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夜虽深，人却未静（下）
“床上？”
低声喃语重复着这句、宛若瞬间爆炸一般带给她巨大信息量的简单二字言语，黑雪姬这才像似终是回过了神来
“难，难道说”
随之，只见面露慌乱神色的她，连忙抬起双手拽住面前友人的肩膀，大力摇晃了起来：“你们两个已经做过那些事情了！？”
“———”
没有在意因摇头晃脑而产生的晕眩感，立华奏仅是淡淡眨了眨自己的琥珀色眼眸，似是有些在疑惑友人此刻激动的缘由
“『那些事情』？”
略微思索，脑内回想一下当时情景
少女恍然大悟，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
“嗯，做过了”
“什——”
顿时，黑雪姬心中宛若遭受了一场剧烈核爆的袭击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来着？
毫不夸张的说，她差点被炸得直接恢复成出厂设置
“不不不，怎么可能”
抬手捂住双眼，指尖轻揉额头两侧，黑雪姬强迫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然后继续面对此事
毕竟，刚开始毫无防备，确实很容易感到震惊
不过，若以过往为参照，仔细去思考一下的话——
“萧林同学他，根本就不像是那种人啊”
庆幸之情，溢于言表
正因清晰了解某位此刻不在场嫌疑人的品格，少女才会现在这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于是，为了找出双方产生误会之处的所在——
“那个，奏”
虽说此番言语单纯仅是套取情报，但望着立华奏毫无杂念的清澈双目，黑雪姬终还是情不自禁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问道：“萧林同学他有对你做过些什么吗？”
“———”
“比，比如说一些以前从来没有对你做过的事情”
望着友人充满困惑、似如完全无法理解她想表达什么的模样，黑雪姬心中虽然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却坚定地依然开口询问道：“或者他有没有说一些以前你从未听见过、但非常喜欢的话？”
话音缓缓落下
只不过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抬起手再度捂住脸，黑雪姬对自己感到非常无语
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准备表达什么想法
不过，也怪不了她
毕竟
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她本人也几乎是在零的边缘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么毫无水平的直白询问——
“可以不说吗？”
场景反转
这一回，轮到少女的清澈之目不知不觉移开视线
目睹此景，少女的友人不禁差点瞬间停止了呼吸
思维
意识
———甚至连心跳也亦是如此
“为为什么？”以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干涩声音，她轻语问道
“没有为什么”
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瞥向别处，少女却是不知不觉抬起手，任由指尖缠绕起了自己垂落在脸颊旁的银色发丝
随之——
“只是单纯不想说而已”
灯光黯淡
若有若无，少女白皙的面颊上隐约映照出一抹红霞
“『单纯不想说』么？”
闻言，黑雪姬脸上的神色不由逐渐变化得复杂起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凭借对自己好友多年以来的了解——
此刻，她已经理解『一切』
虽说两人的认知存在着误差，但却也只是殊途同归罢了
不过，她却终无法『理解』
明明，一人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
明明，一人是陪伴自己多年成长的挚友
明明，自己也一开始就抱有撮合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到快乐呢？”
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会有谁知道
心中有着千思百绪
口中有着千言万语
然而，待实际来临——
“奏”
『万千』汇成『唯一』
『简洁』暗藏『复杂』
“你，是怎么看待萧林同学的？”
轻声开口，黑雪姬朝向立华奏投去认真目光，似是打算确认什么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份认真
琥珀之眸再无躲闪
桦茶色的双眼之中，倒映着它闪烁着的坚定神采
旋即，下一瞬——
“他是我的『家人』”
檀口微张，少女给出了让自己绝不会后悔的答复
“这样啊”
闻言，黑雪姬不禁笑了
那是一抹如释重负的淡笑
“你『喜欢』就好”
她的声音中包含祝福与欣慰
只不过
苦涩却近乎溢出桦茶色之眸
似如在不甘着些什么
“怎么了？”
感受着停留在自己身上许久未移开的视线，少女抬手轻轻撩了撩披散在自己身后宛若夜空一般漆黑的长发，随之终是收回观望窗外无人街道的目光，微微转身侧目朝向观察己身者投去了视线：“盯着人发呆，不像是你的风格哦？美琴”
然而，听闻她的言语——
“啊，我刚才在发呆么？”
似是如梦初醒，面色呆滞的御坂美琴眨了眨眼，随之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宛若在确认身体的存在
望着这一幕，晓美焰脸上往日维持的淡漠神情不由有了变化
“你在担心什么？”起身，缓缓迈步从依靠着的窗旁离开，轻皱眉头的她来到好友身旁坐下，询问道：“莫非是在想林学长吗？”
“嗯”
茶色的发丝，随着主人的点头而轻轻摇曳
“完全想不到萧林学长最近竟然遭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似是感慨
“这次，也是和以前一样”
