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
果然如穆景煜所言,雍安帝不日下诏亲率三千禁军到苍蓝郡穿云关内,以国力震慑基罗可汗,扬大齐国威。
禁军出发那日,丁瑶兴冲冲的跑来喊祈棠和方青青去看热闹,祈棠没什么兴趣,恹恹的不想动弹,倒是方青青很想去看,丁瑶拉起方青青就跑,生怕赶不上。
两人回来后,丁瑶口中滔滔不绝地描绘着禁军的雄壮威武,陛下乘坐的天子龙撵霸气非凡。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街上如潮水般汹涌的百姓,说到殿前司侍卫们那英俊潇洒的身影时,方青青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丁瑶见状,轻笑着凑到祈棠耳边轻声说道:“你家这丫头怕是已经起了心思,今日看见那些殿前司侍卫,羞的和什么似的。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哪日突然要议亲,你连贺礼都没准备好。”说完,她还调皮地向方青青眨了眨眼,方青青娇嗔的去堵丁瑶的嘴,两人又笑做一团。
祈棠细心地筹备着进宫向太后请安的种种事宜,她身着一套青竹色宫装,挽起的长发只点缀了少许金玉,太后所赐的步摇紧紧的插在发髻里,为表敬重,她又挑选了绿碧玺十八子提珠手串,跟着宫人来到太后寝宫。
太后宫中的女官早早迎在门口,见祈棠到来,热情的把人引进殿内,这是她封县主后第一次来给太后请安,没想到能遇到丁瑶,丁瑶的母亲是太后娘家娘家姑娘,有了这层关系,丁瑶从小出入寿康宫,太后也喜欢丁瑶欢快活泼的性子,见到祈棠来了,佯装生气:“你这丫头,这么久没来看哀家这老太婆,肯定是把哀家忘记了。”
祈棠放下锦盒,结结实实的行了跪拜大礼,太后忙着人将祈棠服起,将她拉到身边,与丁瑶一左一右的坐着。
丁瑶对着祈棠暗暗的使眼色,那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来,怎么样,没想到我今天也来了吧。
祈棠只能以苦笑回应,无奈地摇了摇头。丁瑶活泼开朗,口中的趣事说的停不下来,逗的太后开怀大笑,祈棠也在一旁不时的附和几句。
女官进来说太后该服药歇息了,太后欣慰的看着一静一动的两人,叮嘱要二人要经常进宫来看她,又让丁瑶带祈棠在宫里转转,转完了也不用再过来,直接回府就行,两人一一应下,待宫女安顿好太后,这才退出殿外,丁瑶充当向导,带着祈棠在宫里四处逛着。
丁瑶指着宫里各处亭台楼阁一一给祈棠介绍,一路不停的有宫人行礼,丁瑶的身份在宫中无人不知,祈棠在除夕夜英勇替陛下挡刀又加封县主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宫廷。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皇宫真的好大,祈棠感慨,如果不是丁瑶带着,她肯定会在里面迷路,忍不住好奇地问丁瑶::“皇宫这么大,你怎么哪哪都认识?”
