郭老师为此一直深感遗憾，因为大家都知道，男中音可能有很多，但是要找到一个好的男中音非常不容易。”
男主持人更加深沉：“没想到，就在前两天，一次偶然的机会，让郭老师意外的遇到了这个错失了五年的男中音苗子，这次，他们没有再一次擦肩而过，这段迟到了五年的师徒情缘，终于开花结果。”
“郭老师喜得爱徒，难掩喜悦之情，正所谓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乐乎，郭老师于是临时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就在今晚，亲自登上这久违的学校舞台，给这位爱徒献上一曲《长征组歌》中的一首歌《过雪山草地》。”
邱瑞然道：“这么煽情，弟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邱瑞宣道：“不知道，什么样的弟子能让老郭这么开心？”
女主持人继续：“郭老师登台的初衷，是想要带着这位爱徒一起登台来一个重唱，但是因为这位爱徒目前只简单地上了一次课，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他暂时不打算公开亮相。”
就在众人惋惜声中，女主持人又说话了。
“不过他答应郭老师，可以在幕后助唱，但他同时表示，作为初学者，他这个幕后助唱只是作为感谢郭老师的一个形式，如果唱得不好，请大家自动忽略，不要喝倒彩，给他留一点面子。”
满礼堂都是笑声。
邱素萍忽然回过头来，朝身后笑了一笑。
邱瑞然见状也回头，却见那中年美妇和两个妙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来到了后面那一排，而且就坐在她们后面。
虽然灯光仍然不强，但是由于靠得近，面目看得比起刚才更加清楚，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足以证明是母女三人，中年美妇安详地注视着舞台，倒是左边一个美貌姑娘，应该是她的大女儿吧，注意到她在观察她们，朝她礼貌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邱瑞然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便匆忙回头。
邱瑞宣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正打算回头时。灯光忽然全黑了下去。
所有的灯光集中到了舞台中心。
主持人已经退场，三角钢琴前的琴凳上，已经换上了年轻教师阳树。
胖胖的老郭，穿着一身西装，率先拿着话筒出到舞台。
老郭朝阳树一个致意，阳树的钢琴声便响起来，奏出一段富有意境的前奏。
老郭那浑厚圆润的嗓音，马上铺满了整个礼堂：“雪皑皑，白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
他的声音，是一种能震撼到坐姿的声音，能直拍人心脏，饱满，浑圆，结实……
整个礼堂，楼上楼下，掌声震天，就连老太太，也在鼓掌。
他完整地唱完了一段之后，回过头，朝着幕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大家看出来了，这是要让他的神秘的弟子，幕后助唱者表演了。看起来，居然是给一个幕后独唱的机会？
阳树的间奏，简直像是一段钢琴独奏曲，非常迷人。终于，在伴奏声中，另一个人的声音跟着响起：“雪皑皑，野茫茫……”
掌声。没有听错，在郭老师那一段惊为天人的独唱之后，这另一个人，当然是他的弟子，仅仅上过半天课的弟子，居然能再次让掌声响起。这肺活量，这声带，这音色，绝对不是一个只练过半天声乐的人发出来的声音。
“我的天。”邱瑞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妈，这个幕后的人唱得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不好听，像牛叫一样。”邱素萍诚恳地请教妈妈。
“这是男中音，懂不懂？声音的质感，厚度，力度，饱满程度，这是什么人哪，黄金嗓子啊。你说他牛叫，那老郭是什么叫？”
“妈，你觉得这个人有没有前途？”邱素萍好奇地问。
“那肯定有，别说话，我好好听听。”
邱瑞宣说：“这是只上了一次课？那是蛮厉害的，不过这个音色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邱素萍说：“外婆，你觉得真的好听吗，我还是觉得一般般。”
