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拥挤的人潮中央
今天的阳光,好像特别特别的毒辣。
直晒的慕容复,感觉自己的头皮发烫。
而且,身上还一个劲的出汗。
原本就不太合身的旧衣服,如今被汗水沁透之后,更是紧紧的贴在身上。
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半湿不干的的泥巴路,也特别特别的难走。
不管是车夫,还是乘客。
都没有任何的乘坐体验可言。
甚至还有几次,因为路况实在是太差了!
所以就连慕容复和慕容王氏,都不得不从牛车上,暂时下来。
帮着车夫一起,将这辆牛车,从泥坑里面给推出来。
等到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苏州城的城墙的时候。
慕容复,不仅两条腿上,沾满了泥浆。
一层一层的,甩都甩不掉。
就连脸上,手上,也满是黄色的不明“镀层”。
和出发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可即使如此,慕容王氏好像仍然觉得不太够。
等到身下的牛车,终于稍微平稳了一些之后。
还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了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化妆品”。
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涂了一层用来遮掩肤色的药水。
并且,还在慕容复的脸上,添加了一些伪装用的“痤疮”。
随着牛车,在苏州城的城门附近,拐向东南。
原本还空空荡荡的道路上,突然就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而且,越往前走,人就越多。
到最后,无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垫着脚尖,拥挤在一起。
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头。
到了这个时候,身下的牛车,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慕容王氏,极为果断的放弃了这辆牛车,选择徒步前行。
一把,紧紧的攥住慕容复的手掌。
领着慕容复,就开始往人群最中央挤。
如此一来,原本就很不显眼的母子两人,更是瞬间就彻底淹没在人潮之中。
和之前,站在人群之外的感受,完全不同。
一旦真的进入人潮,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就从四面八方,同时向慕容复涌来。
什么汗臭味,糖葫芦味,臭豆腐味,脑油味,尿骚味,林林总总,全部混杂在一起。
熏的慕容复,一边捂着嘴巴走,一边忍不住的干呕。
只可惜,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实在是太着急了一点。
就连天,都还没亮呢。
而慕容王氏,又特意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准备。
所以,腹中空空的慕容复,连着呕了半天,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能够吐出来。
从头到尾,都只得到了一些,来自周围群众的“称赞”!
“该死的乡巴佬,挤什么挤!”
“哪里来的乡巴佬?没长眼吗?”
“滚滚滚,竟然敢蹭老子一身泥,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娘,我的新衣服,脏了!”
越往里挤,四周的人群构成,也就越复杂。
从刚开始的,清一水的平头老百姓。
渐渐的,变成了有道有僧,有破衣烂衫的乞丐,也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甚至还有几个提刀挎剑,满脸不可一世的武林豪侠。
只不过,这几位武林人士的附近,无一例外,全部都跟着几个身穿制服,一脸警惕的捕快和衙役。
哪怕那几位武林人士,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只是将手里的兵器,给换个位置。
都会让那几个负责盯梢的捕快,跟着紧张老半天。
慕容王氏,应该是用上了自己的内力。
所以,很轻松的,就在人潮之中,挤出了一条道路。
拉着慕容复,直接就来到了人潮的最前端。
也正是直到此时,慕容复才意识到。
原来被这么多人,围在当中的,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木质行刑台。
行刑台上,还站着八个,身强力壮,刀口一致向外的刽子手。
并且,每个刽子手的面前,都还跪着一个,身穿囚服的囚犯。
这些囚犯之间,同样差距极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的,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楚相貌。
有的,已经彻底瘫软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而有的,则是已经彻底心如死灰,静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只有一个,年龄最小的男孩子。
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
眼下的这种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两只大眼睛,依旧在好奇的左看看,右瞅瞅。
仿佛在问,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
都是来陪自己一起,过家家,做游戏的吗?
这个木质行刑台的最高处,有一个,专门为了官员监斩,而搭建起来的凉棚。
凉棚里,还坐了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留着八字胡的胖老头。
因为,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所以,那个身穿官服的胖老头,就冲着身边的一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手下,又冲着一个身穿皂色服饰的红脸汉子,轻轻的挥了挥手。
那红脸汉子,中气十足。
右手叉腰,大喊一声,“斩!”
只一声喝,瞬间就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
八个手持大刀的刽子手,齐齐上前一步。
大刀高高举起,然后往下一挥。
八具无头尸体,瞬间就变成了八具大小不一,却同时不停向外喷洒液体的红色消防栓。
八颗人头,也在木质行刑台上面,噗噗佟佟的,响成一片。
在这些人头里面,滚的最远的,还要数左边第三个。
也就是,刚刚还在东张西望的那个小男孩。
因为他的头发,本身就比较少。
再加上,小孩子的头颅,重量又比较轻。
所以,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滚出去了好远好远。
差一点,就要掉到行刑台下面。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
那个小孩的脑袋,就正好停在,距离慕容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而且,还准确无误的,用自己脖颈处的断口,对着慕容复的脸。
无论是那白色的骨头茬子,还是红色的干瘪血管。
又或者,是黄褐色的筋络,和一刀两断的声带。
全部都清晰无比的,呈现在慕容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