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意外生病（二）
不过，好像也没感觉有多久，他就把手放开了，然后李婷和齐青提着早餐上来，是两份肠粉，李婷解释说，那快餐店刚刚开门，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才买了这个，刚好邱素萍也最爱吃这个，也懒得跑了，就都买了这个，张不凡的这一份，还是特意加了一个蛋的。除了肠粉，还一人买了一瓶豆浆。
邱素萍说吃不了那么多，把自己那一份，再分了一些给张不凡。
还没吃完，有个姑娘带着一束包装不错的紫色月季花走到了邱素萍面前，笑道：“非非，还认得我吗？”
邱素萍道：“星期……武姐姐。”
那姑娘笑道：“不用叫武姐姐，叫星期四就行了，反正都这么叫，我也习惯了。给，祝你马上康复。”把手中的花递过来。
邱素萍接过花来，开心地问道：“啊，好漂亮的月季花呀，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不过是有人托我帮买的，刚才来的时候花店没开门，有人着急，我就先把人给送过来，回去等花店开门，多等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张不凡一眼。
星期四是在张不凡毕业那年考高考，只考了个师专，现在已经到了毕业学年，接下来就要进入实习阶段，以前张不凡在师范时，她虽然只读普通高中，但多少也受一点社会风气的影响，不太瞧得起张不凡这种师范生，对张秋则五体投地的佩服，等到自己无奈考入师专，而张不凡轻松考入省教育学院后，她才收起了这种潜在的轻视。
这一家人受陈老师的影响，对人好的时候，是基本可以两肋插刀的，张不凡说要来医院看人，却忘带驾照回来，这么冷的天，她开了车就送过来了。
邱素萍说：“哦，那麻烦你帮我谢谢那个‘人’。”
星期四又看一眼张不凡，笑说：“好吧，我会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星期四走开，李婷把花拿过来，笑道：“邱素萍，那个‘人’到底是谁呀，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他倒好，送花给美女也不留名，难道是怕美女喜欢他？”
邱素萍说：“有可能哦，谁叫我脾气大呢。记得我们实习时，带队的文选老师说，对我的父母还有我家里的家具陶瓷深表同情，可能被这个‘人’听到了，吓坏了呢。”
两姑娘都笑。
张不凡面红耳赤。
齐青这时才恍然大悟说：“难道花是张不凡送的？”
他这一句话马上吸引了两姑娘的火力，一通调侃戏弄，因为能蠢成这样也相当不容易。
这么一闹，活生生把生病打针当成了休闲娱乐了。
前来输液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今天的药水量比昨天少，所以不到十一点就完成了，离开医院前，张不凡看着急诊部，笑问李婷还记不记得去年的事，李婷说当然记得，问他脚怎么样了，张不凡说有一块疤留在那，其他倒没问题，李婷说：“你那时把我们吓坏了，还是邱素萍厉害，看到你受伤，马上就跑去叫校医，我腿都吓软了，你说她怎么就这么镇静呢。”
张不凡说：“难怪校医来得这么及时，不然还得多流很多血。”
李婷说：“是啊，那时候你们两个一直在闹别扭，她理都不理你，结果你受伤了，她比谁都急。”
邱素萍急得一把掐她的手。
李婷一边吃疼一边说：“掐什么掐，实话还不让说了？”
张不凡怕邱素萍尴尬，急忙问李婷今天怎么来的，听说是骑电动车过来的，看看邱素萍说：“我刚才乘摩托车，感觉风蛮大的，你生了病，坐电动车真的没事吗？”
邱素萍摇头说：“没事，速度慢，今天其实已经很好了，本来都不想来挂水了的。”
李婷说：“你没听明白吧，人家这是怪我没把他的女朋友照顾好。”话没说完，又被一顿乱掐。
齐青于心不忍说：“李婷，你少说两句吧，再继续说下去，明天就要换成你打吊针了。”
李婷说：“那你不来帮我？”
齐青早已洞察一切：“看问题要有远见，一个人进医院总比两个人进医院强吧。”
邱素萍笑着也给了他一脚。
结果还是进了那家连锁快餐店吃中饭，坐下后，李婷先打电话给邱瑞然，说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中午不回去吃饭，邱瑞然说，病还没好，在外面吃东西不太好。
李婷说，其实病已经好了，医生说只是要巩固一下，明天不必再挂水了。
邱素萍就接过电话，用非常精神和轻松的语气跟妈妈说话，她那边才放心，说吃过饭要及时回来，还得好好休息才行。邱素萍答应了。
随后张不凡又打了个电话给陈老师，说了不回去吃饭的意思，陈老师很不高兴，说已经准备让星期四去接他了，难得来一趟，还乱跑，你师范的同学能比陈老师亲近？
