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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冰棺下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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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早的看破世间,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只是白白的增添内耗的程度。

    年纪小又怎样呢?

    某些自视清高和阅历高深的大人,还不是会借着自己年纪大就指手画脚,倚老卖老的无意或者有意的干涉别人的生活。

    在卫隐看来,还真的蛮搞笑的。

    他们的阅历深厚?

    说得好像别人都看不见这世间的真相似的,大家只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要不然只要是个有良知有见识的人,都可以毫无疑问的成为专家。

    而且还是阅历深厚的专家,专门胡扯乱说的谦谦君子,呵。

    在极致的理性下看世界,又在无法避免的欲海里浮沉,想要做到真正的道法自然和释然,哪有那么容易啊?

    卫隐在此事上还真的挺有发言权的,毕竟他这几辈子,都是这样浮浮沉沉漂泊着,好像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本心。

    既想要避世,又想要改变世间荒唐和恶心的规律,却又往往力不从心,无限的悲哀萦绕。

    这世间的苦永远没有结束,一个人也不太可能经历所有的痛苦,这自然也就造就了不同的个性。

    有人经常会问,为什么一个成功或者残忍的人背后,一般都有一个痛苦的原生家庭呢?

    这不是废话吗?

    要是家庭幸福美满,万事如意,前途无量……你有时间抑郁吗?

    那些从出生起就是人生赢家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成功而成功的,他们需要的只是学会残忍无情和淡漠无畏。

    所以这些人基本上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们内秀不张扬,骨子里透着自信和勇气,当然更多的是对世俗的不屑。

    所以成功的人也是有区别的,他们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分歧,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而那些家庭本就有问题的,也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是要靠自己爬出去的。

    对于他们来说,爬出去了就是成功了,而且有野心的人会越来越成功。

    只不过,最后只剩人性的考验了,挺下来的才配和那些人中龙凤同屏出现。

    所以家庭是第一课,而人生第一课就教会了你人性本恶,那你今后又怎会不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呢?

    因此,别太看不起年轻人,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要现实的多。

    青年人的满腔热血渐渐消磨,已经焕发不出什么生机来了,那就都毁灭好了。

    ……

    说实话,卫隐之前就是这样想的,毕竟这世上哪有值得真正真心对待的人呢?

    就算有,也轮不到像自己这样两面三刀,背后会捅刀子的下贱人。

    卫隐是个很孤独和冷漠的人,但也是最脆弱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别人一点点的付出就感激涕零。

    这根本不是他。

    但他又为何悲哀呢?

    因为他极度的理智,一切的事物发展都差不多能看透,自然就容易想的多。

    天天面对虚虚假假的人情世故,卫隐的心早就死了。

    但当有人真的诚心对待他时,而且他自己很久才敢于领悟到时,他又会恨自己的清醒和胆怯脆弱。

    真正的悲哀不是身处孤独,而是当自己意识到得到了真心时,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去承认,事后还是会后悔的那个惨样子。

    所以卫隐早就对自己说了,自己这种冷漠至极的人就不适合去爱人,看到自己有点心动的女孩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美好的女孩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和赞美,因为她终究会值得那个,最好最适合她的人永远陪着她。

    卫隐觉得,自己还是先学会爱自己,和爱众生之后……

    才有资格谈别的吧。

    因此炸了虚海市之后,卫隐就和虹箬断了联系,打算独身前往,那些自己只知表面的底层去看看。

    自己受的苦只是家长里短的,还是太过于片面,所以走到从未去过的地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枉死的爸,疯癫的妈,破碎的家……

    一切都已经是前世的记忆,就算这几辈子还是这样的命中设定,卫隐也不会再受伤了。

    俗套的剧情一遍就够了,说多了,有点过于矫情了。

    哦好吧,凡是还是有俗套的过场剧情的,也还是有意外存在的。

    比如,某个无意间搭救过的小师弟,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卫隐身后。

    几辈子了都甩不掉。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冷漠的他,忠痴的他,感觉这设定也挺别扭的。

    ……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感觉会是一个好天气。

    卫隐上完课收拾完实验器材,独自站在实验室里发呆,偏头看向天空的时候,靛青色的浅淡眼眸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应该已经决定好了。

    随着窗外树影的摇曳,将光斑轻轻的洒落,把镜片照得反射着光波优美的弧度,如梦如幻。

    像一座快要融化,摇摇欲坠的冰山,马上就要北极化般的超脱于世间繁杂。

    然后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家伙溜了进来,倒也不是他有多笨,而是他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

    “嘿!师兄你干嘛呢?”

    李新匀突然从后背拍了卫隐一下,然后勾着自己的唇角,闪到了卫隐面前。

    卫隐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复道,“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好吧是有点事找你……刚才上课讲的什么氢化钙我没听懂,你再给我讲讲呗!”

    卫隐轻笑一声,扶了扶眼镜,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从小学医问典,这些化学物质之类的东西还能不了解吗?不说正事就一边玩去,别打扰我了”。

    卫隐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已经被白大褂压得有些褶皱了,然后拿起课卷就要离开。

    李新匀和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依旧紧紧的跟着,“师兄等等我!你还没给我讲题呢!”

