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凌空踏行
吴瑧装腔作势道：“这样吧，你这坨黑云把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放了，然后你们大家公平公正公开打一架，我看谁厉害就把这面镜子给谁。否则，我毁了它。”
“无知小儿，此等神器也是你一介不知名几流可损毁的？轻狂！”
“哦？那为什么你们苦苦寻觅它却在我手上？你若不信，大可一试。”吴瑧紧张到耳朵里蹦跶着心跳声，再往下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在山顶这块小半个篮球场大的空地上太扎眼，不远处，有四五只小鬼从不同方向飘上来捉人。
“秦莫神君，您瞬移最远多少距离？”
“说不好，状态好的时候百来米。”
吴瑧试着用意念跟秦莫沟通，好在秦莫没有关闭耳语通道。但结果令吴瑧失望，不过哪里都能去他简直无敌了，不管什么世界，都有其平衡之道。
“耳语倒是传得远。”
况且就算秦莫能够到距离也不能接应，吴瑧知道他信口胡诌了一个角色让自己扮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保证“神秘人”不被杀害。如果让黑云佬察觉他们是一伙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遇到危险了吗？”
“唉！怎么说，祝我好运吧。”
吴瑧心里默念秦莫教的御物飞行口诀，尽量让自己放松，调动身体里的灵力。
带头的小鬼首先发觉她要跳崖，加快速度飘近。吴瑧助跑几步，凌空的一刹那，腰间衣带被抓了个空，然后身体以不规则的线路时而上升时而下滑前行着。
“你在哪里？”秦莫有点着急。吴瑧暗骂合着他一直没看到自己啊。
“我”，刚说一个字，身体就失去平衡差点直直下坠，吴瑧赶紧闭嘴，尽最大努力保持平衡。好不容易平稳落地，找了一块隐秘的地方，她凝聚灵力，挑起嗓子道：“区区把戏就想困擒住我，蠢材，不按我说的做，我可走了。”
“且慢！”黑云手低沉声音道：“既要斗法，大家都松快才公平。我放了他们，他们也当解开对我属下的控制。”
“那是自然。”吴瑧道，说完换了个树丛藏好。
黑云手果然守约放了剩下的“神秘人”，捕网中的“神秘人”带着其余几名退到足够远，落脚在靠近马路河岸的山坳处，他们那个位置，基本上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撤退有后路。
“吴瑧，你在哪里？”
“我躲在山阴山底，双峰塔这侧，接下去怎么办？”
“你躲起来等空间破。”秦莫毫不含糊道。
“什么‘空间破’？现在离你们近了，镜子你先拿去吗？”
耳中没有回应。
空中基本呈现三角阵营，五名红袍在黑云手下严阵以待，秦莫在塔内为第二方，“神秘人”一行人为第三阵营。
刚才踏行了一小段距离，吴瑧现在觉得很疲惫，一点灵力都唤不出来了。下山的路要路过扮演小鬼那个方向，她刚偷摸溜到一众小鬼背后的林子里，就听黑云佬道：“圣女，你瞧好了。”
没法应他，现在一开口就会暴露位置。
于是接下去的几秒，开启了最怕空气突然宁静模式。
“圣女？”低沉声音狐疑。
吴瑧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应他，黑云佬反应过快已知被诈，低骂一声下令活捉。
小鬼们乱哄哄向双峰塔一拥而去，吴瑧凌乱，心中纠结该不该帮忙，怎么帮忙。思来想去，秦莫那种牛气哄哄的神人她去了只会帮倒忙，但躲起来也不一定安全，另一拨小鬼在黑袍带领下满山遍野正在搜查。
吴瑧往“神秘人”方向摸去，实在不行，还能拿雾光镜威慑一阵子。
谁知恰好穿过一片桂花林到那群“神秘人”所在的山坳下，腰间的荷包抖动得厉害竟然向天上飞去，雾光镜放在里头，准是它搞的鬼，这是要成精了。
前面踉踉跄跄地下了那座山崖后，吴瑧把荷包带牢牢地围了几圈系了好几个死结，心一急根本解不开。
荷包飞上去拽下来，下一次飞上去的力度就更大，需要拽得更用力。到后面，吴瑧已经被装着雾光镜的荷包带起来离开地面，只好用力唤身体里的灵力来阻挡它飞。她骂道：“小小镜子添乱么不是。”
终于吴瑧的力气大不过它，整个人被凌空带起横挂在半空，荷包带吃不住力断了，雾光镜顺势滑了出来。
镜子一出来就跟鸟解了脚上的束绳一般往天上窜，同时还发出明亮的光芒。
“作死啊！”幸好吴瑧借着一棵斜长的树干跳了一大步捉住它，把镜子紧紧握在怀中。镜面光芒愈盛，引来不少远处搜查的小鬼，黑袍也往她这个方向过来。
离奇的是，握住雾光镜后，吴瑧感觉身体在慢慢地补充力量，灵力源源不断地散发。
一个大踏步居然凌空踏行起来，一眨眼蹦得老高。
黑袍刚赶到山坳下，由于它遮住面庞，好半天吴瑧才读懂他巨大的身形愣在原地的意思，可能在黑袍看去吴瑧还挺厉害的，居然可以凌空踏行。
居高望远，山坳上“神秘人”悄悄撤到山的另一面，明智之举，现在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能藏一个是一个。问题是远处天空中的红袍全部在往吴瑧所在半空赶，她抱着镜子已经升很高了，根本不敢往脚下看。同时试着往低空下行可是镜子不听使唤，硬带她往更高处飞。
随着高度的增加，双峰塔已经变成一座小小的模型塔，吴瑧不禁颤抖喊：“救命啊。”
