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
23
世界一片漆黑。
她的脑子里满是混沌,仿佛被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布,什么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点知觉蔓延到指尖上,而后是手背、脖子、心脏,和全身。
意识逐渐恢复,无数问题从脑海最深处缓慢浮现。
她在哪?
她是谁?
浑身的疼痛和弥漫在周围腥臭令她的眉毛渐渐蹙起,可她就像是沉在一个极深的梦里无法醒来,逐渐溺亡。
等等……她好像是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如同揭开封印后从罐子里跳出的爬虫,一瞬激起了她几乎要完全失去的警惕——
珀尔娅猛地睁开眼睛。
她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手掌下意识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记忆和认知随着那些冷意一点点恢复过来。
她是……丽塔顿的学生。为了毕业论文和同伴找到了利比尔里安的法师墓,他们在法师墓里找到了一座石碑,为了翻译石碑的内容,他们从南部的塞瑞一直来到了中部的巴兹利亚。
她的同伴……阿斯诺认为没有时间了,让她做一些“准备”。
那些材料基本凑齐了,唯独缺少了一样皇冠花,为了找到皇冠花,她找到了巴兹利亚的地下城,然后……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突兀地在脑海里闪现。
浓烈而可怖的黑雾裹挟而来,她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她是被这黑雾带走了吗?
珀尔娅终于回忆起了全部,她一点点撑起身体,开始观察周围,下意识吐出的声音干枯而沙哑:“我在……哪里?”
入目处是一片漆黑,手摩挲而过的地方粗糙,像是……某些木头?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被关在某个狭窄封闭的容器里,因此用力推了推,可力气没有完全恢复,也没能推动。
珀尔娅闭了闭眼,停下了动作。
那些盘旋问题再次从脑海里涌出,也更清晰。
她在哪,那黑雾是什么,它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她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
珀尔娅动了动脖子,接着感觉到了身上清晰的疼痛——就像从高处摔下来,砸在了一处崎岖不平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的手上……
“镣铐?”她抬起手,听到了一阵铁链碰撞的响声。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惨叫过于惨烈,珀尔娅瞳孔微张,撑着身体站起来,打算先用法术“看看”周围的情况。
可她刚撑着旁边站起来,试图使用法术的时候,才意识到另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她……无法使用法术。
法师通过沟通联系元素,从而使用法术,其效率与天赋有关系。
但这种说法并不绝对,因为能不能用法术这件事除了与身体素质紧密相关之外,它也受到环境的影响。
珀尔娅想起上课时听过的某些事,在一些记载中,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法师墓,建造者因为熟知一些禁忌,能够用法阵切断法师们与元素之间的沟通。
……这怎么可能?
老师昔日的话语如同鸣钟沉重地敲在心头,让珀尔娅在恍惚和震惊过后,产生了一丝清晰的恐惧。
“关于能够切断法师与元素沟通的法阵……上一次这种法阵出现,是索特人和赛提人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大约在一千年前;上上次,在早已化为尘埃的墨瑟王朝。”
“它几乎已经不存在,如果你们这一生有幸碰上,就祈祷不要遇到创造法阵的法师,如果真的遇上,那么只有两种结局,其一,那位法师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人,你与他相处愉快,得到了这位法师某些珍贵的传承;而另外一种,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你们会……被那位法师轻而易举地杀死。”
就在这时,珀尔娅忽然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响动,她还有些没从思绪中抽离,这四面漆黑的世界忽然涌进了无数的光——
突然出现的光线令女人双目刺痛,只能闭上了眼睛。
然而与那汹涌而入的光一起的是忽然闯进了无数的噪音。
欢呼声,叫骂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一个女人!”
“居然是一个女人!”
“杀了她!把她撕碎!”
这声音令珀尔娅心惊,她按了按发疼的眼睛,抬起头,努力睁开双眼——
一个斗兽场映入眼帘。
圆形的场地由石块堆砌而成,周围围着一圈火盆,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体型高大浑身肌肉的男人正朝着看台上的人发出胜利的吼叫。
珀尔娅看着他,很快发现在他的脚下躺着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很显然,之前的惨叫声就来自于此。
她一次看到这种画面,这时看台上又传来声音,让她下意识便朝那些发出欢呼的“观众们”看去——
看台上挤满了披着斗篷或者戴着面具,又或者压根不做遮挡的人,他们露出好像喝醉了一般的狂热表情,或者咬牙切齿,或者放肆辱骂。
“杀了她!‘野兽’!区区一个女人!”
