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
二零
许星河说我们有婚约?
我瞬时懵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婚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显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许星河兀自往前走去。鲜有的脚步凌乱,跟个乱爬的螃蟹似的,毫无章法,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我跟着走了几步,倍感头晕,扶着栏杆跺脚:“我头晕!”
许星河折回我身边,我抱住他的胳膊,踮脚看他仰起的脸。许星河偏过头去拒绝与我对视,快速地说了句:“玩笑话,愚人节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的确是愚人节。但“愚人节快乐”这话从不爱开玩笑的许星河口中说出来,便多了几分滑稽和欲盖弥彰。
发现了许星河脑子里的新大陆,我难以置信又乐不可支:“许星河,你不会把我爸从前的玩笑当真了吧!”
许星河不说话,背对着我蹲下来。
我趴到许星河背上,伸长脖子看他的脸。
许星河再一次偏过头,迅速站起来。
我憋着笑提醒:“许星河,你注意看路,可别摔着你的小媳妇了。”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许星河将脸摆正,闷不做声的朝前走,脚步飞快。
我将脸贴上许星河的脸,感受着他脸上的热度。
好烫!他害羞了。
我蹭了蹭许星河的脸,有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我父亲从前提过,许星河的母亲曾乘许星河上学去探望过坐月子的我母亲,她对我父母坦言因另组家庭,恐怕无法将许星河接回身边了,只道:“你们就把这苦命的孩子当女婿养吧,他总归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好好待他。”
此事左邻右舍也有耳闻,我们一家人还在云县生活的时候,很多人没少拿此事笑话许星河。那时我年幼,口无遮拦,经常炫耀他是我的童养夫。
我还记得我上小学的第一天下学,去他教室找他,他搬了把小板凳让我坐他桌子底下,让我等他一节课。我还听得他的同学们笑话他:“许星河,你怎么把你小媳妇藏起来了?”
我仰头看着他低下的脸,红彤彤的。
我无知地挑破:“星河哥哥,你脸红啦。”
大家哄堂大笑。
后来我们去了云市生活,这事儿鲜有人知道。许星河上了初中之后,天之骄子的特质愈发显现,我也不再懵懂,这种玩笑也就少开了,除了我破防想胜他的时候。
谁能想到,如今这开化的时代,这玩笑般的“婚约”能被许星河当了真,埋在心里这么多年。
我有好多话要问许星河,憋都憋不住。
“许星河,你不是说你不听你妈的话吗?”
“许星河,你一直把我当媳妇,而不是当妹妹吗?”
“……”
“许星河,你不准我谈恋爱是因为觉得那是出轨吧?”
“许星河,你昨天难道以为自己是在捉奸?”
“许星河,你和我领证是早有预谋吧!你套路我!”
许星河以沉默拒绝回答,而我的吵吵嚷嚷却引来路人瞩目。
我从许星河背上下来,一把抱住许星河的胳膊,脑袋贴在许星河肩膀上,对路人们不满地输出:“我和我老公吵架关你们什么事!我们床头吵架床尾和!好着呢!”
路人都没说什么,许星河却不再陪我散步,将我抱上了车。
车经过保安亭,我降下车窗,和保安大叔特意说:“大叔你看,我们真的和好了。”
保安大叔说:“好好好。”
我强调:“我们结婚了。”
保安大叔说:“恭喜恭喜。”
他举起一袋子水果:“谢谢你们的水果。”
我从购物袋认出来那水果是祁宇轩拿来的,昨天我已经丢进了垃圾桶。
我看向许星河,许星河淡淡解释:“不想吃,也不能浪费。”
因着心虚,我的话顿时少了。
回到家后,许星河坚持我还醉着,让我快快睡觉。
他帮我脱衣服,我手脚并用的蹬他,故意扭曲他此时的意图:“哼,别以为结了婚我就能从了你。”
许星河闻言停了动作,直接将被子盖到我身上。他实在固执,我几次试图起床都被他摁下。
实在无法,我假装顺从,他起身就走。
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待许星河去洗漱的间歇,我从自己床上起来,溜到许星河床上去。我平躺在被子里,尽量让床铺看上去没藏着人。打算等他掀开被子时,吓他一大跳。
静待许星河脚步声来临,我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威风凛凛地抖动我的斗篷,朝他发出猛兽之“嗷”。
许星河后退两步:“啊。”
这声“啊”不仅毫无害怕之意,甚至连一丝感情的波动都没有。
许星河手里的杯子还稳稳的拿着,连滴水都没漏出来。
真是令人沮丧。
我额头撞墙,他用手挡住,顺势将我拉到他怀里。我挣扎,他长腿夹住我的膝,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摁在膝上,给我灌所谓的醒酒汤。
我扭头:“我没醉,我不喝。”
许星河说:“乖。”
我说:“我不乖。”
许星河没有善罢甘休,他利用自己身体的高大优势,将我欺压在床上。我脑后的枕头被垫高,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虎口抵住我的会厌,迫我张嘴,就这样将苦药全数灌进了我的喉咙。
这是小时候,我不愿意吃药时他用来对付我的招数。想不到我都二十岁了,还已经成他老婆了,他还能故技重施。
灌完药,许星河松开我,递给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哇哇大哭,将糖拍飞:“都说了不要吃苦药!”
