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场没有人的直播
这一晚丁晨曦过的煎熬。熬到菲儿进入梦乡后她急不可耐地拨通赵宇的电话。“下午为什么拦着我？”
赵宇反问：“我嘱咐你今天不要再问菲儿了，你问了吗？”
丁晨曦语气不耐，“没有问！”
赵宇低声道：“别着急等我一下，我现在过来给你解释。”
丁晨曦在屋里转了几圈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她快速拉开门，赵宇笔挺的立在门口额上还有细汗。她心中一软口气温和下来，“不用跑过来这么着急。”
赵宇喘口气：“没事我常跑步。如果小朋友真的都不愿接受她的帮助，你问道这里以后打算怎么劝菲儿？”
丁晨曦自责，“我会告诉她小朋友是因为不想麻烦她，没有恶意。”
赵宇不赞同，“孩子不怕麻烦，他们怕和别人不同。晨曦，你不要总是强调菲儿的不同，她已经过于懂事。再说时代不一样了，单亲家庭孩子不可悲。”
长时间以来她都想让菲儿活的清醒勇敢，却从来没有想告诉她离婚是小事。这是一个不一样的视野，丁晨曦如被醍醐灌顶。“谢谢你！”
她谢的由衷，让他欣慰又心酸。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帮助。“想好让菲儿进什么小学吗？过几个月小学报名了。”
丁晨曦在这个问题上很为难，“公立小学体系必须上对口学校，或者搬家在租房地址上学，但是那样地址对口小学我们排名靠后有可能需要分配到附近没招满的小学。如果考虑私立学校，好私立很难进，进不了再回公立体系服从分配风险太大。”
赵宇前一阵子闲来无事时将上海小学入学情况摸了一遍。他道：“考虑协和和平之类几个性价比极高的国际学校吗？这一类学校有入学考，考不上还来得及报公立对口。这样的大概有六七所，七八万一年学费比那些动辄二十万学费的国际学校便宜许多，但品质完全不输，都是大热门。”
他说的那两所丁晨曦听说过，但是另外还有四五所她却不知道。
赵宇见她一知半解，耐心的给她讲解了一番国际学校的优劣和孩子未来路。他的讲解简单明了，没一会儿丁晨曦便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今天特地提起，是不是你认为菲儿去国际学校有助于她的身心发展？”
国际学校最大的特色是包容，是与众不同的孩子成长的天堂。方菲较同龄孩子感情丰沛而敏感，家中又情况不同，也许在包容的环境下更适合她的健康成长。赵宇道：“小学期间身心发展比学业重要，如果未来不想留学到十岁或者初中再尝试转出来。”
丁晨曦对他的意见异常信任，“你刚才说很难考？”
赵宇费了大心思研究小学选择问题，见她能听的进去心里熨帖。“你先想一想，我发些资料和文章你多看一看。如果确定有喜欢的，考试交给我。只要是考试就有范围和方法，从现在开始有两个多月，够了！”
丁晨曦心里感激却不想反复的谢，她故作轻松道：“怎么，还有一百多套戏服你罢工不干了？”
赵宇哭笑不得，“其实有许多这样的老师，选择对的老师和课程即可。”
丁晨曦这头埋在工作和菲儿的小学选择两件大事中，朱真真雷厉风行地申请了直播间买了直播设备，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于是包括方菲在内的五人围着高矮错落的几盏补光灯和手机架新奇地转来转去。
赵宇问：“就这样？”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可能都不超过一千元，这么儿戏？
狄宽是知情人，或者确切说狄宽是主要执行者。“不然还要怎么样？我查了好半天呢，不就是手机和补光吗？晨曦你拍照和短视频很专业了，你拍拍看行不行？”
丁晨曦双手一拍，“那就试一试！反正这里还有摄影的灯光，不行再往上加！”
几人在她的指挥下搬动展厅摆设和服装，将镜头画面调整到既干净明亮有不失格调。而后朱真真站在镜头前听丁晨曦指挥她走位和转动方向，狄宽手中拿着打包用的胶带在地上定点位置。一通尝试和沟通定位下来，朱真真明白了自己站在每一个位置看向每一个方向时镜头中的样子。
“录一段试试！你随便挑三四个款式介绍。”丁晨曦将手机架好。
朱真真一轮忙活后，赵宇首先发话，“真真，你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行！打好稿子，小部分发挥。”
狄宽悄悄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朱真真两眼一瞪，“你觉得我语无伦次？”
赵宇不说话了。狄宽脖子一缩更加不敢发话。
“不是语无伦次！”丁晨曦道，朱真真还没来得及笑，她补充道：“是不知所云。”