张不凡只得再三赔罪。听陈老师的语气，似乎星期四的保密工作做得还可以，邱素萍和张不凡都松了口气。
自从大年初一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没听过对方的声音。昨天听说张不凡打过电话给李婷，邱素萍就一直希望他再打个电话过来，结果却没有，未免有些失望，她一整天不肯让李婷离开，一直把李婷留在身边，一则还抱有张不凡打电话来的希望，二则也是担心李婷一走，自己会被失望的情绪包围而失控。
没想到人家可能放下电话之后，找借口噔噔噔直接坐客车到市里来了，一百多公里路，还有一大段比较难走的路，说来就来。
她口里不说，心里蛮感动的。而且这个地方，还残留有两人之间一段除了李婷之外无人知道的记忆，更让她倍感温暖。
齐青和张不凡负责把饭菜端来，邱素萍又是把大部分饭菜，先匀给了张不凡，说是胃口还不好，吃不了那么多，其实倒不是吃不了，只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能让他多吃一点，把她自己的那一份也吃了，她也开心。
吃饭时，她对张不凡说了一下，关于作曲的一些想法，果然张不凡听说她已经有了雏形，很感兴趣，然后就互相说了一下这个年的过法，说到她妈妈即将调到省城，他说，要不要搬很多东西啊，钢琴是不是要搬去？
邱素萍说，搬去可能不太好搬，准备便宜处理掉，到了那边，搬进新家时，另买一个，目标定的是雅马哈的高档一点的立式钢琴，其实那边客厅够大，三角钢琴也可以考虑的……
张不凡苦笑一声，说：“你妈妈在钢琴上投入这么多，看来你是得在钢琴方面一路走下去了。”
邱素萍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先这样吧。”
“到时要不要我去帮忙搬什么东西？”
“你那么怕我妈，真要你去帮忙，你敢不敢去？”
“不敢也得敢哪。”
邱素萍笑笑：“搬东西就不用了，但是过了年我家就要装修了，如果不找装修公司，很多东西都要自己去买，我舅舅当然是第一人选，但是不一定经常有空，还真有可能用得上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齐青在旁吃惊地说：“不是吧，张不凡很怕你妈妈，我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婷说：“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个怕肯定是另有原因的，对吗邱素萍？”
不出所料的，又被邱素萍拧了一下。
李婷哎哟一声，刚要抗议，手机铃响了，拿起来接听后有点吃惊道：“文叔叔，是，是我，我们在吃饭……啊？您来了？是，是快餐店，您看到我的车了？是……那您过来，拜拜。”
她那边话还没说完，邱素萍这边已经面无人色，张不凡更是呆若木鸡。
李婷放下电话，着急道：“完了完了，你爸不放心你……”一眼看到邱素萍的傻样，知道用不着说明了，说道：“别怪我，他都快到了，我想撒谎也撒不了，张不凡你快躲起来呀，快问问里面有没有洗手间呀，笨蛋。”
齐青说：“这还要躲呀，吃个饭而已……”
这时，一辆熟悉的汽车已经停在快餐店外的道路上。李婷见张不凡还在发呆，急得一脚踹在他的脚尖上：“还发呆，还发呆。”
张不凡如梦方醒的赶紧起来，就要走开时，邱素萍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抓住他的手，咬了咬嘴唇道：“至少不是我妈，坐下来。”
这时，那边汽车驾驶室门打开，文毕恭从驾驶室上走下来。
三年前，本市有个直属单位的领导在自驾车时，因车速过快出了大车祸，造成本人当场身亡，影响很大，市政府下了死命令，禁止所有机关企业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开车出行，用车时必须使用专门司机，去年政策有所松动，一把手在市区内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允许开车，这样也是为了确保人力资源不被浪费。
今天文毕恭能自己驾车，也是得益于政策的松动。
李婷看看邱素萍，低声道：“行不行啊。”
邱素萍说：“没事。”
张不凡坐下来，背对大门，看看邱素萍，可能邱素萍的镇静给了他一剂强心针，脸色缓和了些。
文毕恭走进来，邱素萍朝他招了招手，他马上就看到了，笑咪咪地走过来，直接到她面前，伸出手也去探她额头，说道：“是不发烧了，食欲好些了吗？”
邱素萍说：“没事了，医生说，扁桃体也不发红了。”偷偷丢了一个眼色给张不凡。
张不凡说：“文老师，您过来了。”
文毕恭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听他说话后颇感意外，扭头看他：“阿凡，这也是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呀。”又朝齐青也致意一下，表示也看到他了。
