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贺然离去
沈蓝端着洗漱用品从公共洗手池出来的时候,贺然就靠在走廊上。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起头来看她。
她觉得有些奇怪,贺然不是基本不出病房的吗?
可是现在的模样,倒好像是在等她一样。
她张了张嘴,想起自己这个身份,医生好像说,她记不住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应该也不记得贺然才对。
就这样愣愣地站着,直到靠墙的人终于朝前一步站直了身子。
沈蓝眨了眨眼,抱着自己怀里的洗漱杯子。
她这样看上去,倒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时间让人有些不忍。
贺然的手落在她的额前,很轻的用手指骨节点了点,脸上带起一点点惨白的笑来。
“沐沐,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她愣了愣,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稍许才歪了一下脑袋。
“你要去哪里呢?”
贺然只是朝着她笑,并没有回答。
他垂下眸子,伸手去拉沈蓝的手腕。
她没有躲,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贺然牵着自己的手腕往前面走,一直到他的病房。
房间里是亮堂的,可沈蓝却觉得有点凉,这房间透着阴冷,没什么生气。
不过位面人物本来就不是人,又从哪里来的生气呢?
贺然牵着她坐下,把她怀里的洗漱杯拿走,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面。
他就站在沈蓝的身前,微微弯了腰看着她。
那种眼神,掺杂着打量,还有一些心疼。
沈蓝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沐沐,我待不下去了,我快要,离开了。”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好像花了他很大的力气才说完。
稍许,他的双手按在沈蓝的肩膀上,朝前靠过来,很轻很轻地拥着她。
他身上没有味道,肩膀处的布料蹭到沈蓝的下巴,她撇了一下头。
余光里,贺然的眼睛闭着,脸上有种莫名的坦然。
“沐沐,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沈蓝还没有理解过来,就被她牵着起来走到了门口。
似乎是因为看她实在没有明白过来什么,贺然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床边。
他弯腰掀起床铺的一角,底下压着一个本子还有一只笔。
叹了口气,贺然把本子拿过来,塞在了沈蓝的手里。
“沐沐,记住我的话,看完之后就压在床脚知道吗?”
他知道的,沐沐第二天就会忘记前一天的事情,这样的话,她就不记得了,也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
沈蓝想点头说好,可是贺然没有等她开口,就抬手将房间门关上了。
房门险些挨到沈蓝的鼻子,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讪讪然地转身离开了。
她想,或许一会儿自己,就看不见贺然了。
她脑子里,还是刚刚贺然满脸苍白,伸手拥着她的模样。
那是贺然最后的告别吗?
沈蓝不得而知。
她拿着那个本子回到自己的病房,坐下时尚且觉得一切都不是很真切。
好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转头,她才突然想起来,刚刚洗漱杯子贺然没有拿给她。
她要去拿回来。
她起身,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把本子塞在床垫下面,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贺然!”
她抬手推开门,可是印入眼帘的却是流淌一地的鲜血。
沈蓝的步子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在门上,狼狈地跌坐在地。
贺然平躺在床上,那张脸依然是那样的苍白无色。
他的右手垂落在床边,床边已经染红了一片,鲜红的血液顺着床单滴在地上,已经淌成了一片。
那些血液似乎有自己的路线一样,蜿蜒着朝前。
沈蓝缩了缩脚尖,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抬手撑着门框,好一会儿才用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尽管内心还有害怕,可她还是哆哆嗦嗦地向前走。
她绕过那摊血液,走到床的另外一边。
贺然的左手,握着那只笔。
一只黑色的钢笔。
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贺然的胳膊。
冰凉感一瞬间从她的指尖传到她的大脑,沈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然!贺然?”
她动手轻轻推了推贺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眼睛闭着,嘴角还有一点点浅笑,看上去是那样的祥和,又好像,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可是沈蓝没来由的觉得,好痛苦。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来,像是决堤开了一样。
这个少年,为什么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她抬头看去,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这幅场景,医生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似乎沉默了。
好一会儿,医生才抬着步子走过来沈蓝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沐沐,回去吧,别再看了。”
医生似乎有点心疼她:“这里,护士会处理的。”
她点了头,浑浑噩噩地朝外走。
走廊似乎被无限拉长了,她看着眼前忽然间像是消失了尽头的走廊,只觉得天旋地转。
扶着墙弯下腰,终究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这一吐,似乎整个大脑都变得清醒了。
沈蓝抬手擦了擦嘴角,把脸上的泪抹掉,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会儿是喝药时间,等这个时间过去,她就下楼去找裴宴他们。
那个本子里,又记录着什么呢?
她从床垫下面把本子拿出来,鼓足了勇气翻开。
第一页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字。
沐沐于年冬初雪,赠予贺然。
他对沐沐的情谊,当真是如此的深厚。
医生进来房间前,沈蓝已经把本子塞在了枕头下面,又按了两下。
没有发现异常。
她坐在床前,乖乖地喝药,然后看着医生离开。
等到脚步声渐远,她抬手,从嘴里把那两颗药丸扣了出来,扔进了夜壶里面。
本子被她捏在手里,出了病房,快速地朝着楼梯那边走去。
到一楼的时候,裴宴和沈尧还没有回来。
她抱着本子,只好走到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
这个时候,院子里还没有多少人,长椅上也只有她一个人。
“沈蓝?你怎么了?”
秦微是最早下来的人,看见她呆愣似地坐在那里,朝着她走过来。
她回了神,脑袋里又浮现出贺然的模样,没来由的又想哭了。
抬手捂着脸,好歹是把这股情绪憋了回去。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