更绝的是，会飘移的红袍们离她越来越近，比它们移动更快的还有黑云手变化出的鎏金墨绿气团，一大片正朝她袭去。与此同时，双峰塔尖冒出一道炫彩光芒，但肉眼可见赶不上气团了。
吴瑧闭眼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祈祷不会很痛。
到了死镜整个人反倒异常放松，眼里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独她一人。
不，白茫茫的地，黑灰色的天，天上盘旋着一条巨蟒，若不是它张大嘴朝吼了一声，吴瑧都没发现它。今天看见太多形状诡异且巨大无比的东西了，倒让人见怪不怪：“你要吃了我吗？”吴瑧问。
巨蟒又吼了一声，吴瑧心道还好这玩意没有口臭。不过它虽然很凶，却没有一口吞人的意思。
怀里镜子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现下倒老实得很没有继续往高处飞。高空风被强劲气波荡开冲向远山，成堆的灵力聚集，冲胀得吴瑧很想将这些能量释放掉。
刚一睁开眼，鎏金墨绿气团近在咫尺，吴瑧跟随不知道哪起的直觉很顺畅地做了一小串手势，末了两手相合定在身前，四指围成一个小圈，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打去。光芒照亮整片天空，鎏金墨绿气团瞬间被弹远，跟它后方的红袍们撞成一团一齐滚到天边。
缓些到达的秦莫乘着一只大白鹭，也猝不及防被弹到塔后方不见了踪影。
“无差别攻击了，实在不好意思。”凭今天这一手，吴瑧能跟雨泠吹一辈子牛，虽然她知道多半倚靠雾光镜的功劳。
天上裂开一道口子，口子外漆黑的夜空几点繁星，也许这是秦莫说的“空间破”。
橙黄色的光亮消失殆尽，吴瑧被气波推出老远，暗暗叫苦没被人打死却要摔死，太荒诞了。紧接着后背好像撞到什么东西连带着一起旋转下坠，不回头看还好，一回头，几缕脏发扭曲遮住脸庞，竟然是一名“神秘人”用身体接着她。
看得出“神秘人”身上努力在释放灵力，但它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人并无丝毫减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你的一名同类。”
“别说废话，快唤灵力。”
吴瑧大惊，心说“诶？这声音，这不就是那谁？”直到山头上的树木越来越清晰，她发觉这回真做不到大力出奇迹了，索性眼睛一闭等骨头摔碎。
软软地弹了几下，跟平时摔跤般轻微疼痛一阵。吴瑧睁开眼，身旁不出所料躺了一个“神秘人”。
下方地面起了三个高高低低的光圈，两人一弹一弹地摔在其中一个光圈旁。吴瑧点了点光圈，软塌塌的质感很舒服，感激道：“幸好这东西帮我们分散了下坠的力道。”
雾光镜此时乖乖地卡在吴瑧前襟里，她默默收好，想去查看那位前辈，一转身喉咙处多了点凉意。奇长而尖锐的指甲顶着她喉咙，吴瑧下意识反应不是推开和跑掉，而是没出息地举起双手。她想可能前辈没认出自己，就把脸上面巾扯了。
“您是那位前辈对吧？还认得我吗？我是您夸良金美玉的那个吴瑧。”
“今日，你未曾见过我。”这人冷冷道。
吴瑧晓得这是在点她，心道“你人怪好嘞”。他一定不想让秦莫知道他就是山阴山中的那人。
吴瑧连声道：“明白了，没看见。”
“世子，不可留后患哪！”另一个“神秘人”从一旁走出来，他是有双腿的，做了几下手势消了软乎乎的几个光圈。
“我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刚才我也算救了你们一命，不能这么无情啊。”吴瑧无辜道。
“你先走，这人不会害我。”他对另外那个年长一点的“神秘人”道。
听这个年长“神秘人”对这个前辈的称呼，结合前面黑云佬的话，吴瑧反应过来玺蚺大世子应该是他的称号身份。
那个“神秘人”扑通一下跪下，“世子，回去吧。”
“走吧，你们知道该去哪儿，不必寻我，我做什么都与你们无关。”
吴瑧自觉不该听他们自家人说话，尴尬地看向别处。良久，一声“世子保重”，黑夜静谧只剩吴瑧和那位前辈。
“吴瑧！”
秦莫和余庆找了一圈，黑云族的上到黑云佬下到邪怪全部消失不见。这么多人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可能是空间裂缝术，此法术高深难控世上会的人屈指可数，秦莫皱眉思索。
另一边，吴瑧听见余庆喊自己，跑山沿看到两人就在不远处的山道上。
背后玺蚺大世子前辈忽然闷哼一声，可一转身的功夫，人不见了。“不会滚下山去了吧”，吴瑧自言自语地找了一圈没看见人。
“吴姑娘，你在找什么？”余庆已经走近。
前辈应该是藏起来了，毕竟他不想暴露身份，但是秦莫他们也看到了那些“神秘人”的样子，不可能没有联想。“没什么，我衣衫撕的一角不见了，得找来拿回去补上。”吴瑧随意找了个话题。
“无需缝补，你看，我们的衣服跟自身灵力相连，破了会自动修复。”余庆向她科普。
吴瑧低头一看，果然衣衫自动恢复成了原样，“哇，神器。”
秦莫站一旁，瞄了眼地上的两个浅坑，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瑧却不说话，给吴瑧看得一脸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