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穿透伤口，没有伤到内脏，但是有些失血，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孙月正躺在一个崭新的叶子草垫上，孙九举着光珠冷静判断她的伤情。
不久前还在潺潺流血的伤口附近满是半凝固的血痂，大量失血令孙月面色发白。
一旁万妮妮跪坐着挨着孙月，颤颤巍巍地想碰她的伤口又不敢碰，孙九从她身上扯了几块布下来简单给孙月做了包扎。
“我们现在手头没有医疗用品，而且这个环境不利于伤口恢复……”
孙九利落地打了个蝴蝶结，站起来说道。
他的意思孙月明白，可是……
“不能回去找船。”
越是这种关头，她头脑越清晰，伤口处的疼痛使人清醒，失血的晕眩又在拼命拉扯着她想让她倒下。
她开着腕表，上面实时记录了她的身体状况。
【失血】【轻伤】【麻痹】【发热】【感染】【饥饿】【失水】
多个不良状态密密麻麻叠满一层，一旁还有书页专门记录着她受伤过程。
【你的流血效果移除……】
【你获得失血效果……】
【你的器官受到一定损伤，你获得麻痹效果……】
【你受到未知伤害，造成获得流血效果……】
【……】
密密麻麻多行字体一页都看不到头，孙月敛眉一页页往回翻看着……看到最开始的地方，手指顿住。
万妮妮突然在身上摸来摸去，她的衣服有好几个口袋，她在每个口袋掏了掏，然后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粒圆溜溜的红色药丸。
“姐姐，你吃这个吧，吃了这个就会好了。”
孙月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反应，她的视线黏在腕表上的状态面板。万妮妮倒是不介意，她非常主动地将红色丸子塞到孙月嘴边，孙九欲言又止，却没有阻止的行为。
红色药丸散发一种奇怪的清香，让人闻了有些上头。
东西到了嘴边，孙月下意识仰头伸舌推拒，可看似坚硬的药丸接触唾沫后瞬间融化。
“咕噜——”下意识地吞咽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液体进入肚子，孙月脸色一变，立即去扣喉咙。
“yue，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万妮妮有些慌张，她笨拙地拍了拍孙月的背，孙九也适时阻止。
孙九：“主人不用担心，那个药丸应该是某种对治疗有奇效的果子，虽然我没有见过……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赤果。”
“赤果？”“不是赤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孙月眯着眼睛看向万妮妮和孙九，情绪恢复平静。
因为她已经开始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全身暖暖的，有股微弱的热流在体内流动，没一会儿小腹伤口处泛起痒意。
不用看也知道，是伤口在正在愈合。
压下内心的惊诧，孙月又重复一遍道：“赤果。”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又打开了腕表，在上面滑来滑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这种静默的气氛中，孙九和万妮妮只能安安静静看着孙月做着只有她知道的事情，谁也不敢率先张口。
过了大概一分钟，孙月才开口打破凝滞的气氛。
“这不是赤果。”
惊诧的孙九正要张口，万妮妮却欢快应道：“对对对，不是赤果呀，叔叔说了这个糖的名字是叫……叫朱丹！”
“赤果好贵好贵的，我们吃不起。”万妮妮低着头，声音也有些可怜巴巴，“我们帮叔叔抓了一只鸟，一只鸟可以换一、二，三，三颗这样的糖果呢！”
“可是这是最后一颗啦，吃完也没有了。”万妮妮咂咂嘴，似乎在回味“糖果”的味道。
其实这个朱丹吃起来并没有味道，不像它闻起来那样令人舒服，可吃下去后体内流淌暖流的感觉的确令人有些欲罢不能。
一时间，孙月没有说话，孙九皱眉，似乎在消化这段话的内容。
孙月则看着腕表状态信息中的字，最新一行字是她吃下朱丹后弹出的。
