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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决堤而出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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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辽阔的海域之上,天空与海面融为一体,仿佛一幅无边无际的画卷。

    太阳刚刚升起,洒下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海面,波光粼粼,宛如无数颗钻石在闪烁。

    小岛点缀在这片海域中,它们形状各异,大小不一。

    有的小岛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有的小岛则是岩石裸露,陡峭险峻;还有的小岛上有着白色的沙滩,柔软细腻。

    这些小岛,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却又不是在海里看到的。

    海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浅水海底的沙粒和礁石。

    偶尔有几条小鱼在水中穿梭,留下一串串欢快的气泡。

    海鸟在空中飞翔,发出悦耳的叫声,为这片寂静的海域增添了几分生机。

    远处,海与天相接,仿佛一条无尽的蓝带,延伸至天际。

    在这无边的蓝中,偶尔有几朵白云缓缓飘过,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动态美。

    这一夜之间,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周围温暖的空气簇拥而来,何千缘却觉得胸闷的喘不过气来,心里是说不出的沉闷和疑惑。

    莫以尘则淡淡的凝视着远方,神情之中,没太有过多的惊讶,应该是早有预料。

    一切都温暖的让人恍惚,仿佛之前的冰封就是一场梦境,突然像泡沫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季如春的珑洲,好像又回来了。

    唯一熟悉的是,彩云之中的那道撕裂口,还隐隐约约的悬在空中,维持着原样。

    莫以尘踩着水花,几步飞跃到了撕裂口的下面,它散发着的极光还能依稀的看见一点余晖。

    听着水花四溅的声音,何千缘攥着他的衣领,心里总是一揪一揪的。

    抱怨道,“我开始怀念之前的冰面了,至少我不会毫无阻力的坠下去,还爬不上来”。

    “你这么瘦,估计都沉不下去……你之前奋不顾身扑向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了?”

    “谁知道你突然把我抛出去了,我下意识的,自然也就寻找抓手了……你也不顾自己的安危,就私自做主”。

    莫以尘语气淡淡的,但涌动着一股暖流,“我,那一刻只知道你怕海,所以没来及仔细思考……下次不会了”。

    何千缘鼓囊着嘴,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我才不信,你又不是那么没有主见的人”。

    “你最了解我了,到了,要下来吗?”

    何千缘嗯了一声点点头,慢慢落到了地面,使劲踩了踩才放心的站稳。

    她仰望着天空中那道黑暗的口子,从荷包里拿出晶石,感受着它们彼此之间的震动。

    力量如潮水般涌来,细如发丝,慢慢纠缠在一起,然后交融在一起,同频震荡。

    在没有极光的条件下,这个封闭的空间再次被打开,扑面而来是一阵冷冽的寒风。

    睫毛上微微沾着一点雪花,何千缘摸了摸鼻子,拉紧了斗篷。

    心空处的伤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跨步迈入其中,依旧是那片星空那片雪原,只是没有一丝人烟味。

    没有人了吗?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风雪交加,能见度极低,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色的囚笼中。

    在这片寂静而荒凉的雪原上,只有风声和雪落的声音,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寂寞。

    踩着厚重的雪地,艰难前行,忽而的一冷一暖,还真让人吃不消。

    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玄霜光束,它划破了天际,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了过来。

    这束光束带着强烈的寒气,让人感到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光束经过的地方,冰雪瞬间被激发出尖锐的冰柱,它们拔地而起,密集而有序,仿佛是大自然的魔法在瞬间施展。

    这些冰柱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怖。

    随着光束的逼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寒霜气息,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起来。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丝毫无法动弹。

    何千缘后撤一步准备迎击,莫以尘却站在原地,抚了抚她的肩膀。

    然后挥手间,周围的尘粒四起,尘粒在他的召唤下开始轻轻颤动,它们受到了风的力量,被驱使着开始缓缓聚集在他们俩的周围。

    随着莫以尘的手势变得更加激烈,尘粒在空中旋转飞舞,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股强大的旋风。

    这股旋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冲向了袭来的冰凌。

    尘埃与冰凌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冰凌在尘埃的穿透下开始逐渐瓦解,它们的结构被破坏,化为一片片冰晶,随风飘散。

    莫以尘站在风雪中,他的衣衫猎猎作响,眼神泛着幽蓝的眸光,深邃而悠远。

    冰晶像雨点一样落下,擦过何千缘的脸颊,风声呜咽间,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语气虽然冷冷的,但夹杂着一丝暖意,“你们两个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走,然后一声不吭就又回来了”。

    “卫师兄!”

