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水泥现世
徐慧容被徐德远癫狂的模样吓得松了手,徐慧正立刻呵斥道:“将他按住了!慧正,父亲疯了,为了他好,我们得将他锁起来——父亲,你说得那些都太远了,正如您所说,儿目光短浅,只看得到这眼前的好处。我只知道,不管六姐是男是女,只要她能给徐家二房带来好处,我就愿意听她的话,当她的走狗,这乱世之中,有几个能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当强权的狗又有什么不好?”
几个姨娘也上前按住,另有人拿了绳子试图将他绑住,屋内顺势乱作一团。
徐音希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看来徐振英说得对,果然权力叫人疯狂。
看看他们徐家二房人,如今一个个为了权力打得头破血流,叫人唏嘘。
连氏拉着她慌乱躲到一侧,母女两步步后退至台阶处。
连氏紧紧的拽着徐音希的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而春姨娘也带着徐明绿走了出来,徐明绿显然吓得不轻,拽着春姨娘,一张小脸煞白,似是连站也站不稳。
“小娘,他们都疯了,爹爹也疯了——”她惶恐着,无助的望向徐音希,“大姐,六姐真的会处死我们吗?她不会那么狠心的,我们跟她沾着血脉,她总不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
惶恐又变成了凄怨,“小娘,我不想死——”
春姨娘咬牙切齿,柔声安慰:“明绿,没有人会死。城主不会那么绝情的。此事是徐德远一个人做下的错事,与我们二房其他人无关!”
“可、可她是徐振英啊——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的。”
徐音希一双眼睛透亮分明,她似在狂风骤雨中依然站立如松,莫名给人安定的力量。
“你们放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想城主应该不会杀人灭口。”
三个人全都望向徐音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房的人下意识的将徐音希当做主心骨。
徐音希压低了声音,“六妹妹做事,向来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若她真有心处置我们二房,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三人一惊,徐明绿也止住了哭泣,瞪着一双雾气连连的眸子。
“所以我想,城主一定是有别的安排。至于是什么安排,她的心思,我们怕是都猜不透。”
“啊,这…”
就连徐音希也如是说,其他几人更不知何故,连氏挥手:“罢了,先去休息——”
等那两母女走开,徐音希和连氏相携走过垂花拱门。
如今家里四处都有士兵把守,时不时的会看见那些士兵们。
徐振英不知从哪里调来的人,徐音希瞧着全是生面孔。
她慢悠悠的走在庭院里,从徐振英回城的画面开始想起,一步步的揣度徐振英的用意。
而连氏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脸专注,便忍着不去打扰。
徐音希走得很慢。
她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遇事只知道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了,这一年的历练让她迅速成长,更学会了透过表象看本质。
徐振英会对二房赶尽杀绝吗?
不会。
因为徐振英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她做事情很有章法,讲究师出有名,且不喜连坐。这次传递书信的事情乃父亲一人所为,按照徐振英的脾性,绝对不会无故牵连二房其他人。
可为何…她要做出雷霆之势,故意让二房等人胆战心惊呢?
难不成只是为了逼二房等人反目?
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呀。
突然一刹那,徐音希心灵神至,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连氏惊得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脸忧色:“儿,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连氏这才惊觉,徐音希的手一片冰凉!
连氏急道:“音希,出了何事!你说与为娘听!”
徐音希连忙稳住心神,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面上浮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娘,无碍,我只是…只是刚突然吹了风,有些头疼。”
连氏如何不知这只是她的推辞。
奈何徐音希从小心里就藏得住事,若她不想说,连氏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但连氏也知和徐德远脱不了干系,心中对徐德远的恨意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若打下金州,还让连氏有些顾虑在朝为官的父亲。
可徐振英转瞬又拿下黔州,这就不得不让连氏重新审视这一切。
徐振英逐鹿天下的野心日渐显露,观其为人处世,绝非愿意屈居人下。
更何况徐振英那些手段、那些方子、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连氏想起徐家人私底下议论的那些话。
徐振英这丫头不得了,怕是想当皇帝——
眼看着徐音希如今是金州府的二把手,再痴心妄想一些,若是将来…徐振英…真的能够得了天下,那徐音希的前途将是不可限量!
以女子之身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可现在,一切都被徐德远给毁了。
徐音希的前程、二房的命运、甚至包括她的一切,都被徐德远毁于一旦!
连氏恨得牙齿都快咬掉了,可看着徐音希如此憔悴的面容,她又不忍再添负担。
“娘,咱们院子现在是出不去了是吧?”
连氏四下望了一眼,“角门都有人,正门也有十几个。”
“明日去试探一番,看城主有没有阻隔我们的通信,如果没有,您就让大壮哥来找我。”
连氏不解纳闷:“找他干什么?”
“之前有些事没有完成,想交代他几句。城主只是软禁我们,却没说停职,我手里的工作该做还是得做。”
连氏叹道:“何必如此拼命?”
“娘,这是我和城主共同的理想,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连氏唉声叹气。
而次日,徐振英一走进府衙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之声。
原来是水泥风干了,众人正围着她做的那个花盆打转,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水泥是徐振英心心念念之物,因此也成了徐家班子的牵挂。
这不,昨天水泥刚到,今天消息就传遍了。
明小双、钱珍娘、方凝墨、徐安平、甚至本来准备回高新县的王三娘和远在西山军营的刘大壮都跑过来看。
甚至还有人差点忍不住上手,可到底水泥事关重大,也没人轻易敢动。
“城主,这就是水泥吗,这花盆咋看着跟陶瓷做得没啥区别,只不过声音更闷一点。”明小双远远的看见了徐振英就如此说道,“这上面谁写的到此一游?”