老太太说：“不能说一般了，主要是声底太好了，这种资质很难找的，歌曲处理得也很老练，情绪控制得非常好，说明他乐感也很好，这也是一种天赋，就是发音吐字都有些不足，气息也还需要加强，只学了一次课，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邱素萍说：“还是外婆专业，我不太懂声乐，我还以为很难听呢，我还说这种声音有什么前途呢。”
邱瑞然无可奈何：“不懂能不能少说？”
邱素萍说：“那我不说了。”
幕后者一直唱到“雪山迎远客，草毯泥毡扎营盘”，郭老师才接上去，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还是差距不小的。郭老师的共鸣打开得近乎完美，还是因为话筒放得离嘴巴相当远，才保护了前排观众的坐姿。
郭老师用一个点燃全场的长颤音，握着拳头，激情饱满地完成了最后一个音符，并在尾奏中，徐徐把话筒放下来。
整个礼堂，爆发出极为激烈持久的掌声。
郭老师在掌声中，笑容满面的又拿起话筒：“大家想不想知道，我这个弟子是什么人？”
全场爆喊：“想——”
郭老师笑呵呵地：“真的想吗？”
“真的想？”
“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
郭老师眼睛往舞台后看看，笑道：“想是不是，——不告诉你！”大笑。
众人又是尖叫加大笑。
邱瑞宣说：“看来郭老师非常开心啊，以前在公共场合都是很严肃的，从来不像今晚这样大开玩笑。”
宋校长说道：“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可能就是开心的原因吧。”
却听郭老师说：“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尊重这位年轻人的意见，今天先不告诉你们，但我会和他一起努力，给我们一段时间，也许在我国的乐坛上，他将能争取到一席之地呢。祝福我们，谢谢。”朝大家鞠了个躬。
持久的掌声中，灯光渐渐亮起来，表示晚会即将结束，人们也开始退场。
忽然听到宋知秋惊奇地叫了一声：“黄老师，你们也来看宋扬和非非的表演吗？”
“是呀，刚好有事，听说他们有表演，就顺便来看看。”
“谢谢，谢谢，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有点时间了，灯太黑了，我也没发现您。”
“张秋，你也来了，这又是谁？妹妹吧。”
邱瑞然心头一震，扭头看向刚才那母女三人。
“是，妹妹，张舒。张舒，他就是宋校长。”那个大一些的美貌姑娘回答。
小一些的美貌姑娘，鞠个躬说：“宋校长好。”
宋知秋说：“张舒不是在北边上学吗？”
“是，昨天刚回来的。”
“张不凡怎么不来？”
“来了，去看宋扬了。”
“是这样啊，还是有个朋友好啊。”宋知秋非常开心。
邱瑞宣这时也回过身来，说道：“张秋，你一直在我后面，都没跟我打个招呼，就这么瞧不起我了吗？还是认不出我来了？”
张秋带着歉意说：“邱主任，怎么会认不出呢，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没有注意到，是这灯光太弱了，我平时不爱戴眼镜。”
邱瑞宣笑说：“没关系，就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张秋看看他身边的老太太说：“邱主任，这位是……”
“我妈。”
“老师您好，是钱老师……对吧。”张秋显然从邱素萍那里听说过。
邱素萍开心地说：“你记性真好，外婆，跟你打招呼呢。”
老太太扭回头来，打量了一下张秋，露出惊喜的表情说：“姑娘你好。哎呦好俊的姑娘，结婚了没有啊……”
邱瑞宣尴尬地赶紧说：“妈你这……你看，这个是我姐，就是非非的妈妈。”
张秋说：“邱阿姨您好。”
邱瑞然没办法，只能回过头来，点一点头时，只见那个中年美妇，眼睛正在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很温暖地笑了笑说：“你是瑞然？我是黄绮，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邱瑞然咬了咬牙，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堵住了一般，冷冷地答道：“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你。”拉起邱素萍，一下子走了出去。
现场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显然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邱素萍对于妈妈的这个反应，也是明显措手不及，但是她感觉到妈妈要控制不住了，也不敢停留，朝大家歉意地挥着手，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