似是悲叹
“若不是有人暗中察觉，强行让他坦白自己的近来遭遇”
一改往日的爽朗笑容，此刻存在于少女脸上的表情，唯有伤感：“恐怕我们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闻这番言语，晓美焰不知为何陷入沉默
许久
直至空气都宛若因为寂静而即将凝固之际——
“就算如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饱含无奈的叹息声，在房间内悠悠回响
“毕竟，林学长他就是这么一个总是不让人省心的超级大笨蛋啊”
似是夸赞
似是幽怨
少女的声音以及眼眸之中皆是渲染上了复杂的情感，让人根本无法辨识她此刻内心的思绪究竟是为何物
因此，面对友人这番言语，御坂美琴同样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许久
“小焰”
“我在”
身旁，淡漠的回应传来
“刚才等大家散场之后，你给了萧林学长什么？”
摇了摇头，将脑内本来浮现出的不正常问题甩去，御坂美琴略微思索，改口道
闻言，晓美焰不禁愣了一下
“你看见了？”
“嗯”
面对身旁之人的面无表情，御坂美琴情不自禁微微垂下头，避开了她投来的视线
望着她这副模样，晓美焰不由莫名感到有些好笑
“没什么，只是小玩意”
她说道：“上次出门凑巧捡到的，派不上什么用场”
“最多也就只能拿来装个兵刃，免得弄伤手而已”
话音缓缓落下
御坂美琴悄然抬眸朝向身旁投去视线，却发现晓美焰此时的面色竟是不再如同平时淡漠无情
哀伤占据了她的眼眸
无奈显现于她的面庞
仿佛正在怀念什么
“小焰”
“好了，早点休息吧”
一切似如虚假，仅是开口道出言语的呼吸之间，少女脸上的神色便是已经恢复往常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
面对好友投来的困惑目光，晓美焰只是淡然一笑，随之起身
“还有什么想说的等改天，我们再继续聊”
近乎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深邃幽暗亦悄然降临
『夜深』
『灯熄』
———缺乏之物，仅剩其一
“晚安”
『人静』
就此，世界再度陷入沉眠
“不会吧，你居然没有在看书？哎呀哎呀这可真是稀奇”
听闻到身后传来带着调侃之意的言语，倒映着不知何时已经显现繁星的夜空的蔚蓝星眸，不由骤然浮现出一丝不悦
“有事就说，没事闭嘴”
“别那么冷漠嘛”
话音尚未落下，一道身影便是已经缓步到她的身旁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在想些什么而已”
如同身旁友人一般，维多利加也是微微仰起头，抬眸望向了夜空
繁星璀璨
星光点点
幽暗笼罩，翠绿之眸却似如宝石，闪烁起了足以让人着迷的光芒
“据我所知，你平时好像并没有深夜观星的兴趣呢”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与星光遥相辉映、似如彼此产生共鸣的翠绿宝石，被悄然地拉上了帷幕
随之——
“我只是很好奇”
少女的声音很轻，仿佛其中蕴含叹息
“你就这么在意林他说的那些话吗？”她轻声问道
闻言，碧翠丝沉默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给出了回应——
“这种无论发问者或是答问者心中其实都有相同答案的蠢问题身为侦探的你，难道认为有开口提问的必要么？”
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事实
“呵说的也是”
闻言，幽暗之中，一声轻笑悠悠回响
时间再次缓缓流逝而去
直至某一瞬——
“维多利加，问你个问题”
“但说无妨”
睁开紧闭许久的双眼，维多利加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身旁之人每次只有重要时刻，才会叫出她的名字
“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轻咬唇齿，碧翠丝轻声道出了心中宛若梦魇般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等待”
“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见此，维多利加虽然给出回应，却情不自禁避让开了那对朝自己投来视线、渴求着答案的蔚蓝星眸，轻语道：“若是随意行动恐怕我们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现在，只有选择等待”
话落，少女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包含无奈的长叹
无可奈何
却毫无更好办法可言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么？”
碧翠丝很不甘心
哪怕『理性』也明知如此，可『感性』却始终是仍然不愿意妥协
“是的，暂时没有”
抬手，维多利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劝慰道：“不过，也无需灰心”
“毕竟”
似是想起了什么，维多利加忽然温柔一笑，柔声低语道：“他可是用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方式，成功救下了我们两个的『英雄』啊”
“所以，相信他吧”
幽夜
楼居之内寂静无声
直至某一瞬
“啪嗒啪嗒啪嗒”
微弱到足以堪比蚊虫振翅之音的脚步声，悄然响起
没有言语
凭借着自己已近乎习惯周身黑暗的双眼，人影控制着步伐造成的动静，以尽可能迅捷的速度朝向楼居大门快步行去
毫无阻碍
毕竟所有人皆是早已回房休息
因此，人影可谓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
就在他抬手准备开门离去之际——
“你，打算去哪里？”
飘渺之声，从人影后方的幽暗中悄然响起，轻轻拂过了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