钱珍娘笑:“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啦!”
“城主的手笔,果然不同凡响!”明小双一记马屁拍上。
“不过小双哥说得对,这看着确实没什么稀奇的啊,城主你快跟我们说说,这水泥到底妙在何处?”方凝墨也好奇的盯着,“我哥还嘱咐我一定要把水泥弄个清楚,说就想看看城主一直念叨着的能改变世界的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振英面上含笑,款步而来,“这跟陶瓷可不一样,水泥制成的东西能隔绝水火,且坚硬非常,无论是拿来做城墙、修水利还是建房屋都是神物。不信,你们可以用火烧用刀砍试试。”
刘大壮闻言,登时抽出长刀砍去,只听见“噔噔噔”的声音,那花盆却是纹丝不动!
大壮不由惊骇:“此物好生强硬!”
钱珍娘立刻眼睛一亮,“城主,这要是用来修缮城墙,咱们不就是刀枪不入了吗,那以后咱们金州府岂不是固若金汤?”
方凝墨已经让人点火来烧,果然见其纹丝不动,似乎真如徐振英所说般强硬。
在场众人全都一脸惊愕激动之色!
“城主,除了修补城墙,这水泥还可以拿来修筑河堤!”安沛霖是前所未有的激动,随后眼眶微微泛红,“若是去年咱们金州府能有此物,何至于河堤毁损淹死那么多老百姓,我们又何至于颠沛流离!城主,此真是神物,将来定可救下无数沿河百姓!”
徐振英拍了拍安沛霖,以示安慰,“不止,这东西实现量产以后,老百姓还能拿它来修建屋子。用水泥砌成的屋子冬暖夏凉,加上钢筋等建材辅佐能建到好几层楼那么高。”
“当真?”
有人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这可真是神物啊!”众人都火热的看着徐振英,“这若是以后我们的城池都用这水泥建成,还怕大周朝个屁啊!”
想通这一关节,众人心理变化各异。
徐振英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家当面说起和大周朝的事情,从众人的神情来看,已有不少人被她成功策反。
果然造反这种事要想有人跟随,还是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
已经有人将徐振英做的花盆保护起来,莫锦春想得更多,“城主,那研究院的一众人等都得保护起来,若是这水泥方子泄到其他人手里那就不妙。”
众人都点头,明小双也道:“得派熟悉的、信得过人去。那研究院的位置也不好,最好人员岗位和工作内容都保密。以后研究院肯定还要产出不少好东西,咱们得未雨绸缪,一是提防外人来偷咱们的方子,二是提防里面的人传递消息出去。”
钱珍娘也道:“先前咱们标准化养殖开放参观那一日,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了铅笔和研究院。甚至还有不少人围着那研究院打探消息。城主,这件事不得不防!”
徐振英早就有这样的想法,莫说水泥,后面还有黑火药、红夷大炮、蜂窝煤等都得陆陆续续的研发出来,研究院肯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涉及民生的还好,她倒是不介意和商户一起合作,可一旦涉及军事,她不得不提起一万个小心。
毕竟大周朝还是冷兵器时代,她一下把世界线拉到热兵器时代,可不得防着对手?
徐振英也知道此事不容有失,连忙吩咐了莫锦春:“你选一支信得过的精兵,去岚县把研究院的那几位保护起来。你再去选择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方便做研究实验的。”
莫锦春连忙记下。
徐振英便召集人开始议事。
府衙早就被改成了一个放大版的办公室,一应桌椅皆按照原来岚县配置,徐振英的座位在一排正对他们,此刻徐振英独自坐在正中央,其他人全部坐在下首位置。
所有人按照落座顺序,依次汇报工作,若是没有则直接跳过。
刘大壮便道:“城主,我们从黔州收来的一万俘虏良莠不齐,其中大部分人甚至连军令都听不懂,更别说一起操练。更何况我们岚县士兵除去黔州的,如今只剩两千不到,也吸纳不了这么多的俘虏。如今金州府很多地方良田被毁,我看不如放一部分人出去开荒种地,总比全部一蜂窝的放在军营要好。”
钱珍娘道:“他们本就是俘虏,若是跑了怎么办?”
明小双道:“那就分成二十人一组,每五六个士兵看守。”
“那不成徭役了?”
徐振英拍板决定:“先前期按照明小双的法子,让他们先去开垦荒地,但与流民不同,新来的俘虏告诉他们每开荒十亩地就有一亩分给他自己,多劳多得,让当地百姓监督。俘虏们有了田地,也不会想着逃跑。再让我们的宣传团和教育团去进行思想改造,争取不仅将他们留下来,还要将他们的老婆孩子都接来,再将他们彻底转化成我们的百姓。这样我们的领土和人口扩展得会更快。”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
无论这样的会议参加多少次,大家都会被徐振英的智慧所折服。
胡维便道:“城主,上表朝廷的称臣上表书我已经写好,我们跟大周朝保持何种态度,请城主示下。”
说到这里,众人才第一次正式将大周朝摆上台面。
是啊,他们现在是揭竿起义了,那后面呢?
徐振英究竟是作何打算?
徐振英并不懂大周朝这一块的运行,于是对胡维说道:“利弊分析说来听听。”
“最主要是为我们赢得时间。若是我们占地为王,朝廷便会视我们会乱臣贼子,自然人人得而诛之,城主求贤若渴,但有志之士自然不会到金州府来,且我们金州府树大招风,必然引起朝廷忌惮。北面的战事一了,很可能下一个就轮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