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最后他们没有收下鱼，甚至主动提出帮孙月搬东西回家。
回去途中，男人被孙月不动声色引到被丢弃的地笼那里。
“咦，那是不是有个东西？”孙月表情极为自然，仿佛真的是“意外”发现远处有个地笼。
名唤谢龙的男人朝她说的方向看去，真给他看到一个被沙子掩埋的地笼。
“好像是……怎么看上去像是地笼！”他快步过去，“真的是地笼！小孙你来看看！”
谢龙捡起地笼朝海边左右扫一圈：“这是谁下在这里的吗？”
孙月指了指地笼的破损处和沙子掩埋的痕迹说道：“看起来好像是被水浪卷过来的，也可能是风吹过来的？”
“不，应该不是风。”谢龙殊不知已陷入孙月话中陷阱，下意识从她说的两个猜测中思考。
“估计是海浪卷过来的。”
他表情遗憾又有些小兴奋，有些躁动地频频看向孙月：“这……小孙你听说有谁丢了地笼吗？”
“啊？我不知道啊？反正不是我的，我也没听到其他人有说丢了地笼啊。”
孙月两眼茫然，显然被问住了的模样。
谢龙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中的兴奋止都止不住：“你说得对啊，既然没有人说丢了地笼说明它可能是无主了的，咱们捡到它也是一个缘分。”
“这样，哥先拿去用着。见者有份，我分你一半，给你25的积分。到时候要是有人说丢了笼子你别管就是，我到时候会还给他。这期间抓到鱼了赚的积分到时候也分你一半，你看行不？”
怕孙月不懂，他还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责任都哥来担，咱们先用笼子赚点钱再说，到时候主人找过来了直接还给人家就是。”
孙月笑了起来，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也就是想把笼子据为己有。
不过她可不想跟他一起承担风险。
虽然本意只是让这个笼子的存在合理化，既然这人打算接盘，那就干脆顺势而为。
“不用不用哥，这个笼子是你捡到了拿去用就是了，我用不到，我这几个笼子已经够用啦。”
谢龙笑容更盛，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真好糊弄。
“那怎么能行，这是咱们一起发现的，我独占了那我成什么了？你可是都把海湾分享出来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双方又来回拉扯几个回合，最后孙月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那这样吧哥，你给我10积分就行，抓到的鱼都是你劳动换来的，我怎么能要！到时候笼子的主人找来了我再把积分还给你。”
看她委屈为难的模样，仿佛给她钱的谢龙是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有的时候人太单纯也很难搞啊，谢龙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几欲吐血的谢龙终于把积分送了出去，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真以为是谢龙心地好，到手的利益都舍得分出一半吗？
不，这只是一个贪婪的男人为了抚平心中可怜的道德感而徒劳挣扎。
要是和他的共同见证者孙月不接受什么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会有愧疚、心虚和负罪感。
而现在，他只觉得轻松，孙月既然接下他的积分就默认成了他的同伙，替他分担了一半“负罪感”，哪怕孙月得到的与他施加给她的完全不在同等天平上。
要孙月刚刚真的收下一半积分答应了谢龙的条件，事后万一事件曝光，他能将一切都推卸到孙月头上。
深知这一点的孙月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会暴露，黄洪亮亲手做的笼子卖给过谁他能不清楚？她要是拿着一个多出来的地笼分分钟得暴露，那样很麻烦。
不过她向来喜欢提前做好准备。
要不是使用过的东西需要修缮成全新状态才能进入交易行，她才懒得搞得这样复杂。
还要在岛上安稳待完这两天，之后计划不容出一点差错，孙月不想惹麻烦。
唯一的例外只有那个黄毛，不过被她那样一吓，那人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估计之后这几天只敢躲着她走。
替孙月把东西送到她的木筏上，谢龙抱着地笼笑眯眯的，走之前甚至把自己捞的一条鱼都给了她。
孙月来者不拒，笑容礼貌得体，待男人走后才将所有表情一收。
呵，成年人的灰色世界，她从6岁起就看得一清二楚。
————
眼看与张全约定的九点还差十几分钟，孙月想了想，拿着新到手的10积分在交易行买了个小渔网，说不定待会儿跟着张全捕鱼会用到。
