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话（重制）心之蜕变
砰！
应声一拳，白林被狠狠地揍飞，后背撞在墙壁上。
这回是彻底没力了，就连白林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都无能为力。因为过多使用了投影魔术，魔力和精神力无法继续负荷，脑髓就像被烧烫的银针深深刺入，没法再造出投影了。身体上也遍布着淤青，少说也有几处骨折，这可不是应当继续战斗的状态。
可是，白林没有后退一步，即使他连喘气都费劲，他还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莉莉和露西把白林打成这个样子，就像一个烂醉如泥的醉汉，走路歪歪斜斜的，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金木研看不下去了，说：
“为什么你不逃走？就算我让你过去，还有时崎狂三小姐守在那边，你继续这样莽撞，只不过是换个死去的地方。更何况你已经没有医疗的手段了，就算你把雨轩小姐带回去，你也救不活她。现在快走吧，你还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少给我假惺惺地装慈悲！”
白林愤怒地低吼着，可他只是这么一吼，好像把残留的最后一点力气给花掉了，身体就倒下去了。
金木研故意放弃了补刀，说：
“够了，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下！”
露西没有听从金木的指示，她举起了拳头，朝着白林的脑袋砸下去——
【ice make shield】！
及时到场的古菈吟唱技能，召唤一座冰块，拦截了露西的拳击。
【恩赐解脱】！
露西也触发了必杀技，一拳轰碎了冰块，爆裂的拳风吹散了冰碴，冰块背后的白林不可能幸免。
嗖！
就在冰块破碎之前，段名义跃窗而入，用双臂交叉挡在面前，替白林挡住了露西的拳击余波。
轰——！
冲击力被分散至两侧，走廊两边的墙壁和窗户尽数破碎，连肉眼都能看见高速冲击形成的空气模糊。当拳风平息之后，咔嚓一声，段名义的墨镜被震碎了。
露西还想再补一拳，却踩上了光滑无比的冰地板，身体失去了平衡——
【ice make floor】！
古菈的两手按地，在地面上覆盖一层堪比润滑油的冰层，她使出了一个酷炫的滑铲动作，牵住了白林的手。在滑行的过程中，古菈脚踢墙壁，利用后蹬力把自己弹出窗外，抱着白林成功逃走了。
轰——！
莉莉本想跳窗追击，却被世冰的火焰给拦住了。
而站在冰面上失去平衡的露西也被段名义一拳打飞，躺在金木研的身边。
金木研意识到大势不妙，白林和雨轩的战斗时间拖延太久了，早就引来了附近的其他召唤师，如果继续打下去，不管是幻刺还是死后战线，两边都会出现伤亡。虽然双方将来注定会发生战斗，但金木研还是希望避免流血，中止了提前的战斗。
“任务失败，我们走。”
露西和莉莉就像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一样，这次认真服从了金木研的指令，立刻停手，像忍者一样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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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雨轩多次过招，被幻刺姐妹打了六拳，白林很庆幸自己的骨头没断几根，这场战斗的主要伤害还是来自于投影魔术的精神力负荷，也就是脑损伤。发烫的尖锥般的刺痛感很难受。
本来白林应该坐下来好好休息，但段名义没有给他时间，向他发出质问：
“喂，你小子肯定有看见雨轩吧？大伙都是看见了雨轩的技能到处搞破坏，才会跑来这边的，怎么现在不见她人？”
“雨轩她……”
“喂，你小子身上怎么还有被烧焦的地方？”
“……嗯，是啊，雨轩她是法师，遇到了幻刺和金木这种敏捷系的对手，她的命中率确实不会有多高，我和她合作战斗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她点死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不是那样，她被抓走了……名义，我就直说吧，既然我和库露米约会的事情都已经被你们知道了，那我就直说——库露米，不，时崎狂三早就入侵了这个地方，混在我们之中装作普通人的样子，其实她还有其他很多敌人现在就在这座城里！我们的据点早就被英雄王发现了！”
“可能只是路过的其他敌人，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件事和英雄王有关系？他派来的那人不是叫什么……梦魇？”
说到这里，段名义的眼睛稍微瞪大，恍然大悟，时崎狂三这个英雄的代号就是“梦魇”！
时崎狂三就是英雄王的部下！
世冰也来询问：
