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家访
后面的事情谭明自然是不知道的，在学校，他的一切还是要放在学生身上。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和柳若馨打了招呼，谭明带着谭志远，打车去了他家。
庞勋的形容毫不过分，开门就是满地满墙的书籍，打眼一扫，各个科类在这里都能找到。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书，它们整齐的摆放着，置身其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这次夫妻两人都在，谭父的脸色并不好，看那样子，上次和谭明聊天之后，谭明就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不知谭老师这次家访，是因为什么？”端给谭明一杯茶后，谭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谭明一时尴尬，这里连落脚都很困难，就别提坐下什么的。
他也很清楚，谭母暂且不说，谭父就是个很偏执的人，要是按照上次的思路，恐怕仍旧聊不了两句，他就得被赶出去。
为了安抚他们……准确来说只有谭父，谭母带着谭志远去了卧室，好像是说背什么东西。
谭名十分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谭志远来说。
“没什么，还是想和你聊聊谭志远的事情。”
“要是如此……”谭父好像早就猜到了什么，十分自然的接过话茬，就准备赶人。
可谭明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笑着说道：“我想你误会了，上次是我的不对，作为老师，应该尊重家长们的意愿。”
“毕竟，我也不是全知全能，做什么都对。”
不出所料，谭父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可他仍旧戒备，“那不知道谭老师想聊些什么？”
“关于学习的事，为了配合我，也配合各位家长，我需要了解一下学生们平常的学习情况，从而更好的帮助他们。”
或许是说到了谭父的心坎上，他终于露出了笑容，随后侃侃而谈。
“这样的话，谭老师可是找对人了，老话说的好，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孩子，你不逼他一把，你都不知道他能做出多好的成绩……”
谭父说了很多，那些宝贵的经验犹如尖刺一般，一根根插入谭明的心中。
他只是旁观者，真正的实行者又该如何？
他仿佛陷入了一片血肉地狱，一个身材佝偻的人低着头，抱着书从他身边走过。
背影看上去像个小孩，可却显得无精打采，他想叫下那人，问问这里是什么情况。
可等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之后，那人空洞的眼神看向他，背影明明看上去像个年轻人，可他的脸却已是皱纹遍布，皮肤松弛塌软。
像极了走入末路的老人。
恍惚间，谭明似乎听到催促的声音，男声女声，直到他松开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那人继续向前，谭明回想起刚刚耳边的唠叨，显得有些疯魔。
终于，谭父十分自豪的喝了口水，唾沫横飞的嘴唇也逐渐停息下来。
“总之就一句话，别看他喜不喜欢，要看以后的前景，爱好支撑不起人生，现实则能主导一切。”
这句话很刺耳，但说的却也没什么不对。
可，哪怕是现实，也不见得有哪个孩子会被摧残成这样。
望子成龙没什么不对，可梦想……不，应该说是脚下的现实，残酷的现实。
哪怕是残酷的现实，也不见得会一股脑的压在孩子的身上，无论谭父说的多么美好。
谭明看到的只有被父母期望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
这次的谈话宾主尽欢，谭父吩咐了谭母做了一桌子好菜，大家围着那小小的桌子站着，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
过后，谭明带着谭志远去了学校，路上，他毫不避讳司机，问着自己的学生。
“辛苦吗？”
“还好。”
“恨吗？”
“还好。”
谭志远回答的很机械，根本问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只能说的哥不愧是的哥，适时的插话，将一切都调动了起来。
“和孩子闹矛盾了？”
谭明笑着摇头，“不是我，可能是他的父母。”
他和谭志远坐在后排，看不清的哥的表情，可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却被尽收眼底。
“那你是？他哥？”
“班主任。”谭明回道：“今天是去做了个家访。”
“那怪不得，是孩子犯错了，所以现在才沉默寡言的？”
“也不是，只是单纯的家访，了解一下学生，至于他，”谭明揉了揉他的脑袋，“表现很好，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哦，我懂，了解学生的家庭状况，更好的了解学生。”的车司机嘿嘿一笑，“没想到你这老师还挺尽责的嘛！！”
“没什么，分内之事罢了。”
“那这娃娃怎么无精打采的？”的车的司机瞟了眼谭志远，有些不能理解。
“老哥你有孩子吗？”谭明答非所问，不过的哥却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略显自豪的说道：“有啊，今年初三，明年就到高中了。”
“那平常您都是怎么照看孩子学习的？”
“嗨，这事我很少管，都是孩儿他妈在抓，我文化水平不高，孩儿他妈高中学历，比我要强。”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脸上的自豪还在，不仅是因为他的孩子，可能还有他的妻子。
“那你知道孩子他妈怎么抓的学习吗？”
“没太注意，反正还得看老师，我们教他做人，老师教他书本上的，这样倒也够了。”
“平时也不去抓他们，尽量而为吧，以后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但至少不能毁了他的童年。”
与谭父谭母截然相反的性格，谭明还是好奇，“那孩子学习如何？”
“还不错，不算顶尖的那一批，但也能进个年级前十什么的。”
“……”谭明差点说不出话来，年级前十，你女儿的学校很烂吗？年级前十叫还不错？
不过这句话谭明并没有问出口，的车司机自己继续侃侃而谈，“嗨，我家那姑娘争气，我们不逼她，但她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能没有一些人聪明，但也是我们的骄傲。”
谭明连连苦笑，一声声赞叹之后，看向谭志远，“唉，这孩子和你家孩子完全是两种情况。”
“怎么说？”讲完了自己的女儿，的车司机也想听听这娃娃的故事。
谭明开始将一切缓缓道来。
司机的语气逐渐沉重，“这样逼孩子，这父母怎么狠得下心？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么个作法吧？”
“是啊，你是不知道，他家基本上没有落脚的地方，各处都是书本卷子，基本上都被翻过。”
“尽管只是客厅，可见到的第一眼，那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司机连连感叹，带着些同情，从那后视镜看了眼谭志远。
“这孩子真的可怜。”
谭明没有去附和，他很清楚，自己做的没错，谭父谭母的确做的过分，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