“杀死这肮脏的混血!”
“野兽”?
杀死……谁?
珀尔娅心惊胆战地收回视线,因为发现自己就是在斗兽场里与“野兽”搏斗的“人”——
可这些人似乎希望“野兽”获胜?
她无暇过多思考,因为那男人已经在庆祝的喜悦中缓了过来,他慢慢放下手,朝珀尔娅看来,忽地露出一个极为凶狠的笑容。
下一秒,他又吼了一声,那岩石般的肌肉迅速收紧!
欢呼声更热烈了。
这热烈灼烫的火光让珀尔娅想起了那些在酒馆当中的夜晚,篝火或者火炉里亮起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们似乎也是如此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狂欢中……
一切都让她感到恍惚。
可那被称作“野兽”的男人忽然扑了过来!
——事实上,看台的观众们对这个女人的出现十分不满。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看头!”
“就连我也能拧断她的脖子!”
“看看她那丑陋的样子,她身上有赛提人的血——不仅她应该在这,她的索特人父亲或者母亲也应该在这,他们应该为玷污我们的血脉而付出代价!”
他们叫嚷着,越来越激动,都恨不得替野兽冲下去将女人撕成碎片。
没有在叫嚷的人也大多兴奋地看着这一幕,想要看到女人像一只兔子般掐断脖子,放干鲜血的模样——
然而他们却没能看到那满脸写着震惊和茫然的女人被立刻杀死的画面。
因为那个女人忽然往旁边闪去,她浑身是伤,可动作却仍然敏捷——“野兽”扑了个空!
他们开始发出不满的嘘声。
看着那女人一步步后退,他们又喊起来。
“她逃不掉的!”
“看看这被围起来的兔子!她一定会被杀死!”
“不要浪费时间!”
逃不掉……吗?
珀尔娅看了一眼自己。
那些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人只是摘去了她的斗篷,却没有拿走全部的东西,甚至连钱袋都还留着。
也不知道是认为她根本没有更多价值,还是他们只是急着找一只能满足观众欲望的兔子。
可这都没有关系。
珀尔娅看着“野兽”,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渐渐凝起了许久没有的情绪。
那种野性的、自信的,愤怒又不屑的情绪。
哈……这也能算“野兽”?
健壮的男人奔来,伸出的手猛朝着珀尔娅挥去,然而他再次扑了个空,女人往后仰到了一个人们以为她会摔倒的程度,可她在摔倒的前一刻却撑住了地面,并扭过腰、抬脚猛地踢在了“野兽”的腹部!
男人被这一脚狠狠踹在了地上!
“混蛋!”在一阵惊呼中,男人虽然有些懵,可还是迅速爬了起来,准备回击。
珀尔娅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她迅速站直,手里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那力道就像一块巨石,让他的动作立刻迟滞了下来——而下一拳又紧跟着挥在了脸上!
这一拳打得更重,甚至带着一阵骨头被砸断的重响!
女人的动作仍未停下,那双沾了血的手在对方的脸被那拳打得歪在一边时,又忽然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下拉,随后脑袋重重撞在了这“野兽”的头上!
野兽再也站不稳,被打倒在地时已经满脸鲜血——
“来吧,我还不知道这该死的地方是什么情况。”
珀尔娅甩了甩头发,她看着眼前的人,捏着拳头把骨骼捏得一阵响,琥珀色的眼眸里瞳孔也几乎缩成一根线——
这时的她似乎更像是观众口中的那个“野兽”,但她也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我现在一肚子火,你就来替我受这个气吧!”
——丽塔顿有个开设动物学课程的专门场地,珀尔娅从五岁开始便和里面的动物打交道。
在得到学院的外出许可后,她还没有熟练掌握法术时便在森林里和那些完全成长于野地的狼、豹甚至熊搏斗过。
一个被称为“野兽”的男人?
这可是最不值一提的!
不过这个“野兽”似乎也并非普通男人。
平时珀尔娅这一套已经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重伤昏死,可他在倒地后不过片刻便猛地睁开眼睛,再次咆哮着弹了起来,甚至速度和力量都强了不少!
