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才不是患者 22
“红蘑菇，你来做什么？”落厌带着不解，挡在了有些惊讶的纪星星身前，咖啡皱着眉，黑色的眸中是根本没有隐藏的警戒与不信任。
纪星星见落厌已经赶过来，便飞快的溜到了那棵树的后面，以防万一他们突然之间打起来。
红蘑菇还是那副样子艳丽的妆容张扬的姿态，那套系统给每一位玩家准备的病服，都被她给换了下来，穿着黑红的丝绸长裙，还用两个小蝴蝶结给自己扎了两个低低的双马尾。
红蘑菇单手叉着腰，对着他眼中的警戒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轻嗤一声，道：“那另外两个成员现在都快要死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什么意思？落厌皱着的眉头更深了，眼看红蘑菇那么自信潇洒的姿态，他便操控着系统打开了队员的面板。
澜维斯并不是和他一起组队进副本的所以看不到，但是他能看见玩家a百分之四十五，泛着橙色的血条正在以极低的速度慢慢衰减。
躲在树后面的纪星星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低头看着那个血条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大白天的，他们居然还能遇到怪物？！”
“什么怪物啊，”红蘑菇从系统商城里买了根棒棒糖。
她随意的撕下包装纸，将粉色的草莓味的棒棒糖叼在嘴中，那双带了金色美瞳的眼睛盯着树后的纪星星说：“你们昨天晚上干的事啊，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
非常心虚的纪星星汗毛坚定竖立，眼睛睁的圆圆的，听到这句充满暗示性的话后，脑中便只有一个想法了。
除了被那群医生护士给抓住，就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可能性了。
等下，纪星星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如果说玩家a他们两个都被抓了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被抓住给丢进小黑屋里呢？
那张精神病院布局的地图在玩家a的手中，落厌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惩罚病人的小黑屋在哪。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廊上是形形色色的医护人员气势汹汹手上拿着武器，落厌一看便知道他们是来抓捕纪星星的。
趁着那群医生护士还没有来到这地方的时候，落厌快步走到了纪星星的身前，在他惊慌不解的眼神中，落厌一把将他别在病服上面的病号牌给扯下来。
“落哥？”纪星星更加不解。
就在他愣神脑袋还没有转过弯的时候，那群医生护士已经来到了跟前，两个人衣服上都没有病号，但是没关系，有一位眼尖的医生看见了落厌手中拿着的病号牌。
落厌这么暗度陈仓顺顺利利的被带走了，而纪星星呢？留在原地被一个医生训斥几句，被强烈要求去找主任拿新的病牌号。
红蘑菇早在那群医护人员出现的时候就消失了，她隐藏着身形，对着远方的猎人点了点头表示计划完成。
001靠着树干，他手上戴着落厌塞给他的红绳，仰着脸，金色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落厌被带走的背影。
……
无论是谁都有着自己隐藏着的阴影面，或许是点点浅色的坏，又或许是深不见底粘稠肮脏的恶。
在看到那些医生护士拿着药剂走来的时候，落厌心中是并没有多慌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百毒不侵，身体里注射进药剂，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很可惜，药剂注射进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确实没有出任何问题，因为百毒不侵，只不过精神可能有百毒不侵这个说法。
那个病人们口中所说的小黑屋确实是一个小黑屋，落厌精神恍惚的被关了进去。
他不太喜欢黑暗，因为他的人生大多都是黑暗的。
他不太喜欢安静，因为他的过去大多都是安静的。
恍惚间黑暗中有了点点的光芒，落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身低头看去，那不是谁来救他的光芒，而是身下的黑暗境界有了色彩。
在画面真正出现的那一刻，落厌这才认识出来，这是被他逃避的、遗忘的『从前』。
……
似乎从出生开始他就有些不同了，总是静静的沉默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父亲总说，他只是有一些迟钝。
每个人都是要接受学习的，落厌在到了年纪后就被父亲给送进了小学。
小学中的孩子们都和他不同，脸上洋溢着开朗欢快的笑，下课的时候会打打闹闹有时候还会抱怨着作业太多，比起沉默的他有活力极了。
孩子们笑着一起玩时，落厌在角落翻着书籍，孩子们因为一些事情打架时，落厌在角落翻着书籍，孩子们委屈的受着批评时，落厌在角落翻着书籍。
与众不同总是会被引起注意的，无法融入群体，便会被孤立排挤。
小孩子哪懂什么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觉得什么便这么觉得。
落厌就在那个时候，被从小听着童话长大的同学们冠上了『怪物』的外号。
年幼的孩子们怀着自己就是个英雄，要打败怪物的心理，常常将他围在角落，奚落取笑着他。
第三十几次带来学校吃饭的饭盒，被踩在角落化为碎片的时候，落厌静静的被他们围着坐在角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看自己沾染着刚打饭食盒中菜叶油渍的衣服，低声道：“可惜了我的衣服。”
那群孩子们笑着围在他的身边，借着让他去洗衣服的名义，带着他悄悄的溜到了小学后面浅浅的小池旁。
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学校的这个小池并没有多深，但是如果太过于惊慌的话，还是非常的危险。
没过一会儿，落厌平静的躺在水中，听着那群孩子有些心虚跑走的声音，才慢慢的上了岸。
他的衣服确实是洗干净的，只不过浑身上下都湿了看样子回学校还得给老师一个交代。
坐在小池，落厌抬着湿透的袖子试图将模糊在眼睛处的水滴擦干净，只不过擦了很久都没有什么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丝巾地递到他的手中。