“你！”朱真真从位置上跑下来逮住她就是一顿锤，“死丫头，说话不会好听一点？”
赵宇紧紧盯着朱真真的拳头，明知女生拳头捶不出多大力气，依然觉得像捶在自己心上。他努力克制上前的冲动，方菲却已冲了出去一把拉住朱真真，“干妈不许打妈妈！”
“小没良心的！”朱真真笑骂，“干妈天天对你掏心掏肺，你不信干妈？”
“你打妈妈！”方菲很执着。
丁晨曦蹲下身体拉方菲的双手将她搂进怀里：“谢谢菲儿保护！不疼的，干妈在和妈妈玩儿！”
方菲似懂非懂，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这样玩儿。朱真真走过来笑嘻嘻的拉了菲儿一起到拍摄的位置试镜，几人七嘴八舌讨论。
待大家试得尽兴，丁晨曦关了发烫的手机问：“选什么时间直播？”
狄宽建议：“每晚八点到十点。”
“每晚？”丁晨曦乍舌，“不累？”
朱真真正在兴头上，，“你画到十二点不也没叫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的当口，赵宇突然快步走到方菲面前蹲下，“菲儿怎么了？”
讨论嘎然而止，丁晨曦快速上前，“宝贝？”
方菲只管撅着嘴流泪并不答话。丁晨曦转头救助的看向赵宇，他刚才看到了什么，知道不知道菲儿为什么哭？
赵宇没有看到但是猜到了。他问方菲，“觉得妈妈和干妈晚上都去工作没有人在家陪你？”
自从爸爸走了妈妈工作总是很忙，她很勇敢很乖了，可是妈妈却陪她越来越少。现在连干妈也不陪她，方菲悲从心来哭得伤心。
狄宽傻眼，轻轻问朱真真，“八点到十点真的最好，但是菲儿舍不得你，要不九点开始？”
丁晨曦道：“晚上我陪菲儿，你们按正常计划。”
她将方菲抱起来走进工作室柔声问：“妈妈陪你吃晚饭然后陪你到入睡好不好？”
方菲撅嘴，“我不是坏孩子！”
丁晨曦刮她的鼻子，“菲儿才不是坏孩子，你很勇敢。”
然而这天无论丁晨曦如何安慰方菲依然闷闷不乐。晚饭后丁晨曦独自带方菲回去时赵宇悬着心，朱真真的第一场直播他看得心不在焉。
这是一场除了赵宇和狄宽以外没有观众的直播。朱真真前一共介绍了三四十套衣服，说的口干舌燥大脑当机。狄宽跑前跑后，拿衣服挂衣服，应和朱真真的话。两小时直播间结束之后两人累瘫在沙发上。
朱真真觉得这不光是一场体力和嘴皮子的挑战，还是一场精神上的自我对抗。她就这么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自言自语了两个小时！
赵宇拿支架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他们的面前重现刚才的直播。“看一看吧。”
朱真真一边看一边捂脸，原来她是这样？半小时以后她忍无可忍按掉手机，指着赵宇对狄宽道：“打他！”
“啊？”狄宽一脸懵。
赵宇却道：“后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找打！”朱真真跳起来打算自己上手撕了赵宇，狄宽这才反应过来。“大哥你差不多得了！”
赵宇面不改色，“两个小时直播你介绍三四十套衣服。形容词用的最多的包括漂亮、太漂亮、好漂亮，平均每套两到三次；绝对好、质量棒、一流，平均每套一到两次；时尚、潮流，平均每套一到两次。可以说每套衣服的介绍都是漂亮、质量棒、时尚。真真，这是无效介绍。”
朱真真一愣，“为什么是无效介绍？”
赵宇问狄宽，“你是专家，你应该说的比我专业。”
狄宽跳起来指着他，“还是不是兄弟了，你怎么坑我？”
朱真真一声吼，“说！”
狄宽立刻乖乖的说：“漂亮、质量棒和时尚这些词是形容商品呈现效果，然后这些顾客相信自己眼睛看的。介绍要着重在商品内部介绍，按重点、特点和吸睛的地方一一展示，引导顾客自己得出漂亮时尚高品质的结论。”
“早不说！”朱真真埋怨。“你拿几件介绍给我听！”
狄宽苦着脸拿了三套衣服开始介绍。他不了解面料和设计，介绍的磕磕巴巴。
“我来！”赵宇手拿一套花期长裙，从衣服的概括说到面料的优点和品质，再到设计的想法和亮点，再到它如何体现女人的线条美和气质美，再到它适合什么肤色的人，他一一道来。一件衣服大约花了两分钟，他问狄宽，“如何？”
狄宽点头，“从介绍的角度够全面，而且语速和态度很有说服力。不过语气冷静平淡像学术论文演讲，不会让人有买的冲动。”
“有道理！”赵宇从善如流，“我的水平只能输出到这里，你们继续讨论我先回去看看。”
他走的突然快速，狄宽看着背影嘀咕，“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回去能看到人家！还不是在自己屋里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