眼看着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所受的伤,带着一脸血冲来,珀尔娅再次往后退,同时抬起手上的镣铐,绷直的铁链一下又一下地挡住了他挥来的那气势凌厉拳头。
哐的一声,拳头再一次砸在铁链上,珀尔娅顺势用铁链缠住了他的手臂,这一下似乎有些危险,因为他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这只手被缠上后的状况,另一拳毫不犹豫地挥来。
珀尔娅全凭本能避开了这足以致命的一拳,感受到拳头蹭着耳朵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她用力抿了抿唇,猛地背身用手肘再次撞在了他的身上——并在对方卸力的瞬间,将人猛地过肩摔在了地上!
闷重的响声仿佛石块砸在了地面,将斗兽场地面的尘土溅得飞扬!
观众们发出了极不可置信的惊呼!
“你在干什么!”
“站起来!”
“你输给了一个肮脏的混血女人!”
激烈的怒骂声叫珀尔娅眉头一皱,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被狠摔在地上的人似乎真的被这声音所提醒,他的喉咙发出了诡异的咕咚声,下一秒又睁开了血红的眼睛,再次弹了起来!
他居然又站起来了?!
“魔药……”珀尔娅往后退开一步,看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被他一拳砸下的凹陷,神情里终于产生了一丝凝重。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本以为这位“野兽”是用来虐杀被绑架人的角色,却不想他也是用来取乐发泄的工具。
这魔药……就是在莫比埃尔时伊娜喝过的那一种!
伊娜喝的那些还是稀释过的,珀尔娅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用的是完整的魔药,它会模糊人的知觉,让人忘记病痛甚至在某种时候变得强大——
可也会让人无意识地“超越极限”,并在无数次后加速死亡!
她身上还有伤,不能再耗下去了。
……这恶心的地方!
珀尔娅将手背在了身后,摸到了那把被她藏在身上的匕首。
“野兽”再次带着那可怖的气息和压迫感扑来,珀尔娅瞄准时机一跃而起,匕首朝着他的脖子刺了进去!
这一刺并不是普通的刺击,它被用力卡在了他的脖子里,为了做到这一步,珀尔娅几乎没有设防,“野兽”乱挥的手臂因此将她甩在了一边——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后忍着剧痛看着站在原地的人拼命挣扎了起来。
鲜血从男人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珀尔娅的发梢、脸颊、手上和胸前都被溅满了鲜血。
渐渐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声息。
周遭最开始响起了一片嘘声,他们为珀尔娅的胜利感到不甘——除此外还有些别的情绪,或许是不可置信,或许是愤怒、恐惧……又或者别的什么。
珀尔娅不想理会这些,她缓缓站起来,用手背抹掉了脸上不知道是谁的鲜血,神情睥睨而冷肃。
她开始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却发现四周环绕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渐渐“消失”了。
一切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她的眼里有画面,却没有半点声音。
片刻后,甚至连画面都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珀尔娅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四处看去。
那熟悉的黑雾竟然从斗兽场边缘的墙壁上涌了过来——
……不好!
这是她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
珀尔娅再次醒来,发现周围仍旧充斥着潮湿阴冷的味道,显然和先前的斗兽场是一个地方。
不过视线要比先前清晰一些。
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那种用来关动物的笼子里,铁栏杆组成的墙围在四周,上面微微生锈,又蒙着一股深色的液体,它们混合起来带着一股腐败的味道,让人很难不怀疑在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她不禁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珀尔娅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声音,不再是惨叫,而是有些沙哑的赛提语:“你……”
珀尔娅望去。
四周几乎没有光线透入,她的眼睛尚未完全适应黑暗,根本看不清。
可这声音叫她意识到,这附近是有人的。
“你好?”她用赛提语回答,刚开口便感觉到了嗓子长期缺水而产生的干哑,顿了顿才继续道,“这里有其他人吗?你是谁?”
那边安静了许久,珀尔娅都要以为那个声音是自己的错觉时,却听到一阵瓦罐落地的轻声。
她愕然抬眼,看到一只深色的大手将一个罐子推了过来。
珀尔娅伸手去够,发现里面有一些水。
她张了张嘴,将它拿过来,一饮而尽:“多谢。”
曾经自己无比熟悉的水此刻变得如此珍贵,那种液体入喉的感觉似乎也前所未有。
不……或者说在这斗兽场和地牢里的经历已经足够“前所未有”了。
“你是……赛提人?”黑暗里的人看她如此爽快,沉默了片刻,再次发出声音。
珀尔娅这才听清,这是个沙哑的男性声音。
她“恩”了一声:“……我母亲是赛提人,但父亲不是。”
对方又不说话了。
四处寂静,只有从某个裂缝里滴下的水发出了很轻的声响。
却叫人心里发慌。
“这里是哪里?”珀尔娅咬了咬牙,追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她立刻有些焦躁道:“……回答我!”