    这天卫隐心情比较烦躁,对谁的态度都不是太好,李新匀还一直往枪口上撞。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呢?

    李新匀确实有点毛病,前世的病今世还残留于身,估计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可变因素了。

    前世的他独守孤坟,偌大的学府宛如一个巨大的坟墓,他在里面呐喊尖叫也不会有谁会听见。

    他又不想要怪谁,人都死了还怪什么人,应该怪鬼才是。

    对,应该怪鬼,还有从来都不干实事的神。

    这世间的不公真的数不清,李新匀从小衣食虽然无忧,但精神世界还是蛮空虚的。

    感觉把整个学府里的人加起来,都能把所有的苦难凑齐了,完完整整的一整套苦难深重。

    真巧呢!

    李新匀该怪谁根本不用怀疑,应该就是他从未来及叫过一声母亲的母亲吧,他母亲——酌芸明明一直在身边……

    为什么非要隐瞒这个事实呢?

    哪怕你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自己的儿子难道会不理解吗?

    不能一起面对的话,大不了一起瞒天过海不就行了吗?

    非要搞到最后徒劳无功,最终事情还是暴露了,连面对面相认的机会都没有。

    这岂不是更大的悲凉吗?

    可能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个人的想法会不一样,父母和孩子有时候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理解对方。

    酌芸有自己的思考,李新匀也有自己的不满和小脾气,谁能说一定就有绝对的相互理解呢?

    有些人终其一生,不就是在和自己较劲吗?

    身为旁观者也只能说一句,活该吧!

    李新匀骨子里就是个比较钻牛角尖的人,他有自己的看法,就算错了是可以承认的,但是他可不一定会改。

    倔强的刺头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有时候刺着刺着就容易把自己给伤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走不出来,陷入一个死循环里无法自拔。

    李新匀就是这样,在学院都搬空了之后,还是选择一个人留了下来。

    守着养育自己的老师,也是从未相认的母亲。

    独自相守的日子确实苦,要不是他从小学了点药材,不然连野菜都不认识。

    饿都把自己饿死了。

    虽说学院里的设施还算完整,起码不会挨饿受冻,但真的是孤独和焦灼。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号称检查的官场人员,来伺机搜查学院之类的事情发生。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看完颜长老那段时间力不从心,他们好在顾不上学院的时候捞点好东西。

    人老了,力不从心了,或者被什么人背刺了……都有可能消极怠世或者偷梁换柱。

    总之那段日子谁都不好过,李新匀一个人独战群狼,能撑下来那三年真的是强。

    该说不说,李新匀确实对得起学府的栽培,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总不能一直这样荒废下去,有些事他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自己的家世和母亲的经历。

    以及,那个混蛋的父亲……这也是需要清楚了解的,不然不清不楚的活着也没意思。

    ……

    即使平凡却不将就,李新匀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眉间一点朱砂红的童子痣。

    在漫天飞雪里扫着墓,远远望去,真的好像天界仙间的仙鹤神童。

    白白嫩嫩的,惹人怜爱。

    但你如果靠得太近,他手中的匕首也是不长眼的,随时可能背刺你一下。

    谁让你没事找事误入仙境呢?

    果然就有人没事找事的犯贱,三年下来,李新匀自然也成熟了不少。

    虽然他是正面打不过,背后也不一定偷袭得成功,但是他奸诈啊!

    这不就好办了吗?

    他在学府里四四散散的布满了陷阱,有带毒刺的荆棘牢笼,有淬满毒的自发式射击弩箭,还有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

    要是法力稍微差一点,肯定是个有来无回,死无全尸。

    虽然这里面没有法力的特效加持,但好在这些东西的成本低而且能量波动也小,一般的楞头官员还真发现不了。

    一来一回准要掉层皮。

    突然有一天,那些恶心人的官员好像突然学聪明了,不再往学府深处探索,转而往建筑少的山头上走。

    刚开始李新匀还觉得奇怪,但细想想,那里好像是……

    他突然意识到,那里是酌芸的坟地所在!

    完了,那里因为自己经常去打扫,就没设什么机关!

    这群狗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要是敢掘坟辱尸……!

    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他们!

    李新匀疯一般的狂奔过去,原本娇瘦的身躯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像是射向不公与肮脏的光芒。

    无畏但也无奈。

    飞奔到那里,果然看见几个肥溜溜的庞大身躯,像是饿虎扑食般堆在了干干净净的坟堆旁。

    坟地干干净净的,这群人的脸上倒是因为天寒,而流出一把又一把的虚汗和浓油。

    看起来油滋滋的像是一堆,浸满了油却又根本不满足的肥皂泡,肥肥嘟嘟的胖的让人发指。

    李新匀气冲冲的赶到,白净净的脸上溢满了愤怒,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马上吃了这群畜生。

    即使吃到嘴里腻得发呕,李新匀也想立刻就拥有一口吞掉他们的超能力,省得碍眼。

    “你们……要做什么?!!!给我离那里离远点!我只说一次!”