    ……

    冰雾散去,笔挺的身姿渐渐显现出来。

    卫隐身着一件靛青色的衣袍,这件衣袍在他雪白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

    靛青与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与最纯净的雪相映成趣。

    衣袍的质地看起来柔软而光滑,仿佛能感受到它的质感。

    衣袖宽松,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摆动,在风中翩翩起舞。

    衣袍的下摆则微微蓬松,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

    腰间佩戴着一条贝壳流苏,它们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空灵的声音,好像是海洋的歌声在风雪中回荡。

    贝壳的光泽与衣袍的靛色相互辉映,使得整体造型更加和谐而富有层次感。

    他的额头上戴着一条珍珠发带,它紧紧地贴合着他的额头,发带的边缘镶嵌着几颗小巧的珍珠,它们在星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和小时候一样,他不喜欢束发,依旧散着及腰长发,简单的向耳后挽去,鬓边的一绺长发轻轻飘舞着。

    他挺拔的身后,还藏着一个稍矮一点的身影,他戴着那顶小官帽,还是一副颇为傲娇的样子。

    李新匀整了整帽子,叫嚣道,“喂,还有我呢,能不能稍微关照一下我啊!”

    他这几年变化还真大,估计以前不敢发泄的小脾气,都在这里发挥出来了。

    因为,有人惯着他嘛。

    莫以尘无奈摇摇头,任由何千缘拉着,往他们那边走去。

    她颇为惊喜的说道,“你们还没走啊?我还以为这里早就荒无人烟了呢”。

    “当然是为了等你们两个,不然我们早就走了,还有,是师兄非要等,我可没有担心你们”,李新匀叉着腰,无效的狡辩道。

    卫隐咳嗽了一声,他便不再吭声编下去了,收回了小性子。

    正了正神色,问道,“你们这两年到底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们被那群恶鬼给绑了去呢”。

    “两年?!我们,走了两年?”何千缘一脸懵圈,惊讶的说道。

    她掰着手指算,明明在海底的时间并没有多长,难道是时空被割裂了?

    何千缘想起卫殇的衰老,再结合他们当时的情况,好像就能解释这个现象了。

    再想想韩翡,他似乎也衰老了许多……

    还有,自己的伤口,还以为是自己愈合能力超群,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而已。

    这东西,还真是有弊有利,毕竟你需要一样东西,就需要付出一份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新匀不像是开玩笑,疑惑的问道,“你们连走了几年都不知道啊?你们去哪里了?不会真的被囚禁,然后忘了时间吧!”

    卫隐微微皱眉,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精准的看向了何千缘拿着晶石的手。

    “卫公子想的没错,我们确实在海底待了一段时间,大概两个时辰吧”,莫以尘看出了卫隐神色里的不自然,开口解释道。

    卫隐脸色开始发白,嘴角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但很快被他压制住了。

    李新匀则一脸好奇,连忙问道,“海底?你们怎么进去的?”

    何千缘指了指结界外的海面,说,“喏,海里的那个大家伙带我们去的,它应该已经走了吧”。

    “它怎么没把你们吃了?奇怪啊,那家伙以前可是什么都不挑的”,李新匀皱皱细眉,实在是想不明白。

    何千缘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卫隐说道,“卫师兄,我们觉得应该和这个东西有关,你肯定是了解的”。

    看见晶石的那一刻,卫隐的眼眸颤抖了起来,又立刻躲闪开,不愿久久注视。

    压着嗓子里的冷音,开口说道,“我知道,一直知道……”

    莫以尘和何千缘都明白卫隐的伤感,只有李新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的懵懂。

    连连问道,“什么什么嘛?这石头是什么稀罕东西吗?你们能不能别把我自动隔离啊?”

