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
转账一万。
“说。”
“诶嘿!景元旗下马上要推出的直播软件‘方舟’找代言人,目前在接触林清意。”
“好像是陈二公子给搭的线。”
景元今年的大项目方舟,一个月后上线,现在就已经全网铺天盖地宣传了,据说光是抽奖就抽了两百多万,目前还在加注。
陈羡?
沈恩慈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给对方发个滚字。
这种事也配叫重大新闻?
但转念一想,外人以为她爱陈羡爱得要死,像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怎么不算大事?
沈恩慈时刻谨记并保持自己的人设,面无表情打字:“林清意是最近势头最猛的小花,粉丝流量转化高,接触也是应该的。就喜欢我们羡哥这种公私分明的工作态度。”
隔着网线对方只能看见情意绵绵的文字,结尾甚至带两个星星眼崇拜表情。
“……”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小王没忍住发了串感叹号又赶紧撤回,想缓和一下气氛飞快在相册找了张可爱表情包,结果发成截图。
沈恩慈没关聊天界面,小王刚发过来她就点开了截图。
上面那个微博昵称她眼熟,打她刚出道,这个人就雷打不动地坚持黑她,风雨无阻。
爱她的粉丝更新换代,而这个黑粉,亘古长存。
吃吃吃就知道吃:“糯米糍们说姐姐对陈羡死心了,没想到姐姐说的其实是对羡宝死心塌地了[比心]。”
糯米糍,她的粉丝昵称。
日期挺新,就在前几天,转评过万。
这人每条微博数据都很好,甚至接上了广告,沈恩慈合理怀疑这人已经靠骂她买车买房了。
她按返回键,显示这张图片已被撤回。
小王很心虚地问她:“姐?”
“看见了,你说怎么解决吧。”
这一记打得小王毫无还手之力,这么尴尬的图,一般人就算看见也当没看见。
是真不给台阶下呀。
沈恩慈逗他的,她对网上这些评论其实不甚在意。
骂她夸她,对她来说都是不能折现的东西。
有沈家压在她身上,她在娱乐圈就永远出不了头。沈恩慈这人不钻牛角尖,有的选的话,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遂他们的愿巴结陈家。
她启动车子,一路开向沈家。
陈羡那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她爸沈其诚就让她回一趟沈家。
只是那天刚好徐妍也叫她去陈家吃饭,第二天又陪陈羡去机场接陈泊宁,这事儿才被搁到了今天。
万事以陈家人的感受为主。
视频传出当天沈其诚就给她下达指令,不管用什么方法,给陈羡台阶下。
她照做了,今天回去,不过是汇报完成情况。
沈其诚向来对她不放心。
流落在外十几年的野孩子,不愿让自己掌上明珠委曲求全才勉为其难接回来的替代品。
沈其诚这样的心态很是应该。
他心有愧,知陈羡并非良配。
大家都是说现如今羌城富二代圈子里,属陈羡最混最败家。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不过仗着父辈哥哥打下来的财富才在圈里稳居顶端地位,简直德不配位。
那些人在他面前尽显谄媚,背后十足地看不起他。
蜜罐里泡的甜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捞出来也没骨头,有一天离了保护罩就等着被蚂蚁啃食殆尽吧。
因为嫉妒而诋毁的蝼蚁,他们要是可以拥有陈羡的东西能比他过分千万倍。
可陈羡就是有资本永远活在爱意环绕的玫瑰园,这世上总有人出生就拥有这些。
沈恩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沈其诚处处打压围剿她,想让她慌不择路甘愿选择陈家庇护。
可陈家不是庇护,是靠山。
沈其诚不懂这个道理。
车停至门口,沈恩慈下车十几步进门。
八片瓷砖,正正好好,据说是请风水大师算好的步数。
升官旺财。
沈其诚前半生混迹商场,因投资眼光毒辣而小有名气。
钱是不缺了,手中却没实权处处被人打压,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临至晚年,竟生出攀附陈家的心思。
可沈白露如何也不愿意做和亲公主,闹了小半年,沈白露终于松口:“陈羡还有个哥哥,几年前见过一面,印象不错。”
沈其诚被沈白露的天真逗笑出声:“我的宝贝,你可真敢想,你以为在给你选驸马啊?”
陈家选妃,他们只是有入场劵而已,选不选得上还要看人家。
沈家门第不低,但比起陈家还是差远了。
好在沈家先辈从文,书香世家,陈家需要这样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儿媳妇。
“那让她去,我才不嫁。”
沈白露随手把刚接回一年半的沈恩慈推到自己面前:“有些人也耳濡目染跟自己妈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本事吧?如果让你钓到这个金龟婿,也算你的福气。”
沈其诚怒喊沈白露的名字,大声叫她滚回自己房间去。
不是要给沈恩慈出气,只因沈白露揭了他的陈年烂事。
沈白露小脸气得涨红,撒娇似地哼一声转身气呼呼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只剩沈其诚和沈恩慈两人,沈其诚没给她好脸色:“露露话难听了点,但是这个理,你愿意吗?”