“科顿,我叫科顿。”
那个声音过了许久才再次响起:“这里是索特人的斗兽场,你……我,都会在某个时候被那些人送去和那些索特人对决——”
珀尔娅想起自己刚出现便被带入的斗兽场。
那场战斗还历历在目。
“一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科顿说,“这里曾经有至少一百个赛提人,他们因为不同原因被绑架而来。”
而现在……
珀尔娅猛地看向周围。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在隔壁囚笼里科顿的轮廓,也能看到……
这是一个巨大的监牢,里面摆着无数的囚笼,本该关着同样多数量的,像他们这样的人。
然而它们如今空空荡荡,只有血和铁锈相混合的味道弥漫在整座监牢中。
珀尔娅想起自己在斗兽场醒来时,那些从观众席里传来的恶意,那些激动的欢呼,对异族的辱骂,他们期待着每个赛提人被撕得粉碎。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里是为那些厌恶异族,或者想来取乐的人准备的地方。
赛提人,或者带了赛提人血统的人,被这个斗兽场的主办者抓起来,戴上镣铐,并被安排与那些喝了魔药的索特人战斗。
极少人能从那样的对手手中活下来。
科顿说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珀尔娅怒火中烧。
这甚至不能算以观赏双方搏斗取乐。
珀尔娅浑身发冷,压着的语调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愤怒:“这根本就是屠杀。”
科顿倚靠着身后的栏杆,并没有说话。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珀尔娅紧紧攥着栏杆,“科顿——你在这里……”
“那些刚到这里的人也像你这样。”
就在这时,珀尔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同样用赛提语说话的声音。
她一愣,才发现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坐在角落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珀尔娅的情绪,忽地笑了声:“你好,我是查那姆。”
“……你好,”珀尔娅缓缓道,“我叫珀尔娅。”
“很美好的名字。”
“谢谢……但我认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查那姆也和科顿一样倚在栏杆上,闻言却摇了摇头:“我如果是你,现在就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他们再过半天会送饭和水来,运气好点你后天才需要上场,差一点可能是明天。”
珀尔娅一愣:“等等……”
“你们这是已经妥协了吗?”她无法理解,“他们在这里做这些事情根本就是——”
查那姆却忽然打断她:“珀尔娅小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们”——建造这座斗兽场,绑架赛提人并且屠杀他们取乐的人。
“我不知道……但我们难道不应该逃出去,找到他们吗?”
珀尔娅开口道:“难道你们情愿在这里等死吗?!”
她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却都没有说话。
不仅是科顿,查那姆也没有,甚至包括可能还有些幸存下来的、被关在笼子里的赛提人,也都没有。
“你们……”珀尔娅缓缓皱起了眉,握着栏杆的力气加重,又松开,“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科顿是在这里活着的时间最长的,但他没说过自己待了多久……嘛,他毕竟不爱说话,”查那姆这时才缓缓道,“至于其他人,最多只能撑三个月。”
珀尔娅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怎么会……没有人发现你们失踪了吗……”
“没有人会在意我们这些战败的一族。”
查那姆缓缓道:“我们当然都想逃出去,但我们如今什么也不了解,也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因此在有这种想法之前,最好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忘了告诉你,不少人尝试过逃出去,可他们都没有成功。”
珀尔娅觉得难以置信。
汀恩王朝时,赛提人和索特人打了足足两千年也没有分出胜负,最终是汀恩家族的最后一位国王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将最后一位赛提人王赶出了赫波亚,索特人才获得了胜利。
在那之后,赛提人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这些是全是她在历史书里看到的,甚至因为她不太喜欢这门课,她对书上的历史也不太了解。
哪怕在丽塔顿,也是索特人会更多一些。
她偶尔会询问老师们一些赛提人的事情,可那仅仅是因为好奇,她从未在部落生活,也不了解什么赛提人的传统。
可是……
如果她不是一位法师,而是作为一位纯粹的赛提人——
珀尔娅从未有过如此迷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