邱素萍说：“他回家看他爸爸，他爸爸又让他来看陈老师，刚好张秋知道我病了，就叫他过来看。”
张不凡说：“对对对。”
文毕恭说：“谢谢张秋，也谢谢你。什么时候到陈老师家的？”
“昨天下午。”邱素萍抢答，答了又有点后悔，急忙岔开话题，“爸，你吃不吃？”
“吃。等一下我还要回报社，就在这吃一顿好了。”
李婷赶紧说：“那文叔叔您坐，我去帮您取餐。”
文毕恭说：“不用，帮我占着这个位置就行。”指了指邱素萍相邻只隔了过道的位置。
张不凡赶紧说：“要不您坐我这个位，我去坐那个位。”他的位置在邱素萍的正对面，显然对于一个有作贼心虚的感觉的人来说，这个位置现在有点烫。
邱素萍脑袋一热，说道：“你就坐这行了，别瞎动。”
李婷诧异地看她一眼。
张不凡也怔怔地看着她。
文毕恭道：“就听她的吧，不用换，帮我占着这个位就行。”便去打饭。
李婷低声说：“邱素萍，这样你爸会猜出来的。”
邱素萍说：“你当我爸是傻的呀，不这样就不乱猜了？爱猜就猜。”
文毕恭拿了一份快餐回来，邱素萍说：“爸，你今天这么有空？”
文毕恭说：“办了公事，刚好路过这里，就问了一下你妈妈，她说你已经打完针了，但是跟一群同学在外面吃饭，让我顺便看看情况，我就来了。没想到阿凡也在这，你妈好像不知道，没有跟她提到？”
李婷说：“是，我没有说。”
文毕恭点点头，又说：“这家快餐店味道不错。”吃了几口，又问张不凡：“你爸爸这段时间还好吧。”
“还好。”
“有时间多打几个电话，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他也非常不容易。你们抽空回来看他，他嘴里就算不说，心里肯定开心得很。”
“是。”
他又看看邱素萍：“都长大了，慢慢也会知道当父母的不易，不管多大，只要生个病，父母也一样提心吊胆的。吃了之后，赶紧回去休息，你现在只是强打精神，就怕这样会透支身体的健康。”
邱素萍吐一下舌头。
文毕恭又说：“阿凡，你们也快开学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回省城那边？”
张不凡说：“计划明天回苍林，后天就去省城了。”
文毕恭说：“你那首歌后来怎么说了？”
张不凡说：“我把前辈们的意见都综合了，觉得都很合理，所以一律采用。”
“那个歌谱呢。”
“还没定下来，正在请一个极具潜力的作曲者来完成。”
邱素萍憋着没笑。
谢天谢地，他至少没有说作曲家，拍马屁拍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好，希望能早日听到。是不是男女声对唱的？哦，好，我觉得女声这部分，你妈妈就可以了，不用到处找别人。”
邱素萍朝张不凡眨眨眼，意思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是有这个打算。”张不凡回答，看来也很开心。
文毕恭点点头，又吃两口，道：“那挺不错的，年轻人，有了目标，就不要犹豫了 努力去实现目标，勇敢点，坚定点，当然了，如果同时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就更好了，我想，不管你走得怎么样，没有人会责怪一个懂得努力并且知道感恩的人的。”
他吃得蛮快，抬眼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吃，说道：“你们都不吃吗，都在看我吃，我吃东西有这么好看吗？”
邱素萍说：“不是，爸，因为你吃得香，看你吃，能让大家都觉得踏实。”
“那还不是因为我肚子饿？”文毕恭笑笑。
吃完饭，文毕恭问她要不要马上回去，可以用车送她，邱素萍说她再呆一点点时间，文毕恭也不勉强，叮嘱了她几句，无非是注意身体之类，便跟大家告辞，然后离开，邱素萍赶紧跟出去。
文毕恭打开车门，邱素萍到了他身后，抓住他的手，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文毕恭拍拍她的肩膀，苦笑：“不想让你妈知道张不凡来的事吧。”
“是。虽然说本来也没什么，但不想让她瞎操心。”
“知道了。”
“那你是答应了？”
文毕恭点点头，不置可否，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邱素萍被他看得心虚，低下了头，把爸爸的手给放开了。
文毕恭坐到车上，发动汽车后，把车窗降下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又把窗升起来，车也徐徐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