“良药苦口。”
“那是你根本没吃过苦药!”
“你尝过的苦药我都尝过。”
“我不信!”
许星河将我拉到膝上坐下,又变出一颗剥好了的大白兔奶糖,试图塞到我嘴里。我再次将糖拍开:“别想糊弄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捧住许星河的脸:“你尝尝!很苦!”
我嘴巴撅起来,对着许星河的嘴。
许星河没把嘴凑过来,而是突然抬手摸了下我的后脑勺。
我不满地催促:“你尝……唔……”
贴上来的嘴唇微凉而柔软,他垂着的眼睫抬起,望向我的眼睛,浅褐色的眼瞳里只剩我茫然无措的面容。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索吻。
心脏乱跳到失序,我欲后退。
后颈被捏住,无法动弹。
许星河的嘴唇微微移开,开口说话:“张嘴。”
许星河垂眼看着我的唇,说话时气息喷在我脸上,唇部的触碰若有若无,我紧张地抿住唇,屏住呼吸。
敏感的后颈被薄茧刮了下,我战栗到窒息,张嘴呼吸。
他的唇再次贴上来,舌头伸进我嘴巴里。
慢条斯理的侵扰,毫不留情的占据。
明明触感微凉,所有被触碰的地方都灼热无比。
明明没再被束缚,却无法动弹。
他的眸光复又抬起,我却不敢再对视,只有闭上双眼。
倏地,腰被掐住往上抬,被架在险峰的我重回平地。
许星河从床上下来:“我先去洗澡。”
声音没有一贯的低沉平稳,却足够性感。
我热着脸将被子扯过,盖住衣衫完整的自己:“哦。”
浴室里持续不断的水流声令人心焦,我在柜子里翻了又翻,始终没找到足够性感的内衣套装。
我推开那堆毫无吸引力的衣料,倒在床上,蒙住双眼。
该怎么办才好。
—
没能等来许星河,醉酒又精疲力尽大脑当机的我睡着了。
翌日,我被太阳叫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开门去找许星河。
许星河在厨房处理食材,见我过来,语气再平常不过:“餐桌上有早餐。”
我倚在门口,望着许星河思考着昨天自己是不是生日醉过头了,以至于愚人节给自己开了个玩笑,梦见自己和许星河结婚还接吻。
许星河走到我面前,表情也寻常:“头还疼吗?”
我摇摇头。
许星河点点头:“看来醒酒汤有效果。”
醒酒汤!
那我们……
许星河微挑了下眉:“昨天在你的邀请下尝了尝,醒酒汤的确苦了些,我会改良。”
脸上瞬时如火烧,我双手捂住脸。
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个两性知识丰富的心理成熟的女人!
他他他……怎么突然这么恬不知耻?
许星河双手捏着我的肩,让我转了个身,推我往餐厅去:“先去吃早餐。”
我吃早餐时,许星河在做菜。
我去洗漱时,许星河在洗衣服。
许星河去我房间里晾衣服,我便躲在了他房间里,直到他喊我吃饭,这才出去和他会面。
吃饭时我严格的遵循了许星河的规矩“坐有坐姿”、“食不言”,许星河向来话少,这顿饭便只听得碗筷交错声和我的咀嚼声,极其难熬。
我快速扒完饭,躲到自己房间,许星河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开门,他询问我:“小小,你身体不舒服?”
我摇摇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许星河摸摸我的脑袋,唇角又扬起来:“那就好,再睡个回笼觉吧。”
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真的蹬蹬蹬的跑回床上躺着。
许星河一将门关上我便后悔不迭,不过和他打个啵儿就怂成这样了。怎么能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拿捏,我必须扳回一局!
我给自己鼓了鼓劲,冲到厨房门口,对正在洗碗许星河道:“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许星河头也不抬:“三天吧。”
那就是后天就得走。
我大声道:“我一个学生结婚都会有婚假,你一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难道都没有婚假吗?”
许星河抬头,转过脸看我。
我扬起下巴,尽量让自己显得经验丰富:“哼,结婚复杂着呢。你以为领个证,给我花点儿钱就能糊弄我了吗?流程多得很,需要花时间做的事可多的是。”
许星河关了水龙头,摘下清洁手套:“想去哪儿度蜜月?”
我心脏突突直跳,踮脚,尽量和许星河平视:“这个季节,适合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