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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他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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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黎砚将球球的一只前爪消过毒,才用银针刺入取血。

    小家伙只有一开始瑟缩了片刻,之后便很配合地让她取了一小碗血,她亲吻着它光滑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鲜红的血一勺一勺地喂入姬冥修发紫的唇瓣,然而在喂了小半碗之后,他的唇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黑,颜色明显比之前深了不止一倍。

    沈黎砚吓得没敢再喂,申太医见此,赶忙上前把脉。

    良久,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毒性比之前增加了三倍之多。”

    沈黎砚脸色一白,几乎要昏倒在地,“为什么会这样?”

    “天狼草应是以强悍的力量,吸食了精血的元阳之力,增强了自身的毒性。”

    她听到了自己缥缈无望的声音,“也就是说,球球的血对天狼草的毒性起不了作用,反而还被反噬。”

    申太医轻叹一声,表示默认。

    沈黎砚的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原来自己,竟是空欢喜了一场。

    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那如果,能拿到冰乌草,申太医可有把握治好王爷?”

    申太医面色郑重:“老臣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沈黎砚恍惚一笑:“那就有劳申太医了。”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卫兵的禀报。

    “启禀王妃,北燕来使求见。”

    沈黎砚微一怔神,片刻之后去了院落的会客厅。

    甫入厅内,见到的竟是静坐一旁的柘笙。

    柘笙见她进来,起身恭敬道:“世子。”

    沈黎砚不想为难柘笙,直接开门见山:“他想做什么?”

    柘笙怔神片刻,而后回拢思绪,温声道:“陛下希望您尽早到天枢与他团聚。”

    团聚

    心内轻嗤,她盯着虚空的某处怔神良久,垂眸轻声道:“想让我去天枢,不是不可以。”

    柘笙看着她静美的侧颜,她的眸中泪光盈盈,应是刚刚哭过。

    他深知陛下对眼前之人的执念,故而只能选择摒除对她的恻隐之心。

    “陛下说,您尽管提条件。”

    沈黎砚不置可否,不过她不会想当然地以为她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十日之内,我要见到冰乌草。”

    柘笙略一思索:“可以。”

    “等他安然无恙后,我才会随你去天枢。”

    柘笙有些为难,“世子,这恐怕”

    她别开头,用力咬紧自己的唇瓣,声音几近颤抖:“他是我的夫君,我想多陪他两日,不可以么?”

    “陛下说,只给您一日时间。”

    沈黎砚仰头,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

    她静默良久,才轻声道:“好。”

    她收拾好即将崩溃的情绪,转身看向柘笙:“最后一个条件。”

    “他要在两国协约上承诺,北燕十年之内不会再以任何理由与借口挑动两国战事,破坏两国和平,否则就是背信弃诺,人人得而诛之。”

    柘笙面上惊诧万分,他不得不感慨,还是陛下了解眼前之人,只不过,陛下给定的时间是五年。

    他心下一阵踌躇,看来他得飞书与陛下了。

    三日后,柘笙收到了来自天枢的飞鸽传书,他看着密信上的内容,陛下终是同意了。

    为了得到心爱之人,陛下甚至可以暂时搁置自己的雄心。此时的他,竟不知该感慨美色误国还是该感谢她为两国百姓做出的有益贡献。

    十日后,北燕派遣尚书令裴衍,亲自到姑墨与宁川交界的望月谷签订两国协约。

    龙渊派出右相顾淮山核定两国协约的一切事宜。

    北燕此次在宁川与即墨吃了败仗,自然不会无礼到哪里去。

    但沈黎砚知道,这样的失败对于拓跋聿来说,并不会真正放在眼里,他是一个最善于从失败之中汲取经验智慧的愈挫愈勇之人。

    他能这么快轻易答应她提出的十年之约,除了有她的原因在其中,更多的是为了北燕在此次的败仗之后能够养精蓄锐,以汲取更多的实力实现他下一步的野心。

    所以,她不会自以为是地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

    顾淮山签订两国协约之后,一直等到姬冥修服下冰乌草安然无恙,才决定返回盛京。

    离开之前,他特意与沈黎砚长谈了一次。

    “王妃,度将军已经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与了我,你受委屈了。”