落厌听到动静飞快的接过擦干净后，抬头一看，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为什么要由着他们欺负？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老师。”父亲就这么坐在他的身边，微微侧着脸看他。
脸上的水滴都被擦干净，落厌平静的说：“他们都还是个孩子，我又没受到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不能说是欺负的。”
父亲问他：“可你也是个孩子啊，你真的不会生气吗？伤心吗？”
落厌有一点点困惑：“什么是生气？什么是伤心？”
父亲突然间不说话了，一如往常般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下『疑惑』两个字，让他对现在的情感有个更深刻的印象。
落厌将那条已经有些湿湿的丝帕攥在手中，非常的理所当然道：“我是个怪物，所以感受不到伤心，生气。”
“刚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笑，他们似乎很开心，反正怪物就是个人喊人打的东西，他们欺负我也挺正常的吧？”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似乎是看了几本歪门邪道的书，所导致自己的三观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扭曲，非常非常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
认为怪物交不到朋友很正常，认为怪物受到伤害或者杀害很正常，认为怪物融入不了人类们也很正常。
父亲此时单手捂着脸，似乎非常疲惫的说：“你不是怪物啊，你只是太迟钝了点而已。”
落厌闻言便沉默的拿起的歌放在身边的石头，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用那个有些尖锐的石头，砸向自己有些苍白瘦弱的手腕。
片刻，他举着血淋淋的手，歪着头看向沉默的父亲黑色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平静无波的问：“那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痛觉？”
他的手抚摸着自己胸膛，听着里面平静的心跳，再次问道：“那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情？”
“父亲，你还要继续反驳我吗？”
……
出现在黑色地面上的画面一转，落厌捂着有些头疼的脑袋望去，便又看见了一条新的『过去』。
……
那应该是他从那次的游乐园之旅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落厌一直都记着那日在黄昏下他们所做的约定，他很期待第二次的见面，回去后的每天都惦记着那件事。
父亲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察觉到他的开心后，便握着他的手，笑着在他的手中写下『开心』两个字。
落厌便跟着他一起笑。
只是还没有笑多久，手上戴着的那个红绳子就被父亲取下。
在落厌疑惑的目光中，父亲淡漠又平静的拿着那个东西仔细打量，说这个东西，似乎上面带了什么诅咒，他不能带着那个东西。
落厌有些着急的为这个东西辩解，可是才刚说了几句话，他就眼睁睁的看见自己最亲爱的父亲，将那个脆弱的、非常珍贵的红绳，随意给丢进了旁边燃烧着的火炉中。
落厌想都没有想便想将那个红绳拿出来，只不过他却被父亲给拦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绳在火中消逝。
后来，他在一片灰烬中试图寻找出那一条红绳，只是怎么找也找不着，许久之后，他便站起身沉默的回了房。
还没有过多久，父亲敲开了他的房门，笑着告诉他，刚刚那个烧掉的红绳只不过是个赝品，只是和他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将真的那条红绳递给他时，父亲握着他的手，慢慢悠悠的在他手上写下『生气』两个字。
……
后来，落厌带着这条红绳在约定的时间，在父亲的帮助下满怀期待的来到了那所游乐园。
可是当他去到那里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在。
落厌也觉得或许是他们有什么急事，来的有些晚了，便独自坐在木椅上，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在那里等啊，等等啊等
从清晨到黄昏，从黄昏到凌晨。
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准备的鲜花枯萎了，只剩下路上买来的砂糖橘还在，落厌独自坐在椅子上，笨拙的按照小星星教给他的方法剥开了橘子。
橘子变了，又酸又涩又苦根本没有先前的甜味，落厌独自的坐在那，将整袋没有买好的橘子一个一个给吃干净了。
嘴中只剩下酸苦味，落厌坐在物理之上静静的沉默。
父亲突然出现，将他抱在怀中，在他的手中写下『伤心』二字，轻声安慰他：“伤心的时候可以去找信任的、重要的人诉说。”
“落泪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如果不宣泄情绪的话，憋在心中只会越来越难受。”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了，或许他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地板在呈现画面，而是他出现了幻觉罢了。
泪水还没有多下，就感觉利刃刺进了胸膛，彻头彻尾的凉意中，幻境中的“父亲”低声在他耳边说：“这是恨，这种情绪叫做恨。”
莫名其妙在幻境开始之前就遭遇故障，而没有任何画面的直播间摄像头总算是修好了，突然间看见满目的红，直播间的观众们一时没有回神。
落厌轻轻松松的将插在自己胸膛的刀给拔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躲在身后的人，平静的说：“好差劲的把戏。”
莫名其妙在幻境开始之前就遭遇故障，而没有任何画面的直播间摄像头总算是修好了，突然间看见满目的红，直播间的观众们一时没有回神。
『谁能告诉我刚刚能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我好像没太看清楚，是落厌自己捅的自己还是别人捅的？』
『应该是别人捅的吧？他好像在和其他的人说话诶！』
『好黑啊，都看不见画面的！真生气，我还以为能看见落厌所看见的幻境呢！』