【你食用朱丹（赤果），失血、轻伤、麻痹、发热、感染状态将陆续移除……】
【你的身体恢复至健康状态……】
【你的源能亲和度+1，当前源能亲和11。】
万妮妮没有说谎，信息面板很直观体现出了朱丹的效果，而朱丹却是赤果的衍生物。
既然光一枚药丸都有这样强的治疗能力了，那么赤果效果该多么厉害。
她的目光在源能亲和上停留一瞬，然后将信息页一页页翻到最初。
第一页记录着她刚在这个世界遭遇的最大一场危机，前面除了日常增加的饥饿和失水状态，下半部分急转直下，以红色字体记录了一大片负面状态。
看着一系列【重伤】【筋骨粉碎】【严重失血】【昏迷】等等状态，孙月表情依旧泛白，只有这些字体记录着她的的确确曾与死神擦肩而过。
而一条脆弱的生命将要就此消逝时，第一页最末尾则是一条令孙月“起死回生”的记录。
【你食用赤果……】
【你的源能亲和+10……】
一直以来，孙月都并未发现这个状态面板，直到今天才得知自己当时濒临死亡竟是靠一枚果子才得以恢复。
那么，究竟是谁喂给了她这枚珍贵的果子呢？
孙九知道赤果，却似乎并不熟悉，当前唯一的知情人万妮妮却是脑子不太灵光。
结合她之前的话，孙月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温声问道：“妮妮，你能告诉我，你的朱丹具体是怎么换到的吗？”
她的语气让孙九侧目，他有些微妙，还是第一次见主人对万妮妮这么温柔。
最直观感受到的当然还是万妮妮，她明显更激动了些，连说话都没那么磕绊紧张了，显然在非常努力地组织语言。
“叔叔是我们在岛上见到的，很像警察叔叔！我，我有些很怕，但叔叔好厉害，会给我们吃鱼，喝水，吃馒头，妈妈说要不是叔叔我们会一直一直饿肚子。”
“叔叔是好人，所以妈妈说叔叔想要抓一只鸟，问我能不能让给他的时候，我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把小鸟给他了。”
说着说着，万妮妮表情皱了起来，显然还在对那只鸟有些念念不忘。
“我的卡片，可以抓小鸟，小鱼……妈妈不让我抓鸟，不让我用卡片……我知道我的卡可以让小动物听话，那会儿我们已经饿很久很久肚子了，其实我想用它来抓鱼，但是妈妈很凶很凶地说了我，我就不敢了。”
似乎回想起来妈妈“爱的教育”，万妮妮说话声音都小了起来。孙月眉头一跳，这么珍贵的卡片你想拿去抓鱼，我要是你妈我得揍人。
她没有打断，万妮妮继续说了下去。
“我遇到一只特别特别好看的小鸟，它把彩虹穿在身上，有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还会自己找一种红红的果子吃，我也想吃可它太小气了。可是虽然它很小气，但我实在太喜欢它了，我想不告诉妈妈偷偷把它抓了，然后被叔叔发现了。”
“然后叔叔知道了我身上有卡片，然后我妈妈就知道了，叔叔竟然偷偷给妈妈告状！”
说到这里万妮妮气呼呼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她语速快了些。
“叔叔跟妈妈说，让我用卡片帮他抓那只小鸟，然后会给我吃很好吃的糖果，而且每次他能做糖果了都会给我三颗。我虽然很生气，但是那个糖果真的好好吃，叔叔还带我和妈妈去了他的大船上吃了好多好吃的！也给我们好多吃的！然后妈妈又跟我说叔叔很喜欢也很会照顾小鸟，我才答应的。”
“叔叔偷偷跟我说，卡片的事情是妈妈和我和他之间的秘密，我一直保守秘密呢，除了姐姐谁也没告诉！还有小鸟，好像小鸟是需要保护的，有很多坏人想抓它，让我们也不要抓它了。妈妈还跟我说了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没有糖果吃了。”
“但是告诉姐姐没关系，妈妈说了可以告诉姐姐！”
在场第三人孙九，被万妮妮不自觉忽略个彻底，她仿佛大人一般故作沧桑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鸟现在怎么样了呢，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她有些失落。
孙月听完她的话，若有所思。
彩色的鸟，像警察的叔叔，有大船，贸易岛……
这一切的形容词，不知怎么的让孙月想到一个人——贸易岛上的好心大叔张全。
除了这些特征，张全口中曾一语带过了一对母女，当时她以为是母亲带着年幼的女儿，现在看来……说“年幼”倒也没说错。