    ……

    雪原之上,太阳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淡淡的金黄色。

    阳光穿透了云层,洒落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上,为这片沉寂的世界带来了一丝生机勃勃。

    在雪原的一角,坐落着一座用冰块精心制成的房屋。

    这座房屋的冰层呈现出蓝绿色的光泽,很像是大自然精心调配的颜色。

    冰层上下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结构,阳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影,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世界。

    在这座冰屋的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冰块盖成的小屋。

    这个小屋同样采用了冰作为材料,但却巧妙地利用了阳光的反射原理,在冰里种下了一些植株。

    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醒目,它们的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生机勃勃的光泽,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和奇迹。

    当风吹过这片雪原,带走了寒冷的气息,带来了清新的空气。

    阳光洒在冰屋和冰小屋上,形成了一片温暖的光晕,让人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为了生存下去,卫隐和李新匀都亲自动手种菜了啊!

    对了,周爷爷呢?

    他应该还在吧,不然谁指导他们种菜呢?

    何千缘站在冰屋旁,阳光透过冰层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虽然眼盲,但却能感受到那温暖而强烈的光线。

    她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红,仿佛被一股暖流轻轻包裹。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屋的冰壁,感受着那冰冷而光滑的触感。

    冰壁的冰凉透过她的手指传来,让她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

    但不一会,她就感受到了照射在自己白皙皮肤上的光,在隐隐灼烧。

    她又忘了,自己不能长时间见强光,不然不一会就会生出好多红点来,刺挠的很。

    她这才赶紧用手遮了遮,突然自己的斗篷盖在了自己头上,她有些疑惑的拉了拉帽沿。

    她好像还没完全清醒,出了海之后就一直懵懵的,难怪都忘了护着自己的小命了。

    莫以尘低下头,捏了捏她的耳垂,担心的问道,“发什么呆啊?还不进去的话,一会脸上就该布满小点点了”。

    何千缘猛地弹开,耳垂由白变得通红,狡辩道,“我,我这不就进去了吗!不用你提醒我……”

    “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哎,走错了,门在这边”,莫以尘拉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她调整好方向赶紧溜了进去。

    莫以尘抿着嘴笑,耳尖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起来。

    突然,远远的飞奔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几乎就要飞上天了。

    “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想死爷爷了!”

    这独特的大嗓门,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周爷爷丢了锄头,蹦的将近七尺高,一下扑在了莫以尘的身上,拉扯着硬要他弯下腰让自己好好看看。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稀疏而凌乱,但却给他增添了一种沧桑的韵味。

    脸庞瘦削,下巴尖尖,给人一种坚毅而果敢的感觉。

    他的身材高瘦而结实,仿佛一棵扎根在土壤中的大树。

    双手宽厚有力,手指关节突出,显然是长期劳作的结果。

    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布满了老茧和皱纹,但却给人一种健康和硬朗的印象。

    看来这两年,他没少干活,老人可能都是这样的,总是闲不住。

    莫以尘棱角分明的脸,都快被揉成一团了,他急忙挣脱周爷爷的大手。

    脸红了一片,说道,“爷爷还是这么硬朗,力气真大……脸好疼”。

    说到后面,莫以尘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道。

    “臭小子你去哪了?我溜溜的找了你们两个好几圈都没找到,你看,鞋底都快磨破了!”

    说着,爷爷金鸡独立一般,抬起一条腿来,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老鞋底,果然,都已经开了好几个口子了,他还是没舍得换掉。

    也有可能,是穿习惯了,不想换。

    莫以尘瞄了鞋底一眼,笑着调侃道,“爷爷,您这鞋底应该,不只是因为找我们而磨破的吧?”

    “就是,上次你穿的也是这个鞋子,味道都是一样的!”

