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河中黑影
祁原急得就要下跪，秦莫话锋一转：“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吴瑧看他们商量圆满，着急委屈道：“不不，我明天还要加班，不做完事情会被穿小鞋的。而且我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
秦莫道：“你身份太特殊还不能走，至于轮回界的班，有人帮你请假。”吴瑧一愣，“呵呵呵，还知道请假这回事，你们这里的修仙界挺接地气。麻烦帮我多请几天，越久越好。”
“明日再去祁原你说的地方，今夜我要帮忙守着凰丂。对外先称吴瑧为散仙，老卫那里我打好招呼了，他不会乱说。”
祁原拱手：“兄弟大恩。”
吴瑧小心道：“我能问一问苍崇镜吗？”
秦莫转身离开：“也明日再说。”出门叫来他的手下余庆，带吴瑧去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余庆在厢房门口看到吴瑧仍穿着现代服装，一头散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脸上表情着实耐人寻味。“吴仙子你这样，走出去会成为整个山庄的……风景，不用灵力捯饬一下自己？”
昨天秦莫交待她不能对任何人说自己的来历，也不能说自己没灵力。
“我那个，前几天修炼受伤了，手抬不起来，灵力也用不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稍等。”
过不多久，余庆请了两个仙子来帮吴瑧梳妆打扮，她们还带来一套苍崇弟子的日常裙衫。全程帮忙打扮，让吴瑧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被绑来的。
昨天秦莫不肯说苍崇镜，吴瑧想着从她们嘴里套套话，打开话头道：“两位仙子怎么称呼？”
“唤我沐雪吧。”
“我叫秋行。”
吴瑧笑谢：“多谢沐雪仙子、秋行仙子为我打扮，你们的手好巧呀。对了，你们有神器吗？”
沐雪仙子从腰间荷包取出一个圆金属球，“你是问我的神器浣衣球吗？它可以变成水缸这么大，把换洗衣物放进去，很快就洗好了。”
“对对，你的浣衣球是全天下最好的神器了”，秋行打趣说，“全苍崇的衣物都归你管，封你做个‘浣衣神女’可好？”
沐雪拿梳子轻敲秋行的脑门，“哼，我的神器再好也比不上秋行仙子的‘银作司’，某人的神器啊可以制作金银器饰，当真神器极了。对了吴仙子，你的神器是什么？”
这样听来，应该每个人都有自己神器，“我……呵呵，对了，那苍崇镜？”吴瑧试探着问。
一听这个，两人不约而同收敛笑容，秋行道：“苍崇镜乃我苍崇至宝，你一个散仙问它这个做什么？”
这时响起扣门声，余庆问道：“两位姐姐，好了吗？”吴瑧暗暗松口气，幸好惹她二人不愉快的话题被打断。余庆递给她们各自一个手指长的小木匣：“谢过沐雪、秋行二位姐姐，烦你们来做了额外的事，二位以后若有事也请吩咐我。”
沐雪却轻推开不收，笑盈盈道：“余仙君客套了，这点小事不值增元丹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值记到以后，眼下就有一件事请你做了当我们礼尚往来罢。我俩奉芳草神女之命前去神龙谷取灵药，不巧方才来的路上，遇见尹泽星君，让我们将过几日要举办的星宿大赏的名册交给星元神君，不如余仙君让人交去给我们偷偷懒。”
“好，那二位姐姐路上小心。”
余庆来传秦莫的话，说要晚点出门。他是秦莫的属下，吴瑧不敢向他打听苍崇镜。
到了晚间，余庆突然急切地敲门，让吴瑧去一趟灵公殿，听余庆讲这是山庄里断案的所在。
原来是神龙谷取灵药的两名仙子意外死亡，尸体倒在神龙谷于轮回界的景区部分，还去了对轮回界的隐身，现下已被轮回界相关部门抬走。
祁原的面色比昨日更凝重，一事堆一事，都不是好事，他派了两位层主去查仙子之死并处理后续问题，跟秦莫解释去见小友的事不能再耽搁。不过吴瑧的出现太过巧合，秦莫不得不再次用溯魂令查探她的记忆。没发现问题后才答应祁原前去他说的地方。
山腹深处。
祁原跟秦莫说明：“这位小友患了邪病药石难医，只得放在此阴邪之地，吸收邪气以毒攻毒才能拖延大限。”然后说明吴瑧的来历，将参照镜递给地上的男人：“女娃娃携了一面镜子来，实在像苍崇镜，同样破损了一角，但其上没有苍崇第一任帝君嘉吴帝君设的秘符。话说回来，它能承受我和御神的灵力冲击。”
苍崇乃当今修神界最盛流派这点毫无疑问，秦莫和祁原分别位居苍崇的首位层主和第二境界，仅屈居苍崇帝君之下。二人轮番击打居然没把一面小镜子击碎。
此镜强度可见一斑。
男人托着参照镜嘴里细碎念了一堆古怪的语言，忽而发出很畅快的笑声，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激动什么。半晌他才道：“非苍崇镜，此名‘雾光镜’，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吴瑧想不出其中缘由，阿牡也没说明。
“雾光镜？闻所未闻。”祁原诧异道。
男人抬手，长甲舒展，“哒”的一声落在吴瑧头顶。后者被突如其来盖在脑门顶的邪甲吓得绷紧身体，瞪了一双无辜眼向另两人求助，他们却淡定得不为所动。