“她们有没有说过学姐的事？最近几天都没有见过她，很可能也出事了。”
“……不，这个什么都没说。”
“是吗……”
世冰没有继续追问，焦躁地站在一旁，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天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段名义也同样心神不宁，没想到敌人就潜伏在身边，他却没有发现。他本身没有任何过错，但这种疏忽大意的行为，是自己能力不足的表现，让他感到很不愉快。
这时候，白林才想起一件事：
“名义，有个人让我把这东西给你。”
“啥？”
白林拿出了一个保存完好的信封。
虽然发生了接二连三的战斗，但其实白林走出游戏厅之后，还没过去多久。对于没参加战斗的古菈来说，奇儿把信封交给白林仅仅是发生在十分钟左右前的事情，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这是那个谁要送给段名义的情书！”
“哈？！！！！”
听到“情书”这个词，段名义露出了白林从未见过的表情。理所当然会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可能被女生喜欢，而且他对这种软绵绵的事情没有兴趣，可今天突然就被告白了，换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段名义当场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然后就简单地折叠几次，塞进口袋里。
出乎预料地，段名义的反应很平静，全程下来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总体来说很安分。白林还以为他会觉得无聊，然后撕碎扔掉。
白林知道的，段名义在学校里曾经被其他人耍过，被当成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对象，收到了一封假情书，大家都等着看段名义去赴约出丑的样子。可段名义选择陪白林、韩泠开黑玩300（他可能看穿了这个把戏），没有去赴约，负责送信的女生在冷风中等了很久，让他们讨了个没趣。本来是那些人自作自受，可是却被说成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有女生告白都不屑一顾、践踏爱情的人渣”，把矛头推向了段名义那边，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是不明白，每个人都有拒绝告白的权力，为什么他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反而要被认为是践踏爱情的垃圾？
如果对方是真心的，被告者就必须接受吗？
白林是这样认为的，段名义的想法不清楚，但段名义也因此讨厌“告白”这种事，让人怀疑他这直男性格是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白林本以为段名义铁定会拒绝、接着把信撕毁，可没想到段名义冷静地保留了信纸，似乎还有考虑的余地。
“喂，白林你小子这眼神什么意思啊。”
“我以为名义你会嘲讽她‘这个时候谈什么恋爱’之类的。”
“也是，我可没有闲工夫去搞这种无聊事，就算只跟她玩玩我也不想答应，谁有那个心情啊。再说啊，你小子刚才不就差点被约会对象给杀了？都经历了这种事，你还有心情叫我去搞跟你一样蠢的蠢事？”
“你怀疑奇儿她也是……”
“不，我不怀疑她的身份，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小子明白我有多讨厌这种事，让我去谈情说爱，就和挨打差不多的难受。”
“……”
白林有点开眼界了，段名义嘴上说不愿意，其实他把信纸收起来，这就意味着他会好好考虑这件事。如果是参加次元战争前、还在学校上课的段名义，肯定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在这件事情上，必定会一口回绝。
对了，次元战争持续至今已有七月之久，白林的记忆却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中间有六个月的空白期。在这半年不见的时间里，一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古菈刚想拽着白林回去休息，段名义又问了一句：
“那个英雄卡你打算怎么用？”
“英雄卡？”
“就是上次在迷宫boss掉落的那个啊，你小子该不会把它弄丢了吧？！”
“那个啊……我送给优格了，让她拿去防身。她最近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应该还没有用过……啊我的意思不是说希望她有事！”
