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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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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水别院。

    夜色如墨,江州城的夜空不似烟雨城的繁星点点,而是一片漆暗,阴沉得有些压抑。

    唯有一轮圆月高悬天边,洒下幽幽冷光,仿佛一只天眼,在暗中窥视人们的一举一动。

    屋门紧闭,烛火扑朔,三个盘膝而坐的身形映在屏风上,两男一女。

    沉昀双眸紧闭,羽睫微颤,他盘膝运功,额上已是冷汗层出,但仍紧抿着泛白的唇,一声不吭。

    凌云与凌烟一左一右分坐于他后侧,正向沉昀体内输送内力。

    忽而,凌云侧目看了凌烟一眼,凌烟登时会意。

    今夜是月圆之夜。

    沉昀此刻承受着双重痛苦,心脉处血液沸腾翻滚,蛊虫不断吸食生机,蚀骨穿心,痛彻百骸。

    牵魂引已然觉醒,正向心脉处缓缓攀爬,它发觉了心脉处另有一只蛊虫。

    沉昀顾不得焚心之痛,调动破云诀,全力压制牵魂引的躁动。

    额上那枚翠色碧石越来越亮,发出耀眼的绿光。

    他体内这两只蛊虫皆是蛊中之王,若是两蛊相见,争夺宿主,互相残杀,他必会爆体而亡。

    牵魂引的躁动越来越强烈,沉昀眉头紧蹙,牵魂引即将破开他的防守,逆经脉直上心房。

    霍然,两股冷冽的内力注入体内,迅速汇至丹田,与破云诀的内力拧成一股,霎时,内力暴涨,将牵魂引逼退。

    沉昀似有所觉,冷喝道:“停下。”

    身后两人恍若未闻。

    牵魂引渐渐乖顺下来,慢慢爬回丹田,一动不动。

    沉昀竭力想阻断那两股内力的纠缠,可破云诀像是魔怔了一般,贪婪地吸食这两股内力,大有将这两股内力齐齐抽干的意图。

    凌云与凌烟惨白着脸,想将内力撤回,可破云诀像是长了触手一般,狠狠吸附着二人的内力,一时间,二人进退不得,内力快速耗尽。

    沉昀“扑”一声喷出口血来,周身灵气暴动,凌云凌烟被震出几丈,摔在地上,口鼻溢血。

    沉昀强行逆转了破云诀,斩断了三人纠缠的内力。

    “城主!”凌烟连忙爬起来,去看沉昀。

    沉昀缓缓睁开眸子,瞳仁变成了妖冶的鸽血红,宛若摄人心魂的血色琉璃,鬓角冷汗缓缓滑过刀削般的下颌,没入剧烈起伏的胸膛。

    “谁让你们擅自动用星凌咒了。”沉昀哑声道,他急促低喘着,大手按住心口。

    凌云默默跪坐在沉昀身侧,如往常一般,用帕子替他揩汗。

    “今夜是月圆之夜,又刚好撞上牵魂引第一次发作,若不用星凌咒,我怕城主熬不过去。”凌云说。

    沉昀合上眼,努力克制焚心之痛,皮下青筋暴起,血丝浮现。

    他喘声道:“你难道不知,星凌咒一旦与破云诀建立联系,你们二人的性命皆会系于我一身。”

    凌烟说:“城主,我们是自愿的。”

    沉昀闻言微微睁开眼,他轻嗤一声,似在自嘲。

    他乃短寿之人,实在不值得旁人将性命托付。

    这二人当真是傻。

    ——

    “大夫,可看出些什么了?”

    丹晏紧张兮兮地问。

    青年大夫抹了把头上的汗,瞧了瞧应染,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丹晏,支支吾吾道:“王爷,这位娘子的身子实在是瞧不出什么毛病,小人小人无能啊。”

    丹晏一下子沉了脸,应染忙说:“瞧不出毛病便是没毛病,大夫快些走罢。”

    那大夫感激地看向应染,作了个揖,慌忙逃走。

    丹晏虎着脸说:“一群庸医!”

    应染哭笑不得,看着帐内乌压压的人头,顿时头大,“我只说昨夜觉得后背那胎记有些疼痒,你便大费周章找来这么一群大夫来瞧,简直是小题大做。”

    “不知娘子可否让在下瞧瞧那后背的胎记?”

    突然,帐中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大夫们纷纷散开,露出一个紫衣娘子来。

    这紫衣娘子身材窈窕,看着年轻,面带薄纱,只露出一双勾魂的狐狸眼,水光荡漾,含笑晏晏。

    她虽提着药箱,却不像行医之人。

    应染看她半晌,微微点头:“自然可以。”

    那紫衣娘子袅袅行了个礼,便跟着应染行至屏风后。

    应染解了褙子让她瞧,那紫衣娘子甚是惊讶地说:“哎呀!娘子这印记怕不是胎记。”

    应染微微侧头,不解道:“何意?”

    恢复记忆后,她想起从前自己后背好像不曾有过胎记,可这印记却又像一块胎记,所以

    她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记岔了。

    紫衣娘子说:“娘子这印记可是会每月疼一次?疼时如同蚊虫叮咬,片刻便停?”

    应染一愣,凝眉细思,半晌才说:“好像确实是会每月疼一次。”

    紫衣娘子盈盈一笑,媚眼如丝:“那便是了,我师父说,福泽深厚之人身上才会有这种

    印记,这印记于身体无碍,只当是老天赐予的庇佑好了。”

    应染哑然失笑:“原来你是个算命的。”

    屏风前的丹晏闻言亦默默松了口气。

    紫衣娘子笑嘻嘻地替应染穿上褙子,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王爷!王爷!”

    帐外突然疾呼几声,一个士兵冲了进来。

    “王爷!南疆人攻来了!”