    何千缘从冰屋里探出脑袋,脸色红红的,狠狠地补了一刀。

    爷爷气得吹起了胡子,开始指指点点的说叫起来,“你们两个孩子,真是串通一气专门欺负老人家!哪有那么夸张的啊!缘丫头,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味道啊!”

    何千缘吐了吐舌头,赶紧缩进了屋里。

    李新匀从背后一拍爷爷的肩膀,顺嘴又补了一刀,“爷爷,你身上的味道,那是独一无二还历久弥新的,你就别谦虚了!”

    爷爷颤着胡子,气得耳朵冒烟,上蹿下跳的,“一群猴崽子,就会拿我开玩笑!哪有那么夸张啊……唔,好像味道是有点大……确实该洗洗了……”

    周爷爷腆着老脸,自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被熏到了,眨了眨滋出眼泪的双眼,拍了拍身上的土走进了屋内。

    冰屋内部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

    阳光透过冰壁,形成斑驳的光影,洒在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冰壁上的冰柱和冰棱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宛如一座座冰雕艺术作品。

    冰屋内的温度较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在冰屋的中央,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如冰床和冰桌,它们也都被冰包裹着,与冰屋融为一体。

    阳光透过冰屋的顶部,洒在冰床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安详。

    冰屋内种着植物,它们也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绿叶在冰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翠绿的光泽,为冰屋增添了一抹生机和色彩。

    整个冰屋内部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冰雪王国。

    何千缘在黑暗之中,左顾右盼,感受着洒在自己脸上的光斑。

    “里面还挺暖和的”,何千缘搓了搓手,坐在了冰椅上。

    “而且,还更加的坚固,御寒还御敌,这都是师兄苦练出来的成果,厉害吧!”

    李新匀端来几个茶杯,一边沏茶,一边神采奕奕的炫耀着。

    何千缘颇为赞许的点点头,喝了口热茶,被苦的挤出了个尴尬的笑脸。

    莫以尘看见了,默默地将杯子里的茶渣汇聚成一小团,给倒了出来。

    何千缘再喝的时候,已经味道淡多了,不用捏鼻子也能咽下去了。

    卫隐则冷冷的坐在一旁,从刚开始就一直沉默寡言,不断的摩搓着手里的那块晶石。

    眼眸之中冰晶般的琉璃,几乎要碎了。

    李新匀看着卫隐的冷脸,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问道,“师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珑洲的晶源,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卫隐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李新匀思索片刻,突然猛得一拍桌子,茶具差点被打翻在地,“晶源……这东西被取了出来,那岂不是珑洲马上就要崩了?!”

    周爷爷才不管什么崩不崩的问题,他眼下只关心自己的宝贝茶具有没有损坏,检查无误后他瞪着眼睛,拍了一下李新匀的后脑勺。

    “小心点!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能不能稳重点!我的老宝贝啊……”

    李新匀揉揉脑袋,敲着桌子强调道,“拜托爷爷,你听清楚没?是珑洲这座仙岛要毁了啊!”

    李新匀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为这里是母亲的家乡,他渴望着有一天能和母亲一起回来,怎么可以现在就毁掉呢?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有昪洲,母亲的尸骨就葬在那里。

    换句话说,他不会允许任何一座仙岛的坠落,因为九座仙岛是息息相关,命运与共的,任何一座仙岛的毁灭都会导致整个九洲的覆灭。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新匀才坚持在恶心人的官场里生存,就为了能较为方便的施展自己的抱负,保护好自己和母亲的家。

    周爷爷似乎已经有些看淡了,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情绪平稳的说道,“孩子,我已经年过花甲了,折腾不起了,说实在的,我真的挺无所谓的”。

    他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他那一腔的热血何曾冷却过。

    爷爷也许只是想委婉的告诉他们,遇事别着急,沉稳是清醒的必要条件。

    而且,该老的都老了,该死的也都死的差不多了,他们只能靠自己去探索,去争取明早升起的太阳,还是那样的暖洋洋。

    李新匀攥起拳头,默不吭声的坐了回去,桌子上清晰可见一个重重的掌印。

    “还不至于,至少现在不会发生什么崩裂的大型事件”,莫以尘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倚靠在冰椅上,浑身的松弛感都展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李新匀目光一转,看向一脸淡然的莫以尘,心中燃起一点侥幸的火焰。

    莫以尘扬扬下巴,说道,“你还是问卫公子吧,他应该知道的更加清楚”。

    李新匀又看向卫隐,卫隐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将晶石放在了桌子中央。

    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开口了,“只要我守着晶石,一直留在这里,就不会发生什么”。

    “什么叫你守在这里?还一直?师兄,你什么意思?”