    官员们面面相觑的笑得恶心,满是不屑和鄙夷的眼神,持续触及别人的底线。

    “呵呵哈哈哈……你瞎吗?看不出来是要开棺验宝吗?!你这小子天天守在这里,肯定偷了什么宝贝了!识相的就滚开,以前的账还没找你算账呢!滚滚滚……!”

    说完,其中一个官员还挠了挠之前被背刺的猪腰子,估计还在痛呢。

    怎么还不长个记性。

    李新匀深知这些人的无耻,好好说话是根本没用的,所以直接动手最直接。

    “你们才给我滚开!”

    李新匀拿着匕首就冲了过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藏着什么厉害的武器,但是以一敌十的日子也不是第一次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花随着身体的移动而飘舞,在匕首旁形成了几道雪刃,无形中加持了匕首的威力。

    而且还像是被赋予了能量般,飞速且准确的扎了过去,扑哧一声又扎在了那人的腰上。

    然后,猪叫声嘶吼般的怒吼哀怨,估计是连根都被刺穿了吧?

    有那么疼吗,真矫情呢……

    然后李新匀很不客气的又补了一刀,噗呲冒血的那种,该喷出来的也都喷出来了。

    一时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庞臭。

    李新匀毕竟是猛虎难敌群狼,一把匕首也对付不了数十头猪,还是专业不对口。

    要是让他用毒和耍阴招,然后让自己再狠一点,这群猪三年前肯定都已经僵硬了。

    几头猪拿出高高在上的法器,没几下就凭借降维打击把李新匀打倒在地。

    白净的脸被一双臭烘烘的大脚丫踩在雪泥里,动弹不得,眼看着母亲的坟墓被一点点的掘开,一点点的……

    眼睛里流着冰凉和热泪,鬓角流着雪白鲜红的血,想要杀人的罪恶感达到了巅峰。

    ……

    酌芸去世的时间点毕竟不巧,正好是九源学府开始衰落的时候,没人关心,也没钱让她比较体面的下葬。

    李新匀就自己靠给人治病,接点上不了台面的散活,多数都是看不起正规医馆的穷苦人家,好歹给母亲买了一顶棺材。

    毕竟只是一般的木料打造的,材质和耐久性肯定不怎么样,被挖出来的时候都快烂完了。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反而有股药香味,仿佛是从白骨里散发出来的。

    不……

    不是白骨,而是肉身。

    尸体……没有腐烂吗?

    李新匀拼命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泥土挤掉一点,想要看清楚眼前这屈辱的一幕。

    好日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已经发黑枯朽的木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雪白的身影,仿佛还活着般的鲜亮和有生气。

    这是人类能散发出来的气质吗?

    白骨精?

    酌芸的样貌纯净脱俗,躺在那里,有种污泥之中开出来了白雪莲的感觉。

    如此不可思议。

    “哎?什么情况,这女的怎么没烂成泥啊?”

    “鬼知道,管这些干什么!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把棺材外围扒拉个精光,什么都没有发现。

    “坑里除了烂泥就是臭水的,啥好货都没有!呸!晦气死了……”

    “再看看棺材里面……!”

    “真够穷酸的,之前还装什么装清高……”

    李新匀开始拼命挣扎,双手被扣在泥里,脸都抬不起来,眼睛已经快被糊死了。

    “住手!你们这群混蛋……!!”

    脏兮兮的猪蹄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染指那雪地里唯一开放的雪莲了,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呢?

    嗖的一声!

    一个冰锥突袭而来,刺穿踩在自己脸上的那人的肥胸膛,突然就感觉脸上巨大的压力消失了,嵌在地里的眼睛也勉强能睁开了。

    淋满血的冰锥又迅疾的刺穿另外几个人,像是串糖葫芦般连成了一串,滚烫的鲜血消融着冰天雪地下的冷漠,浇了一头热血。

    随着一头头的猪倒下,李新匀也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泥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雪白的地面开着火红的花朵,花芯还在燃烧着烈焰,殷红的光泽将冰雪融化,慢慢和旁边的血水相连在一起……

    汇成一条相互奔赴的河流,好浪漫吗?

    其实怪恐怖的……像是地狱而来的彼岸花,将冰封许久的雪妖释放了出来,双双获得重生。

    燃起来的数朵彼岸花,在那几头猪的逃跑脚步后穷追不舍,咬着他们的鞋跟不放口。

    直到燃烧蔓延到他们的全身,然后被冰锥一刺,便化做了一摊还在发光的炭块。

    慢慢的就被雪覆盖了。

    许久……

    李新匀站直了身子,只见一道浅浅的冰凌光束照在了破旧的棺椁上,随之沿着原来棺材的外形变幻出一个新的来。

    亮晶晶的透着光,里面的雪莲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没受半点的俗世干扰。

    是一个精致的冰棺,明媚的阳光照进去的时候,好像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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