“我知道。你最好快点把它回收，然后尽快用掉。‘英雄’和我们这些需要锻练才能变强的‘召唤师’不一样，英雄的天生战斗力都挺高的，如果今天有个英雄跟你们一起打，估计雨轩也不会被带走，你也不需要让我们出手相救。”
“可是没有那种‘如果’……对了，要快点去救雨轩啊！”
“你已经成这样了，雨轩的事用不着你插手，你着急也没用，先在这里听老子把话说完。你想保护优格是没什么问题，当时她被诬陷、被排挤，现在她连自己的力量都不敢使用，我们这边确实应该给她补偿——但是！只是为了保护优格一个人，你就放弃了召唤一个英雄队友的机会，如果在攻略迷宫的那一天，你就用掉那张英雄卡，我们这边就等于多了一个人的兵力啊！”
“可是我也不能对优格弃之不顾啊！”
“给我好好想清楚啊你这圣母脑的白痴！如果我们这边多了一人份的助力，雨轩她，龙焱他，还有银子她，也许都不会出事啊！我从一开始就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我最讨厌被说教，所以我也不想对别人说教，现在老子是终于忍不了了——你小子不要总是为了保全‘所有人’这么不现实的白痴想法，就抛弃那些近在眼前的‘少数人’啊！好好掂量你自己的斤两，别给我好高骛远，给我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地去做好你自己能做的事！”
“……”
“我和其他人去找雨轩，还要调查剩下的敌人。你小子呆着别动，这次的对手是ss级的，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非同小可，我们不能再损失任何能派上用场的棋子了。呼，希望雨轩那个女人没死，缺人就麻烦了。”
一连串地说完这些，段名义就跟着其他人先走了，去寻找雨轩的下落，还要调查狂三和其他敌人的下落。
只留下白林和古菈站在原地。
看来段名义刚才说中了白林的心结，戳中了他的痛处，现在他一语不发，愣在原地。加上投影魔术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不小的负荷，两眼恍惚，满头的虚汗，想必他现在很痛苦。
“白、白林，我们快回去吧。”
“古菈……我真的一直追着我做不到的目标吗？我只是想要维持现状就可以了，不想再让人牺牲，像银子和龙焱那样……”
“白林，我不认识银子，我不能评判她的情况，但龙焱的死也不是你的错啊！”
“可是……不，不是，不是啊古菈，名义说得没错，如果我没有死咬着自己的理想不放，如果我真心顾全大局，早点用掉那张英雄卡补充兵力，很多时候就不用那么艰苦了，很多人就不用受伤或死掉。”
“白林，圣人都有缺陷，我们只要尽力就好了。”
“不能因为别人也有缺陷，就向自己的过错妥协！我不想否认，保护优格这件事情有什么错，但是为了保护她，忽视了未来的可能性，这件事是我的大错特错，全都是我的责任！”
“才不是呢！白林你才没有做错什么！”
“我总是这样，其他人也总是因为我而一起陷入危险，而我却还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装作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其实我就是一个只顾自己的想法、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对危险视而不见的烂人！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又会有多少人因为我的能力不足、举措失误而牺牲？！”
“冷静点啊白林！”
“古菈……”
“冷静下来，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没做错什么，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赞成你的！”
“啊，是啊，多亏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至今。可是……银子他们曾经也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最后都在我面前死了。”
“……”
“我明白了，只要像个机器一样，好好考虑‘未来’，只要考虑‘未来’而不是‘现在’，就可以真正地保护所有人了吧！去他个什么梦想、灵魂、精神、人格、理念、信仰、原则、笑容，再高贵的东西也没法挽救已经犯下的过错和已经死掉的人！这些破烂都不过是掩埋错误、自我安慰的麻醉药，通向未来的绊脚石！垃圾！余赘！”
就像是向恶魔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白林卸下了内心的所有枷锁，解放了他本拒绝的所有黑暗。
……
距离雨轩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她。狂三没有理由让雨轩活下去，可以认定，召唤师雨轩已经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