    李新匀还是一头雾水,摸不清卫隐和莫以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千缘则一直咬着嘴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周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稍微浮现一点好奇。

    李新匀急得要冒烟,突然何千缘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的手一起蒙在了晶石的上面。

    一刹那间,李新匀的眼前闪过许多的过往,好似一篇诗章在缓缓叙述着迷人的往事。

    就在读完诗篇的那一刻,李新匀沉默了许久,然后默默看向了卫隐的侧脸,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现在他好像能更深层次的了解卫隐了。

    其实,他们的孤独和无奈,几乎是相同的。

    这个世间的大部分人,大部分妖魔鬼怪,草木鱼虫也都是一样的,无一例外。

    沉寂片刻,李新匀锁紧眉头,突然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守着这里,反正我也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管,那我就陪着你!”

    卫隐嘴角一颤,看向李新匀的眼神充满了异样的神情,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早就什么都失去了,现在这个机会既然能帮到我,还犹豫什么呢?”

    李新匀坚定的决定守在珑洲,很正常,也有些正常的不太正常。

    谁知道,他的话和心,是不是一致的呢?

    但至少,他对于卫隐的特殊依赖性,是不会有假的。

    从李新匀被卫隐带出学院的那一天,重新开始学着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时候,他就认定了,卫隐将会是除了他母亲外,最重要的人。

    这种依赖感,就像你救了一只濒死的小动物,它绝望的睁开眼睛,却第一眼看到了你,你没有伤害它,反而给了它重生的机会,这样的情感是经得住考验的。

    自然,也适用于各个种群之间,包括人类。

    卫隐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很温暖的笑。

    他或许也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后悔相信了别人,但此刻他真的很需要去相信,无论如何都要去赌一把。

    ……

    气氛活跃多了,但卫隐依旧保持着沉闷的神态,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心事。

    卫隐直直地看向了莫以尘,琉璃中的冰晶慢慢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开始变得刻薄。

    “既然决定要长居于此,自然要事事都求个明白,才好更加自如的应对危机,这位朋友你说呢?”

    莫以尘淡淡一笑,摆弄着茶杯,直言说道,“公子有话直说就好,我这次应该会认真的回答你的”。

    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何千缘还是没说话,周爷爷见状立刻抹了抹胡子,开始扮演和事佬的角色。

    “哎哎哎!冷静,你们可别在屋里打起来啊!”

    心想,“这几个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的架势呢?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卫隐收回冰冷的眼神,说道,“爷爷不必紧张,不至于要打架解决,只是请朋友帮忙看一个东西而已”。

    话音刚落,李新匀就立刻起身跑到内屋,提着一个稍大的冰块,砰的一声搁在了桌子上。

    里面赫然,是一具小型的尸体。

    冰屋内的氛围,因为那个诡异物体的存在,而变得诡异而阴森。

    阳光透过冰壁,洒在那个冰封的物体上,使得它的轮廓更加清晰。

    那个物体身形似人又似兽,张牙舞爪的,长着满嘴獠牙,看起来异常狰狞。

    它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没有灵魂一般,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它的肌肤粗糙如沙,给人一种阴冷而干燥的感觉。

    当冰开始融化,那个诡异物体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它开始发生变化。

    它像尘埃一样,慢慢被风吹散,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冰渣。

    这个过程让人感到既惊奇又恐惧,仿佛那个诡异的物体从未存在过一般。

    冰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感到不安。

    那股尘烟飘过莫以尘的手边,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被吸收了一般。

    卫隐的脸色愈加阴沉下去,用质问的口气问道,“看起来好像,它认识你呢?这位朋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莫以尘挑挑眉,装着糊涂说道,“解释什么?它只是碰巧飘了过来,而,已”。

    李新匀站在卫隐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真是巧了!当初和这家伙一样丑的东西,一片片的往我们身上扑,其他人都被齐齐的吓跑了,宁愿住在拥挤的海岛上,到现在也都不敢回来!”