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巧合吗？种种迹象推测来看，万妮妮母女就是张全说的母女，而张全的鸟就是万妮妮使用卡片帮他抓的，一种能找到赤果的特殊鸟。
心脏跳动频率不受控制地加快，孙月的面颊恢复红润，不知道是朱丹的效果还是受激动的心情影响。
——她好像，知道一个不得了的情报。
孙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那只小鸟，应该叫小宝。”
那只名唤小宝的彩色的鸟，经常不见踪影，张全也对那只鸟非常宠溺，吃喝不断，羽毛被养得如绸缎一般油光丝滑。
可付出的那些代价，与它带来的价值来说不值一提。
将与张全相处的经历一一回忆，她想起来一个小小的细节——张全曾经给小宝吃过一种食物，红色丸子的形状，恰恰和朱丹类似。
普通的鸟值得张全耗费这样的代价来养吗？
谁也不是傻子，张全虽然好心，但不可能完全不计较利益得失地帮助万妮妮母女。
如此珍贵的果子……或者说果子制作的药丸，甚至承诺长期多次给予。
所以……小宝绝对是一种能找到赤果的特殊鸟，而张全则将赤果做成了朱丹，当做给万妮妮母女报酬和小宝的粮食。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孙月嘴角上扬。
解开缠绕在腹部的布条，本就不太干净的黑红布条落入泥水中。
孙九蹲在孙月身侧，观察一番话说道：“伤口重新长出来了新肉，不做剧烈运动应该不会崩裂。”他看向被丢弃的布条，抿了抿唇，然后一把抓住万妮妮想去扯她仅剩下一半的破烂衣服。
“啊！放开，放开我！姐姐，姐姐救命！”
眼前这幕“调戏妇女”般的行为使孙月嘴角抽了抽，她率先制止：“没下雨了，只要不在泥水里打滚大概率不会感染。马上天亮了……我们吃点东西就去中心湖泊。”
孙九嫌弃地丢开万妮妮，想起还有一件之前醒来盖在脸上却被他丢开的衣服，立马跑去寻找。只可惜被泥水浸泡了好一会儿，这件衣服也不能用了。
他们轻装出行，该吃的都吃完了，剩下的只有“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休整完毕，简单吃了一顿，孙月将卡片藏好，精神饱满地率先踏上泥泞的道路。
虽然一夜未睡，可朱丹似乎将她疲惫的精神舒缓一通，现在她浑身精力充沛，感觉似乎回到了大灾变之前。
再一次感受到“赤果”的强大，孙月隔着衣服摸了摸质感有些坚硬的卡片，心情很好地露出笑容。
“我们走吧。”
心情一好，看什么都仿佛有了一层滤镜，于是万妮妮几次绊倒，孙月便让孙九将她背起来。
趴在孙九宽阔的肩膀上，稳健的步伐让人昏昏欲睡，万妮妮脑袋一磕一磕。孙月将手搭在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非常舒服，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闭上眼睡着了。
临睡前还在想着：孙九哥哥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好像妮妮的爸爸。姐姐好温柔呀，就像妮妮的妈妈！
孙月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在发热。
“发烧了，我记得你昏迷之前也在发热，现在怎么样？”
孙月说着把手转而搭在孙九额头，他身子一僵。
“嗯？怎么这么烫。”
孙月疑惑地收回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又去摸万妮妮和孙九，孙九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孙月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羞涩地说道：“主人，我没事。”
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有事，孙月收回手若有所思。
【这种被召唤的‘机器’人，能跟人类产生感情吗？】
她的视线在孙九与万妮妮之间打了个转，在孙九察觉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