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许义
我是许义。
绿岛许家三房的孩子。
听我大伯说,我是在国外出生的。不过我没印象了。
从小我就在几个伯伯姑姑家里长大。我和大伯一家在北京住过,也跟着二伯在全国各地驻扎,住的最多的是在绿岛的老宅子里和四叔一家作伴,没事的时候小姑也会带着家人来看我。
大伯带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我爸爸,那是我的家。被送到二伯家的时候,我以为或许二伯才是我的爸爸呢。
直到被送回老家长大一些了,我才知道。绿岛的许宅才是我的家。
可那也只是个家罢了。
他们都对我很好,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疼爱我。
而我还是想要自己的爸妈。
我不明白。
为什么吃穿住行都不如我,可照顾我的阿姨,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一丝隐晦的同情。
我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吗?
我比她的孩子,明明过的更好啊?她为什么不去可怜她的孩子?去可怜那个吃我不爱吃的藕粉糖酥,还满脸开心的孩子。
就因为我没有父母在身边吗?那也太可笑了。
我以为我就会这么一直往上走,走到父辈到达的地方。想来到时候就没人会觉得我可怜了吧。
十八岁的时候,刚刚高考结束,我想考清大的物理系,我也能考上。
想来以后别人说起许家三房,一门三博士说起也挺不错的。
当我和专门去接我的堂兄弟们才回家,就被叫到了会客厅。
大伯二伯四叔和姑姑都在,肃着脸正在等我们几个。
我不能去读大学了,大伯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妻子。
等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婚礼,我自己的婚礼。正收拾行李准备和堂兄他们去军营。
走之前阿姨送我,我又在她眼里看到了对我的可怜。
可怜什么?
她去年求了我二伯,送她没考上大学的儿子去当兵时,不是满脸高兴吗?
从小放假的时候,我家的孩子就会被送进军营锻炼。我不太喜欢军营的生活,这一切机械,重复,野蛮。
我还是喜欢神秘莫测的数字的世界,小小的数字,可以创造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东西。
在军营里,我喜欢上了射击。安静又激烈。我在想去当个狙击手也不错。
等二伯手下呆了快一年了,他准备把我们都分散到全国各地去。
走之前,二伯看着我们眼睛好像有一点红,不过转瞬就不见了。
他一个一个的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说给我们放几天假,放完假直接拿着调令去部队就行了,他不来送我们了。
堂兄们都回家了,我也回家了。
当我推开家门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妻子竟然抱着个小襁褓。她对我说,那是我的女儿。
我很懵,我不是应该在读大学吗?为什么现在在家里抱着孩子。还是我的孩子?
当我在阿姨的指导下,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时,我看到她的小脸蛋还蛮可爱的,可这真是我的孩子吗?我还是在怀疑。
我给孩子取名昭,这是个好字,给她用正好。
等我和妻子独自来到云北城的时候,我挺不适应的。妻子也不适应。但我也没办法,置办好家业,安置好妻女后,我就进了军营。
边防的训练比二伯手下还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那个小婴儿,不知道她长大没有。
一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可以休十五天的探亲假了。吴政委找到了我,让我去军校进修。
那一刻拒绝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我还是同意了。
军校进修,一待就是三年。
我在北,她们在南。假期不够我坐火车回去看她们。
让她们来看我,我舍不得。
一开始我会经常给妻子写信,后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不是手里有一张她和孩子的照片我都要忘记她俩长什么样了。
等我再次回到她们母女俩身边的时候,当初那个软趴趴和我小臂一样长的的婴儿,已经长大了。
她和我想象中长的一样,非常可爱,很像我。
我给她们母女俩带了礼物。妻子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了,女儿很喜欢。
可惜她还是怕我,我听到她悄悄问妻子,外面的叔叔什么时候走。
我任职下来了,是三团的参谋长。我可以让妻女随军了。
妻子拒绝了,女儿哭着抱着妻子的腿,说我是想拐走她的坏人。失落中我还有点开心。真不愧是我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拐子了。
只要没事,放假了我就回去城里。女儿和我熟悉起来,她也会开心的叫我爸爸,坐在我怀里叫我爸爸。
这天,我刚刚才到家。妻子拿起一封信给我,语气冷淡的说,要离婚。
家里出事了,我理解妻子的想法。火速和她离婚了,看着她登上火车的背影,我抱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有些庆幸,她不想要孩子。
正当我还在想一个人带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时。吴政委又找上了我。
拿出二伯寄给他的信,说要给我介绍个媳妇。
在二伯的信前,我沉默了。为我,他在信里求人了。
我又结婚了,二婚的妻子长什么样我不在意。反正也没多少人能比我好看。
她说她会对昭昭好,这是我同意的最大原因。
我在军营里没时间,婚事是女方筹划的多,我拿钱。
白芊芊说她可以先帮忙照顾昭昭,刚好这段时间忙。看着对方诚恳的样子,我就同意了。
结婚当天我被她的兄弟们灌多了,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事。一睁眼就在医院里。
我俩都在医院里,那昭昭谁在照顾呢?
结果医生告诉我孩子也病了,很严重,以后会影响寿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消息。
等回了家我就和白芊芊大吵了一架。
她明明答应我会照顾好昭昭的,这才几天就这样了。
她不像昭昭妈妈那样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她开始在地上打滚哭喊,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说了。好像只有把我的脸皮踩在地上,她才能在我面前站直身板。
可我一开始不是在说昭昭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