    听见李新匀这样说,何千缘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之前的场景,莫以尘当时确实是气息奄奄的,应该是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而且,刚才那股尘流的气息,确实和莫以尘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它就是莫以尘的力量,所形成的。

    她当时就在想,莫以尘如果是独身去阻挡叶宿清的进攻,为何当时她没有看见他。

    除非,他是去阻拦另一波进攻了,还分散自己的力量,特意将人们先吓跑,以防冰面的完全崩裂,那样的话根本来不及救人。

    只是,另一波势力,会是哪里来的呢?

    也是叶宿清和藤蔓带来的吗?

    没道理啊,要是他们是同一伙的,目的是为了毁掉这个空间,叶宿清已经很强悍了,没必要再搭上一群小鬼的命啊!

    不过也是能解释的,毕竟九洲的四周不可能只有一股势力,鱼龙混杂,浑水摸鱼的也是常有的。

    既然能解释清楚,莫以尘为何要隐瞒呢?

    难道,莫以尘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还不方便说吗?

    何千缘想到这里,脑子都大了,晃晃脑袋重新回到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顺口说道,“他们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能靠自己活下去不就行了吗?”

    何千缘刚说完,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有疑惑,有惊讶,还有一点欣喜。

    这点欣喜,是来自莫以尘的目光,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何千缘感受到了聚集的目光,不自在的后撤了一点,“干嘛?我又没说错话,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救人不就是对的吗?这还是卫师兄你教过的”。

    卫隐微微张开的嘴唇僵了一瞬,最后将怒气咽了回去,他好像真的没法反驳。

    她是对的,是自己没把握住心里的小私心,可能他就是有点看不惯莫以尘吧!

    看卫隐泄了气势,李新匀也不狐假虎威了,装作无事发生的乖乖坐了下去。

    周爷爷叹了口气,左右看看,确认暂时不会打起来,就又偷空喝起了茶。

    卫隐平复一下心情,轻声说道,“抱歉,我的思绪全被父亲的事打乱了,忘了是非善恶……”

    李新匀急忙安慰道,“师兄,你别太自责,都是这该死的世间轮转闹的!”

    从刚见面的那天起,卫隐就怀着警戒心,百般试探莫以尘,却还是一无所获,现在他终于决定松口,不再执着别人的打算了。

    毕竟眼下,卫隐自己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那就是竭尽全力的保住珑洲,守住九洲。

    看起来,莫以尘也是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那卫隐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他的什么秘密,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只要一心扑在珑洲上,就足够完成自己,和父亲的期许了。

    终于,再没有什么可以争吵,和为之大打出手的事了,周爷爷咧着胡子,笑着打圆场。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今晚爷爷下厨,好好庆祝一下吧!”

    “来不及了,海水要决堤了……”

    卫隐转头望向,那裂口中若隐若现的海面,冷冷的说道。

    莫以尘拉着何千缘起身,说道,“现在就走,晚了就更难离开了,千缘”。

    “……走吧!”

    “等等!如果可以,帮我……找找母亲的下落,麻烦了”,卫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很正式的感觉。

    他大概率是要一辈子守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亲自寻找了,只能委托别人帮忙。

    他选择相信,用一辈子去赌一赌。

    何千缘回身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卫隐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极光和黑暗的交汇之间。

    海水决堤而出,倒灌的不是沙滩,而是其他的仙岛,因为珑洲的海堤就是它陆地的边缘。

    一旦决堤,海水倾天而下,如巨型的瀑布般,浪花如豺狼虎豹垂直的冲向其他的温塘。

    继续着,另一场无止尽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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