小渔网真的很小，摊开估计只有2个平方，有一根固定绳扣可以挂在木筏上。
“来，把这个绑在你的木筏上。”
张全把木船开到孙月身边，站在船舵位置的是名唤小宝的沉默男人。
再一次感叹这人的全能，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她怀疑，但凡有架飞机张全都会让小宝来开。
大船领着小木筏慢悠悠朝着迷雾边缘开去，被领着走的孙月不用操心，一路都非常稳没有丝毫颠簸，而张全则负责趴在甲板上跟她聊天。
不过一路上，那只名唤小宝的鸟没有出现。
张全毫不在意地说道：“大宝出去觅食了，她喜欢吃的东西只有外面有。”
外面？心头一闪而过某种灵光，待孙月再去细想，那条小尾巴却从缝隙中迅速流逝。
船开了大概200米，海水从碧绿清澈逐渐转深……直到五百米后，他们来到一处汇聚了珊瑚礁的地方，再往前几百米就会触及迷雾。
朝贸易岛看去，这个距离一眼就能将它纳入眼底。
——这座岛倒也没有想象中大。
张全和孙月做出一样的动作，他看向贸易岛感慨道：“我不知道到时候那么多人进来，这小海岛怎么容纳那么多船？排队吗？哈哈哈。”
想象那样的场面，大大小小的木筏挤在一起的场面，估计会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吧。
两人互相对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笑完过后张全倒是又忧愁起来，这人时常会有些忧国忧民的心思。对他这种心怀大爱的性格孙月早已见怪不怪。
但是——孙月眼睛微微眯起，甲板上的张全好像因为刚刚的话发现什么，立即点开手表……
这人是不是忘记他们这次出来要做的事情。
孙月扬起头，说道：“张哥，你不是说要教我捕鱼吗？我看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鱼啊。”
被打断的张全还沉浸在刚刚快要把他惊出冷汗的想象中，心不在焉地回答孙月的话，实则心思早就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嗯……嗯，这里就可以了，你把渔网从这里放下去，等半个小时就行！”
说完他脑袋一缩，整个人从甲板消失后还记得让小宝去陪着孙月。
回到小房间内，他继续打开手表进入私人频道，啪啪啪一顿输入，手速几乎快出残影……
被突然丢下的孙月：“……”
你倒是睁眼看看，这附近哪里有鱼？
就当浑身散发低气压的孙月已经在想晚上该怎么潜入张全的木船时，那个沉默的男人“小宝”出现。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渔网，跟孙月木筏上的那个长得差不多。
身形高大的男人灵活得像个猩猩，从木船上三两下攀下落到木筏上。木筏剧烈晃动两下，似乎承受不住第二个人的重量。
在一系列晃花眼的动作下，孙月要出声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
……
浑身湿漉漉的孙月被一双有力的手推上木筏。
此时木筏已经翻了个个，原本船上的东西统统落进海里。
不知所措的小宝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在海中只露着一个脑袋，神情有些低落地去捡原本在木筏上的东西——小铜箱、木浆、渔网……
呛了几口水的孙月已经生不出其他心思，瘫倒在木筏上，默默将今晚计划要行动的对象名单多加了一个。
突然耳边又是一道水声，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木筏从木船上抛下。
知道木筏只能承载一个人后，小宝才想起船上有一个闲置木筏。
他划着木筏来到孙月旁边，手里展开渔网，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跟我来。”
孙月没动，小宝抿了抿唇，无法想象一个大脑人像孩童一样做出这种可爱的动作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总之孙月满脸嫌弃，这会儿她已经察觉到了小宝的异常。
“那你，你先看我，做一遍。”
小宝划着小木筏慢悠悠来到附近某个位置，与孙月的木筏相隔大概十几米。
他熟练地将渔网摊开、撒网、固定，然后慢吞吞朝她看了过来，似乎在问：“你看懂了吗？”
将他一系列举动观察完后孙月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张全那句话的用意。
——他离开前说的下网位置就是这里，难道不是随手一指的。
小宝见孙月久久未动，沉默地回到孙月，主动帮她把渔网撒下去。
他一边撒网一边频频看向孙月，所有肢体语言都在努力地说：我再教你一遍，快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