头顶异常灼热，眼珠一抬，脑门上白烟升腾，一瞬间整个人烫得难受。晕晕乎乎间，她好像置身另一个灰黑色的世界，渺小如蝼蚁，放眼望去却看见不远处悬空挂在黑灰背景上的一扇窗，窗帘跟家里自己房间的一模一样，上面的花活了变得巨大无比，向她压来。
“醒。”男人一声令下吴瑧立马清醒，萦绕浑身的是清凉透净，轻飘飘的，意识好像想要冲破束缚飞出身体。
看着萦绕在吴瑧周身的淡淡灵气，秦莫道：“吴瑧，你还不谢谢这位前辈。我学识浅陋，竟不知天下有能通人灵根者，现在开始你可以修炼了。”
“她并非轮回界人，只不过灵力被封了而已。良金美玉，浑然天成，淑丽眉秀，臻臻簇簇。‘瑧’是个好字。”地上人道。
“额谢谢，不过我爸姓吴，我妈姓王，我外婆姓秦，才起的这个名字。”吴瑧如实解释。
既然吴瑧带来的不是苍崇镜，没有扣下别人东西的道理。祁原从男人手中接过雾光镜还给吴瑧，关心问道：“是她吗？你的身体？”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好说。你们太正常，再待下去恐会被发现，可以走了。”
“御神灵力深厚，不如让他帮你看看。”祁原劝道。
秦莫还没答应，男人先回绝：“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请吧，您不必惋惜。”说完默默低下头，回到他们来时的“死人”状态。
出去的路上吴瑧回想刚才所见仍觉震惊，那人居然能在这种死寂地方半死不活地待着。
由于吴瑧刚通灵力还不能掌控灵力自如唤出和收回，秦莫帮忙点她心脉阻止灵力外涌。不知为什么，吴瑧总觉得从刚才通灵性开始，好像能感觉到那位前辈的痛楚，不是心理上的共情，而是能真切体会那人体内灵力的挣扎。但是秦莫和祁原的灵力她就感觉不到。
不过灵力被秦莫阻滞后，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了。
出山的时候曲折左拐，出口在一条河边桥洞下，天还未明，祁原坐在河岸边黯然神伤，“我这位小友大限将至，我辜负了他族长的嘱托。御神，今日之事？”
秦莫道：“什么事？此处是轮回界尚行市山阴山，凰丂出事的地方，我们为查明他遇袭之事才来。”
祁原感激道：“本就是为凰丂来的。”
吴瑧环顾四周，上方马路边沿路而上的树灯照出路边山上高塔，还真是山阴山。她被秦莫盯了一眼，了然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大胆问苍崇镜，秦莫却道就凭吴瑧这点微末灵力，别说苍崇镜失而不见，即便把神镜摆在她面前又如何，想要毁镜，自取灭亡罢了。
“苍崇不可无人主持，祁原你先回去，我已叫了帮手来。”秦莫道。
不多时，夜幕里向秦莫两人走来一个一身正气的人，正是秦莫的徒弟余庆。
与此同时，河中一条黑影借着月色缓缓爬伸到吴瑧脚边，“噗通”一声，吴瑧被拉进河里。她想往河面浮游上去但脚踝被黑影往河底拽，力道之大挣脱不了。
秦莫跃入河中打出炫彩灵光，黑影即时断成两截，吴瑧总算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起来，随后被人提起拎到岸上。
一同被扔到岸上的还有一片黑扁人影，没有实体，秦莫用法术定住它对余庆道：“庆，你来。”
余庆学着秦莫定住黑影斥道：“何方邪怪速速报来，否则灰灭了你。”这片黑影吱吱咕咕了半天，吴瑧只觉听着头疼。
“这个嫩芽子不懂，你说与她听。”秦莫道。
吴瑧疑惑：“嫩芽子？”随即明白，大概是说自己笨或垃圾的意思。
余庆翻译道：“他说自己是护法养在河中的邪物，以为我们是寻常人不知道冲撞了神君神女，请求饶它一命。”说完也叽叽咕咕说起邪话。“我问它什么护法。”
黑影吱吱咕咕回答。
“它说是黑云族的护法。”
秦莫的脸色瞬变，重新把黑影控制在自己手中亲问。
吴瑧不懂秦莫紧张什么，只好问余庆。
余庆见吴瑧一身湿漉漉的实在看不过意，教她唤灵力催干身体和衣服，一边翻译：“师父问黑云族据点在哪儿，为什么它会被养在轮回界河中。它答不知，山阴山双峰塔上今夜举行邪怪游神，它提前被放此处届时要去参加。”
吴瑧听得一愣一愣，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一般的说法都是人间游神、百鬼夜游，怎么邪怪还游神起来了。
秦莫一把灵火烧了黑影，“去山上，现在。”
路上余庆继续说：“师父说你是散仙，那你可能不知道黑云族。这个修神族原本在两千多年前迎劫失败时就该消失的，他们族长黑云佬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延续族人的生命，弄得好好的修神族全族变作邪怪。”
修神者渴望证道渡劫，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失败者轻则失魂或成废人，重则当场灰灭。
修神族也是一样，劫难等同于全族历劫，不成功则成仁。与个人渡劫不同的是，修神族可选择迎接劫难或拒绝，不过面对全族大精进的诱惑，大家都难抵挡。
听了余庆的介绍，吴瑧自言自语道“山阴山”，刚从它“肚子里”出来，现在又站在它“头顶”。
一座十三层高塔坐落在山阴山之巅，这座塔与西崎的闻雪峰相对，故提名“双峰塔”，它是山下轮回界尚行市某小区的靠背，也算得一处景点。多年前吴瑧在原来的世界去过这个地方，那时塔四周还没铺上石子路。
深夜唯有山上树灯闪烁，又逢初秋落木，显得异常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