“嗨,走多了呗,你别看这里大,但是来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丁瑶睁着漂亮的杏眼,转身面对祈棠,边退边走,“我们呀是得了太后懿旨,今日可以随处逛逛,平常可不行,进来的人该去哪里,走哪条路都有太监引着,根本没有机会瞎跑。”她慢悠悠的甩着衣裙上挂着的穗子,认真的说。
祈棠眸子暗淡下来,父亲常年出入宫廷,不可能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也不可能在没有太监的指引下闯入张婕妤的寝宫,除非是有人故意引他去了那处。
“听说。”祈棠招招手,让丁瑶凑近一点,小声的说:“我听说宫里有些冷宫,犯了错的妃子都会被关里面,是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丁瑶用力的点点头,也小声的回答:“不过我也没去过,听家里的嬷嬷说,那些犯了错的贵人,被关在里面吃不好,穿不暖的,可吓人了。”
在京城贵女们眼里,吃不饱穿不暖已经属于吓人的范畴,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丁瑶,祈棠放下心中的念头,没有经过风雨摧残的花朵,就让她继续绽放吧。
“对了,刚才就想问你了,你今天怎么也来给太后请安呢?”祁棠特地选了个普通日子,一些吉祥的日子里,去太后宫里请安的人都得排队。
“我二哥叫我来的,说我很久没来给太后请安了。”丁瑶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故作不正经的模样:“说我今天来,指不定能看到陛下新封的美人呢。”
“你看,果然看到美人了吧。”丁瑶用手指着祈棠,笑嘻嘻的说:“陛下的美人有什么好看的,乐青县主才是真美人。”
祈棠伸出手指,在丁瑶的眉心轻点一下,眼中满是宠溺和温柔,轻声道:“你呀。”
两人又继续走,走到一座古朴小巧的宫殿前,与一路走来宏伟壮丽,雕梁画栋的宫殿格格不入,匾额上书“栖霞殿”,门口的守着的太监给两人行了礼,又恢复原先表情继续守着。
待走远了些,丁瑶回头指着刚才那座宫殿:“这是谢皇后住的地方。”又长叹一声:“咱们陛下对谢皇后真是长情啊。谢皇后都已经走七年了,陛下都未曾再立后。”
“皇后的寝宫不是“甘泉宫”吗?”祈棠讶异。
“皇后原先也是住在甘泉宫的,后面不知怎的搬到这栖霞殿里来住了,这栖霞殿可比不上甘泉宫,我和你说哦,甘泉里可漂亮了,我小时候去过几次,这栖霞殿离陛下的永乐宫也太远了些。”丁瑶摇摇头,不知是在为雍安帝抱不平,还是在说谢皇后的委屈。
“你说谢皇后走几年了?”祈棠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好似抓到点什么。
“七年呀。”丁瑶抿抿嘴:“我那时还小,只记得祖父和父亲成日唉声叹气的。”指着前面一条长长的甬道:“穿过这条九华巷,再往前就到一些粗使宫人住的地方了。”
丁瑶停下脚步,不愿再往前走,“我们回去吧,这边很少有人过来,那些粗使宫人怕是不认得我们,我们贸然进去,该吓到他们了。”
“嗯,好。”祈棠点点头,今日收获也差不多了,回去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回到赵府,回禀了赵老夫人与赵意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方青青对皇宫内苑特别感兴趣,不断地打听宫中的事情,祈棠无奈请来了赵恒。
赵恒讲了大半时辰,总算是堵住了方青青旺盛的求知欲,方青青心满意足的去备晚饭,祈棠又问起谢皇后的事情。
谢皇后出自西原郡谢氏家族,是谢氏家主谢志的嫡长女,当年雍安帝还是雍王的时候,两人便已成婚,少年夫妻,谢皇后陪着雍王征战沙场,同吃同睡,当年雍王麾下无人不服谢皇后。雍王登基后与谢皇后鹣鲽情深,早些年宫中只有一后二妃,现如今却
赵恒说着长叹一声,眼神缥缈的望向前方,似乎追忆起当年谢皇后英姿。
“谢皇后是怎么走的?”祈棠思忖了良久,缓慢开口询问。
“病重不愈。”赵恒肯定的说,“当年谢皇后病的突然,太医院束手无策,没几日人就不行了。”
赵恒突然想到什么,眼睛转了一圈,确认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听说谢皇后去前,大喊不入皇陵,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着祈棠惊讶的表情,又笑道:“这些皇室秘闻咱就当个笑话听听,做不得数,都是些传言。她与陛下感情深厚,怎会不愿入皇陵。”
方青青备好晚饭,赵意今日要待客,赵恒便留在院里与祈棠一起用了饭才走。
赵恒走后,方青青拿起绷子,继续绣着,祈棠走近看了两眼,蓝色的绣布上绣着红色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