    ——

    城楼上。

    应染与丹晏并肩而立,双双向下望去。

    黑云压城,刀光渗寒。

    此前应染一把火烧了南疆军营,丹晏又率黑甲卫将南疆军打得落花流水,南疆军退避三十里,本以为南疆会休养一段时日,没想到竟这么快就重振旗鼓。

    “宏武此前定是被惹恼了。”应染沉声说,她俯瞰一圈,对丹晏说:“此番南疆来势汹汹,约莫有十万兵,江州城内有多少兵?”

    “算上我的黑甲卫,不到五万。”丹晏眉心紧锁,凝视着城下缓缓逼近的南疆大军。

    应染的心“咚”一声沉到谷底。

    此一战,必是凶多吉少。

    “你且回营躲躲,南疆军若是攻上城楼,我无暇顾及你。”丹晏说。

    “唰”的一声,墨玉剑出鞘,寒气逼人,冷光闪烁。

    “说好了你我同行,那自当并肩作战,我怎会苟且偷安?”应染下巴一抬,眉眼飞扬。

    丹晏怔怔,她透黑的瞳仁里流光溢彩,像是燃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希望,瞬时安抚了他沉重的心。

    他失笑:“也是,你这样骄傲跋扈的娘子,怎会躲在别人身后。”

    应染与他对视一眼,二人会心一笑。

    她乃宁晋侯之女,身后守着的是万家灯火,是她父亲拼死也要守住的太平愿景。

    若江州一破,南疆便可长驱直入,直捣黎都。

    应染默默想,若是今日她守不住这城,来日黄泉之下如何面对枉死的应家儿郎?又有何颜面去见爹爹?

    握着墨玉剑的手慢慢发紧,皮下血脉偾张,骨节泛白。墨玉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汹涌的杀意,发出嗡嗡震鸣。

    丹晏忽而戏谑道:“对了,你那个远房表哥人在何处?独留表妹一人在此守城,他这个表哥可不太尽职啊。”

    应染握剑的手微微一松,垂下眸子:“不知,应当是回家了。”

    几日前曲水河畔不欢而散,应染便再没在江州见过沉昀。

    那日的沉昀,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三言两语便将真相挑的分明。应染从未见过那样的沉昀,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乱了方寸,慌忙逃走。

    沉昀的离开,或许可以让她静静,重新理清对沉昀的感情。

    城下南疆军已逼至护城河,为首一骑白鬃黑马跳上前来,马上一身金甲的将军正是宏武。

    “黄口小儿!老夫劝你速速投降!给你留个全尸!”

    他声如洪钟,宛若惊雷,含着浑厚内力,响彻城楼。

    丹晏冷笑一声,没有答话,而是以行动无声回应。

    霎时,城楼上弓箭手齐齐张弓搭箭,箭头萤绿,闪着微弱幽光,乃是毒箭。

    宏武不再费口舌,振臂一挥,十万大军呼啸着奔向城来,如同黑云席卷,转瞬间淹没了护城河。

    应染凤眸微眯,遥遥望着一片黑云中那道金光。

    “擒贼先擒王,我去对付宏武,你来守城楼!”

    应染抛下一句,便提着墨玉剑飞下城楼。

    “染染!”丹晏慌忙去拦,却见应染已然下了城楼,他急得大喊:“不长记性!宏武那个老匹夫,岂是你能对付的?”

    应染恍若未闻,她直往那处金光飞去。

    她前日吞服了聚气丹,就是从药王老头那里得来的那枚聚气丹。

    此丹果有奇效,她的内力一夜暴涨,硬生生将玄月剑法突破到了第九式,今日,她便要在宏武身上试一试威力。

    敌众我寡,若是能够擒住宏武,江州城或许能够保住。

    应染暗想。

    宏武眼见一个红裙娘子向他飞来,身姿轻盈,宛若踏云,待他看清来人,不禁冷笑连连: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竟还敢来?老夫今日定要将你斩于剑下,以解老夫心头之恨!”

    应染眼神一戾,直接使出玄月第九式——挽月归。

    霎时,墨玉剑嗡鸣不断,在空中闪现出万千道剑影,挟凛凛煞气直冲宏武而去。

    宏武面色微变,拔出宽刀,青光闪烁,宏武一连使了几招,才挡住应染这一击。

    他虎眸迸出愤恨的凶光,直勾勾瞪着应染:“你果真吞了老夫的宝贝!竟然功力暴涨至此!”

    “是又如何?”

    应染不欲辩解,冲他挑衅一笑,神采飞扬。

    “你是如何得知那宝贝的秘密?”宏武不解。

    应染冷哼一声:“待你下了黄泉,自会有人告知。”

    说着,她一剑刺来,宏武闪身一躲,她转腕便斩,二人缠斗数十回合,应染渐觉体力不

    支。

    她暗暗咬牙,望了城楼一眼。

    南疆士兵已上了城楼,正与江州军厮杀一汽,丹晏的煞月枪威风震震,银光晃动间,带

    起一片鲜血横飞。

    若再不擒住宏武,恐怕江州城就要守不住了。

    应染分神间,被宏武一记刀光蹭了肩。

    应染吃痛惊叫一声,捂住剧痛处,向后急退两步,以剑撑地。

    她侧头看向流血不止的肩,那一道狭长的刀伤竟缠着黑气,黑气还不断向皮肉渗入。

    宏武见她被砍伤,大笑道:“被老夫的‘断魂刀’砍伤,小娃娃,你就等死罢”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然双目一瞠,嘴唇抽搐,双手拼命挠着脖颈,身子慢慢悬浮起来。

    一股无形的力将他硬生生提起。

    应染微愣,连忙转头。

    身后那身形修长,面若冠玉的玄衣郎君,正是沉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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