沈恩慈表现得极为乖巧,温顺冲沈其诚点头。
沈其诚懒得多看她一眼:“你自己掂量得清就行。”
她求之不得的命运拐点。
那天的每一句话,每个讥讽的表情,沈恩慈从未忘记。
门口站着黑衣女佣用掸子掸灰,看见进来的是她之后不仅装作没看见,还极不耐烦啧了一声。
像看见什么晦气东西。
这是前几年沈白露留给他们的习惯。
带头孤立霸凌,谁都可以把一天工作中的委屈不忿发泄在她身上。
不过还好,通常只是语言侮辱,她是沈其诚献给陈家的商品,需要质检每寸皮肤的完美精致。
不合格的商品无法进入陈家的选择范围。
所以很滑稽的画面是她白天出没顶豪贵妇人聚集的高端美容场所,做着十几万一次的护肤项目,晚上到家却连看见保姆都要低头,生怕一个表情不对就遭来辱骂。
攀上陈家之后,这些人倒是不敢口头攻击她了,但眼神里实打实的轻蔑无法忽视。
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套牢的陈羡,才让陈羡后来遇上喜欢的人也没立刻和她掰清楚关系。
她们看她的胸,又盯她的屁股,讥笑轻讽,一言不发。
十二分的恶意。
前几年她没站稳脚跟,任人轻贱,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借陈家的势,谁敢驳她面子?
陈羡不爱她却有虚荣心。
陈羡的女人做什么不行?
她在外既然是陈羡的未婚妻,那她的面子就是陈羡的面子。
沈恩慈思量片刻走到女佣面前换鞋,脱高跟鞋换一次性拖鞋。这个家没她立身之处,连双属于她的拖鞋都没有。
果然,在她穿好拖鞋后,女佣见她没把自己的鞋放在正确位置的意思,便满脸阴沉将她的鞋往远处踢走。
钓鱼执法。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总是第一时间小心翼翼把鞋按位置放好,惶恐动作慢了引人不悦。
沈恩慈嘴角似笑非笑,双手握在一起微微偏头看自以为给她下马威的女佣。
女佣要抬头瞪她之际,她先发制人抬脚把门口放置的柜台一脚踢翻,古董花瓶碎了一地,巨大喧嚣后留下满地残渣。
这声响引来客厅里的沈其诚,他张嘴就要骂沈恩慈,被沈恩慈截住话端:“陈羡等会来家里吃饭。”
她在路上搬救兵了。昨天她帮陈羡应付陈泊宁,今天又替他送文件,陈羡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这么轻松还人情的方法他才不会拒绝。
听到陈羡的名字,沈其诚的态度立马放缓:“你这孩子,陈羡来家里吃饭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现在去叫厨房加菜。”
可眼前一片狼藉,他生怕让陈羡不舒服了,立马皱眉对黑衣女仆:“赶紧去叫人来一起收拾了。”
女仆被惊愣住了,好半响才点头要去叫人。
沈恩慈拦住她:“你一个人。”
她明确说,你一个人。
这么大的烂摊子,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沈其诚也不同意。
“不行我就先走了。”
她走陈羡也不会来,可谓挟天子以令诸侯。
沈其诚看不惯她也不能现在发作,只好把枪口对准女仆:“如果陈二少来之前没收拾好,今晚就领钱走人。”
女仆面如死灰,立马跪地收拾。
她没先拾捣陶瓷碎片,反而飞快爬向刚才被她踢走的高跟鞋,双手拾起后恭敬放好。
这不是挺懂人情市侩?
沈恩慈轻笑出声。
为迎接陈羡的到来,整个沈家都忙上忙下,除了出门在外的沈白露,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打量。
沈其诚和沈恩慈刚谈完话,陈羡就到了。
立马带夫人去门口迎接,正要邀请他落座饭桌。沈恩慈看了一眼桌子后突然搂着陈羡的胳膊娇气:“老公,今晚的菜不合口味,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一句不合胃口就推翻沈其诚几小时的谋划。
沈其诚现在一定在心里骂她是靠男人的婊子。
沈恩慈不在乎。
也许二十年后,她说的是也许。
在各种机缘下她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把沈家踩在脚下,理直气壮说凭借自己本事打脸这一家人。
可是二十年,七千三百天。
十七万个小时。
她等不了这么久。
她现在就有办法收拾沈其诚。
只需要撒娇就可以省去二十年蛰伏隐忍。
为什么不呢?
沈其诚咳嗽提醒,沈恩慈当没听见,倒是陈羡挺配合她,赤耳回答了句好后询问沈其诚可否同意。
希望落空,沈其诚咬牙答应,把准备在饭桌上谈的事硬憋回肚子,慈父一样摸摸沈恩慈的头发:“这么大了还任性,那就麻烦小羡照顾。”
陈羡说没有的事。
沈恩慈和陈羡一起出去,路过女佣皆低头不敢看她,背部紧紧贴墙,特别是以前欺负她欺负得狠的,更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生怕惹上祸端。
今天下午一战成名。
审时度势。
她沈恩慈。
从来都不是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