    她强忍着心内的酸楚,浅笑道:“只要他安好,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哎,只是你走后,王爷和你们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来宁川之前,去王府看过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像极了摄政王。

    “您此去王府,应该也见到了霍妤凝,以后会有她陪着王爷。我已经书信与她,小野今后就拜托她了。”

    虽然霍妤凝没说,但她知道她喜欢阿雍,因为有一次她看到她在偷偷画他的画像。

    她与阿雍成婚时,她不在盛京,直到腊月时才从姨母家赶回,可见是为了避开他们的婚礼。

    恐怕霍老将军当时求她照佛霍妤凝时,不单单是因着阿雍是他最为信任之人,而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够找到一个她真正喜欢爱慕的人吧。

    心内一阵难受,她自我安慰,留一个爱他的人在身旁,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毕竟,他已经忘了她,要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早知道会这样痛彻心扉,她就该多要一株冰乌草,即便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也好过这么痛苦而清醒地活着。

    服用冰乌草之后会忘了他此生最爱的恋人,拓跋聿好狠的心,不但要从她身边夺走他,还要让他彻底忘了她。

    就连申太医都不知,冰乌草竟会有这样的后遗症。他也是昨日在翻阅了一夜的药典之后,才知晓了这一效用,也才知道了冰乌草的别名叫作忘情草。

    今早姬冥修醒来时,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她心都碎了。

    他认得度亦琛,认得顾相,甚至认得从邛城来探望他的周将军,却唯独不认得她。

    而她当时就像个胆小鬼一样,直接夺路而逃。

    往日的深情爱恋,化作如今的陌生疏离,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崩溃发疯。

    顾淮山看着别过身,隐忍伤痛的沈黎砚,只能无声叹息。

    他看着辽阔晦暗的天际,一种伤感不由漫上心头。

    他还记得她与他经营酒坊时的意气风发,也记得她与摄政王成婚时的笑逐颜开。

    他不由想到了远在东岳的衍之,也不知他在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之后会作何感触。

    “悦来酒坊有我和郑先生,你不必挂怀。小野你也不用担心,再不济,还有我和衍之呢。”

    沈黎砚逼回了眸中的清泪,语声哽咽:“谢谢您。放雅是不是要回盛京了?”

    离开盛京之前,她还收到过阿姐的一封家信,说是瀛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处理,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他才会回京。

    “嗯,再过一个多月吧。你,在天枢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难过,尽可以传信与我,或是直接联系圣上也可以。圣上说,他会等你回到盛京。”

    沈黎砚垂首轻笑,却是眸中含泪,她喃喃道:“即便能回去又如何到那时,恐怕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顾淮山拍拍她的肩,“不要绝望。圣上说,你的名字永远都会刻在皇家玉碟上,没有谁能够轻易抹去,而你,也永远都是小野的母妃。”

    他坚定的目光看向她:“最重要的是,要心存希望,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知道么?”

    她抬眸,瞬间泪如雨下。

    顾淮山帮她擦拭眼泪,“你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孩子,大家会在盛京等着你。”

    沈黎砚转眸,看到了静立在不远处的度亦琛。

    顾淮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转身离开。

    “阿度,你来了。”

    她擦干泪水,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度亦琛轻嗯一声,等着她平缓伤痛。

    “阿砚,你可以不去的,我们不怕他。”

    “不,阿度,你不了解他。”

    她看着空中零星飘落的雪花,伸手接过一片,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消失不见,“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他不是个善罢甘休之人。”

    度亦琛蹙眉,“若是摄政王有一天想起来了怎么办?”

    沈黎砚怔神,垂眸道:“申太医说了,他恢复的几率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可我们,真的不放心你”

    她转身,清雅的眸中满是感动,“上个月,玲玉在信中说嫣然怀孕了,恭喜你要做父亲了。”

    度亦琛蓦地别过头,他和嫣然很幸福,阿乾和毕妍也很幸福,可她呢?当初说好的他们三个要一起幸福的。

    她笑着说着祝福他的话,可他看到的却是生不如死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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